第 3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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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嘟嘟的面颊一下子瘦脱形,外祖父那么心疼她,又怎么可能忍心看着她受罪。

    只含着泪日日夜夜抱着她哄,一遍又一遍跟她说“对不起”,直到她长大。

    不仅是荀允和,对着徐伯伯他亦是如此。

    回想与外祖父走南闯北这些年,每每到一处地儿,外祖父便换了个姓,今日姓张,明日姓刘,官府的地儿他绝不去,也一再告诉她,无论谁问她师承何人,绝不许据实已告。

    他仿佛在躲什么人?

    他仿佛在害怕什么?

    联系外祖父神秘地出现在京郊,至今杳无踪迹。

    徐云栖忽然意识到,外祖父忌惮的不是荀允和这个

    ()    人,他更忌惮的是进京,是京城。

    京城一定有他不想也不敢见的人。

    荀允和这番话给她带来了更大的谜团。

    外祖父到底背负着怎样的秘密?

    她一定要找到他老人家,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想明白这些,徐云栖复又抬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荀允和猩红的双眸沁着些恨意,如果章老当年不瞒着他,他也不至于与妻女分离多年,害他的囡囡和晴娘吃这么多苦。

    徐云栖怔怔看了他片刻,面色慢慢变得淡然,她失笑道,

    “荀大人,您大可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这些年,您一路高升,壮志得酬,身边亦有子女承欢,并未真正失去什么。”

    眼看荀允和眼底的刺痛升腾,她接着道,

    “您更不必觉得愧待我,我很好,你们走后,外祖父带着我走遍大江南北,见过大好河山,悬壶济世,侠义为民,我徐云栖这辈子不曾因为任何人的缺席而虚度,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缺席而虚度,过去如此,往后亦是如此。”

    少女眼底缀着闪烁的亮芒,晶莹剔透,那一身云淡风轻的气质仿佛轻而易举便能遇难成祥。

    裴沐珩看着这样的她,心房被狠狠击了一下,身怀绝技便算了,性子大方从容也算了,闷声不吭撬动整个朝堂,惊动三法司与圣上,完美无缺报仇雪恨,当你为她遭遇的一切生出同情甚至心疼,她却如闲庭信步,将一切磨难视为磨炼。

    他忍不住再一次感慨,他到底娶了一位怎样的妻子,她身上总是有解不完的谜团,他甚至很好奇,接下来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夜深了,云栖,我送你回家。”

    裴沐珩又在这时,看了一眼刘越。

    刘越尚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比起方才荀允和这桩家务官司,徐云栖是荀允和亲生女儿一事,反而更加震动朝野,一旦这个消息被世人所知,将要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刘越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复杂看了一眼裴沐珩,朝荀允和拱手,

    “荀大人,陛下还在奉天殿等着呢,既然一切已真相大白,您随我入宫面圣吧。”

    荀允和脚步灌了铅,空洞的双眸凝着徐云栖,没有半分挪动的意思。

    裴沐珩只得先一步将徐云栖牵下台阶,徐云栖先吩咐秀娘,“你随同萧大人回去录口供,”又与银杏道,“你亲自送她回府。”

    这个“她”是谁,已不言而喻。

    荀允和胸膛被狠狠一擂,修长的身影紧紧绷着,仿佛面前是万丈深渊,仿佛有狂风席卷而来,欲将他吞噬。

    人人鄙夷的熙王府三公子之妻是他最心爱的女儿。

    她早就认出来了他,却不动声色。

    她行医被人诟病。

    出身为人奚落。

    她的爹在她四岁时死在进京赶考的路上。

    她姓徐,她的母亲改嫁给一名五品小官。

    那个叫徐科的工部主事,他还见过,前不久寿宴那日,徐科擒着酒杯战战兢兢上前给他套近乎,只道与他是同乡,原来是这样的同乡啊....()

    荀允和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往下拽了拽,天崩地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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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越这厢回宫复命,裴沐珩先送徐云栖回府。

