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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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话音未落,容澈便将春凳上的外裳丢到她的怀里。

    “去看日出。”

    江萤愕然抬眸。

    这才想起自己昨夜说过的话。

    事已至此,她也不能推诿,唯有硬着头皮起身。

    匆匆洗漱更衣后,便随着容澈踏上前往宝珠寺的车辇。

    如今离日出还有一段时辰。

    但容澈却像是片刻都不能等待。

    途中频频扬鞭催马。

    令骏马在崎岖的山道间疾驰如飞。

    江萤只觉得她方在马车上阖眼。

    还未来得及睡去,便听见了宝珠寺庄严的诵经声。

    甚至都没有补眠的时辰。

    待车帘撩起。

    容澈拉着她走进宝珠寺的山门时,她犹懵然如在梦中。

    还是容澈问她:“要去哪里看日出?”

    江萤这才回过神来。

    她给容澈指了个方向:“往北面走。那里有个观云台。是看日出最好的地方。”

    容澈应声,往她所指的方向行去。

    江萤提裙跟在他的身后。

    随着步履向前,很快便看见记忆中的观云台出现在眼前。

    这座观云台是天然形成的石台。

    状如棋盘,三面凌空,足有半数空悬在高崖之间。

    地势独绝。

    确实永州城内最好的观云之地。

    此刻离日出还有些时辰。

    江萤便铺帕在观云台上坐落,托腮看着天穹间厚密的云层。

    容澈亦在她的身旁坐落。

    “看完日出就回去。”他冷冷道:“回去后,不许去找容隐求欢。”

    江萤被他说得脸颊滚烫。

    她急忙环顾左右,见没有僧侣经过,这才通红着脸道:“佛门清净地,殿下留点口德。”

    容澈冷哼。

    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云海。

    风吹云动。

    身后的古刹里诵经声悠悠。

    江萤在他身旁安静地坐了会。

    支颐的手便渐渐开始下滑,连鸦青的羽睫也开始垂落。

    她显然也察觉到。

    起初的时候,还努力挣扎了一会。

    可天穹迟迟未见破晓。

    她也终是支撑不住。

    “臣妾恐怕要先睡会。”江萤困得倚在他半边肩上,语声也朦朦胧胧的:“等快要日出的时候,殿下记得叫醒臣妾。”

    容澈瞥她一眼。

    不轻不重地嗯了声算是答应。

    江萤轻轻应了声。

    这才阖眼倦倦睡去。

    安宁的诵经里。

    她大抵睡了半个时辰的光景。

    直至山庙里的钟声响起。

    她方朦胧地自容澈的肩上抬起脸来。

    观云台上的光线仍旧晦暗。

    天穹间层云密布。

    非但没有日出的迹象,反倒看着是要下雨。

    江萤轻瞬了瞬目,又偏首去看容澈:“殿下,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容澈并未回首。

    嗓音较往日低哑几分:“不知道,也许卯时。”

    江萤轻应了声。

    继续在他的身旁等待。

    随着光阴流逝。

    古刹里的诵经声停歇。

    似是僧人们陆续上完早课。

    江萤也渐渐觉出不对。

    她来的时候没带银漏。

    此刻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但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此刻应当早已经过了交替的时辰。

    江萤不由得忐忑。

    她再度偏首看向容隐,尝试着唤道:“殿下?”

    容澈没有回首。

    仅是从齿缝里低低应了声。

    短促得低哑。

    仿佛再多半个音节,便会让她察觉到什么端倪。

    江萤心跳微快。

    从她的角度看不见容隐的面容。

    她便将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他正以指尖抵着眉骨。

    看似是困倦时的寻常动作。

    但他的长指收紧,骨节绷得青白,手背上青筋显露。

    显然是在强忍着交替时的剧痛。

    按往日而言,这样的剧痛会随着交替的结束而迅速消失。

    但江萤屏着呼吸在他身旁等了顷刻。

    却迟迟不见这阵剧痛过去。

    她也陡然明白过来。

    是容澈在强撑着不愿交替。

    江萤有些不知所措:“殿下……()”

    “要不,还是算了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努力给容澈递着台阶:“日出每日都有。等明日再来看也是一样的。”

    “孤说过,孤从不对你食言!”容澈执拗地吐出这句话。

    他抵着眉心的指节绷得更紧。

    低沉的嗓音变得喑哑,修长的眼尾泛出赤红,但仍旧是半分不肯退让:“孤倒要看看,今日还能不能天明!”