    阴差阳错他竟然还真就跟荀允和成了翁婿,若仅仅依着那桩案子,皇帝力保荀允和无疑,添了他这层关系,皇帝会如何处置荀允和便没数了。

    马车沿着崎岖的山路不紧不慢回程。

    裴沐珩静默不语。

    徐云栖察觉丈夫沉默地不同寻常。

    车壁前方挂了一盏透明的琉璃灯,灯火随着颠簸的车厢一晃一晃,裴沐珩修长的手指始终握着她不放,俊美的眉目却紧紧蹙着,似在寻思什么。

    徐云栖今日所为,痛快淋漓,唯一对不住的便是他这个丈夫。

    换作过去,她定说一句,合则聚不合则分,可如今面对这个说出“婚姻是承诺是不离不弃”的男人,徐云栖便做不到那般随意,随意是对他的不尊重,她诚恳与他道歉,

    “今日之事我瞒了你,对不住了。”

    裴沐珩为她惊艳之余,心疼之余,心里是不好受的。

    这段时日朝夕相处,夜夜共枕,她有无数机会告诉他前因后果哪怕分毫,但她没有,她将他瞒的严严实实,将他摒弃在所有布局之外。

    可他现在不想与她论这些。

    他侧过眸来,语气依旧保持温和。

    “你今日经历了这么多,一定累了,这些话咱们以后再说。”

    徐云栖摇头,“在你看来,我这一夜经历了生死离别,经历了天翻地覆,可事实上,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也经历过了。”

    裴沐珩明白过来,震撼的是他,于她而言,早已是过去。

    他慢慢吸了一口气,正色看着她,“好,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这么大阵仗,你就没想过让我帮忙?”

    徐云栖坦诚道,“你不会敲登闻鼓。”

    裴沐珩顿时语塞。

    他确实不会,这事换做是他,他会做的更加圆融。

    他不会将荀允和架在火上烤。

    而徐云栖显然是不信任荀允和,怕这位父亲念着夫妻情分重拿轻放,是以以雷霆手段杜绝了荀允和任何退路,甚至毫不客气地说,如果荀允和真的纵妾行凶,坐视一切的发生,那么她会利用三法司将父亲绳之以法,幸在荀允和亦是受害者之一被叶氏欺骗蒙在鼓里,哪怕如此,徐云栖也压根不在乎他的仕途。

    此外,她也丝毫不信任他。

    这才是裴沐珩最难接受的。

    他抬起眸来,轻轻握住妻子的双手,几乎是气笑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笃定我不会帮你?”

    徐云栖面露赧然,说实话只会伤感情,事情已经做了,唯一的法子便是认错。徐云栖第一回主动回握他的手,“三爷,今日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你责我骂我,我不辨一词。”

    裴沐珩单薄的眼睑轻轻颤动,压抑着晦暗的情绪,

    “是夫妻,就该同进共退,荣辱与共,云栖,你心里,真的有拿我当丈夫吗?你有没有信任我一点点?又或者,只要我首肯,你随时能潇洒地转身。”

    一连数问砸下来,字字击中要害。

    徐云栖喉咙黏住了,人生头一回面露局促。

    车厢内蓦地静了下来,唯有山风叩动窗棂的嗡嗡声。

    裴沐珩眼看那张漂亮的脸蛋渐渐生出窘意,心一点点沉下去。

    徐云栖见丈夫脸色越来越难看,绞尽脑汁想法子化“险”为夷,她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抚了抚生烫的面颊,眨眼道,

    “三爷,今日是我的生辰。”

    “所以呢?”裴沐珩面无表情看着她,

    徐云栖温柔道,“咱们可以说些别的。”

    柔柔软软的眼梢似轻羽,一眨一眨,拂过他心尖。

    他就这么看着那截狐狸尾巴缩了回去,今日是她生辰,她又经历了那么惨痛的过往,这个时候与她计较这些,显得很没有风度,裴沐珩无奈揉了揉眉心。

    没有开口与他喊和离,已是进了一大步,裴沐珩这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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