    江萤愣怔刹那。

    回过神来后急忙再劝。

    但今日她方知晓。

    容澈原来是这般固执。

    认定的事绝不轻易更改。

    且交替的时候说的话越多。

    疼痛便也会加剧。

    因此江萤渐渐地不敢出声。

    唯有坐在他身旁,紧绷着脊背,仰脸焦急地看着昏暗的天幕。

    生怕漏过每一缕微弱的日光。

    不知这般焦灼地等待了多久。

    熹微天光终是破开云层。

    炽热金乌跃出浩瀚云海,清净寂寥的古刹间万丈光生。

    观云台上日出如画。

    江萤呼吸微顿。

    又惊喜交加地偏首去看容澈。

    “殿下。”她杏眸明亮:“日出了。”

    容澈未曾去看天穹。

    他仅是看了眼江萤,继而自喉间低低应了声。

    紧接着他抵在眉骨上的指节微松。

    那双鸦青羽睫垂落。

    将那双窄长的凤眼遮盖。

    江萤不知为何有些慌乱。

    她倾身向他靠近,指尖碰上他的肩胛:“殿下。”

    似是听见她的语声。

    太子松开的指尖再度收紧。

    他微微垂落眼帘,在日光里轻声唤她的小字。

    “般般。”

    江萤微愣了愣。

    她轻抬羽睫,在万顷日光中对上那双清如潭水的凤眼。

    水面清澈如镜。

    清楚地倒映出她此刻的慌乱与不安。

    以及在毫无防备的时候遇见不合适的人,所展现出来的窘迫与逃避。

    “殿下。”江萤脸颊微红,不由自主地错开目光:“臣妾……”

    她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

    容隐安静地看着她。

    顷刻的静默后,他缓缓展开眉梢:“无事。”

    他自观云台上起身,如往常那般将手递向她:“不过是来看场日出。般般不必自责。”

    江萤轻轻应声。

    抬起指尖轻搭上他的掌心。

    继而温柔的触感传来。

    ()    是容隐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向来时的山门。

    即便是同样的山路。

    但因容隐并不催马的缘故,路程倒也比来时要漫长许多。

    江萤本就早起。

    此刻坐在摇晃的车厢里更是止不住地犯困。

    她本想拿车内放着的迎枕过来补眠。

    可指尖方触及迎枕微凉的缎面,便被容隐垂指轻柔地握住。

    江萤轻愣,本能地抬首望向他。

    彼此的目光相对。

    容隐并未言语,只是略微侧过肩,让她能有个舒适的位置。

    江萤此刻也明白过他的意思。

    她两靥微红。

    便也挪身向他靠近。

    正欲低头将连枕在他肩上的时候,轩车却骤然转过一条岔路。

    江萤没有防备。

    惊呼间身体往右歪倒,就这般毫无征兆地倒在容隐的怀中。

    容隐并未闪躲。

    他原本想护住她肩膀的手在空中微顿。

    继而轻轻垂落。

    自然而然地揽过她的腰身。

    将她拥入怀中。

    熟悉的沉水香香气如潮水涌来。

    清淡温柔,这般的令人心安。

    江萤的羽睫轻抬,复又低低垂落。

    她也伸手环过容隐的腰间,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素日里清甜的语声也因隔着布料而有些闷闷的:“等到了江府,殿下记得唤臣妾起身。”

    容隐低低应声:“好。”

    轩车里再度陷入沉静。

    江萤低垂着羽睫。

    很快便在他的怀中倦倦睡去。

    容隐没有惊醒她,而是沉默着撩起了车帘。

    金乌当空,日光正盛。

    容隐迎着天光看向观云台的方向。

    那双寒潭似的凤眼里似有冰凌渐起。

    他没有同意。

    但容澈却硬生生地将交替的时间整整往后拖延了一个时辰。

    这是此前从未有过。

    也是他绝不能容忍的事。

    毕竟,若能独占,谁又会与人共享?

    容隐薄唇紧抿。

    修长的手指穿过江萤散落在肩后的长发。

    将她拥得更紧。

    银灰色浮绣鹤羽的车帘无声垂落。

    临窗而坐的容隐半垂眼帘,淡淡启唇自语。

    “没有下次。”

    他的语声很轻,却寒凉如覆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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