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2/2)
能想到送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多半
() 是收礼物的人有这种小众的收藏喜好。
谭恩雅当众拆开谭太太的礼物,抖开,则是一条芭蕾舞裙。
裙子也是淡粉色的,裙摆极其繁复,坠满星星点点的粉钻,阳光照射下,光芒无比耀眼。
那上面缀的应该都是真的粉钻,不是施华洛世奇那种水晶。冯敛臣按捺住习惯使然的鉴定欲望,只是在人群里望着谭恩雅。
她脖子修长,两腿笔直,还有点习惯性外开,确实一看就是从小练舞蹈出身。
谭恩雅脸色却有点微妙,笑容都不那么自然了,勉强说了句“谢谢妈妈”。
亲戚朋友围着她唱生日歌,纷纷让这个小寿星许愿吹蜡烛。
到处都是笑脸洋溢,谭恩雅站在蛋糕前,十指交握,做出许愿的样子。
谭太太望着她的眼神有一些动容,眸底泪光闪烁:“不知不觉,恩雅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我希望我的女儿平安长大,实现梦想,以后成为一个名满天下的舞蹈家。”
谭恩雅终于拉下小脸,她脸上的喜色一扫而空,像具木然的空壳。
旁边的亲戚没有主意她的情绪——
“恩雅没问题的,这体型就是老天爷赏饭吃,腿长脖子长,跳芭蕾的好料子。”
“恩雅快考过八级了吧?”
“国内艺术环境不行,没有欣赏芭蕾舞的环境,以后要不去国外歌舞团。”
“趁现在恩雅先给我们签个名,等你以后出名了就值大钱了。”
谭恩雅怨愤地望着母亲:“我说过无数次了,我不想当什么舞蹈家,我都不喜欢跳芭蕾!”
她声音很大,周遭骤然静默。
谭太太有些尴尬:“傻孩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家都在呢。”
谭恩雅喊道:“你又来了!你为什么总要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我不喜欢跳舞,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是你觉得好!你有本事自己怎么不去当舞蹈家?”
亲戚反应过来,连忙上来打圆场,劝她不要这么跟母亲说话。
谭恩雅委屈得眼泪都冒出来了::“你就是个□□者!谁忤逆你都不行!你总想控制别人的人生,以前我哥要去意大利学珠宝,不符合你的意思,你就砸了他的作品,把他的工具扔了,把他的收藏都藏起来!你这种行为就是小偷!你凭什么觉得子女的人生都是属于你的?”
她连蛋糕都没切,扯下头上的王冠扔在地上,哭着跑回客厅上了楼。
生日聚会瞬间变得意兴阑珊,所有人脸上都有些讪讪,包括谭太太。
她尴尬地说:“这孩子,一点儿都不懂事,大家都是为她来的……”
冯敛臣隐在人群背后,远远把目光投向谭仕章。
谭仕章面无表情。
*
这顿饭终究食不下咽,送走所有的亲戚,家里重新冷落下来。
谭太太被她娘家那边的亲戚带走劝慰,谭恩雅这才下了楼,哭过,两只眼睛肿得老高。
她左右看看,发现只有冯敛臣在:“其他人呢?”
冯敛臣宽慰她:“别哭了,今天过生日呢。”
阿姨走过来递给她准备好的冰袋,用毛巾套着,谭恩雅抽了抽鼻子,拿着往眼皮上按。
她哑着嗓子说:“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没做错,她就是个控制狂。”
你哥哥其实也未必不是,冯敛臣心想,只是没有说出来。
他似乎窥见了一角,谭仕章偏执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冯敛臣过去隐约听过谭立文这位太太性格强势,还是由于她在丈夫去世后,因为和公公谭儒相处不睦,便试图令儿子谭仕章也和谭家划断关系。现在看来,身为外人,还是难以想象其中种种。
冯敛臣坐在沙发里,谭恩雅在另一边坐下来。
她情绪稳定了,向冯敛臣解释:“让你看笑话了,我妈妈这个人真的很让人抓狂,只要是她不想听的话,你跟她说一万遍,她都会选择性无视,永远自说自话,这是很恐怖的。”
冯敛臣不能跟着批判,只好给了她一个宽和的微笑。
谭恩雅翻以前的旧账:“我跟你保证我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小时候她就不让我见我爷爷还有那边的亲戚,至今他们对我来说都和陌生人没两样。她也不想让我哥接手爷爷的生意,所以我哥那时候要学珠宝,要去意大利,她表现得更极端,把他的作品和工具都毁了,连护照都撕了。但就这样我妈都不会发火的,她永远像慈母一样,表面上照样嘘寒问暖,让阿姨给他煲汤,背地里就从他钱包里偷银行卡……其实被我哥狠狠闹了一次,她才收敛多了。”
冯敛臣说:“是吗?”
谭恩雅点头:“严格来说不算闹,因为我哥这个人也不发火,这点和我妈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妈妈没有别的爱好,唯独特别宝贝兰花,我们家花圃里有很多特别名贵的品种,最长的都养了十年了,他当时一声没吭,把她最宝贝那盆不知带到哪去了,那是我头一次见到我妈妈急眼,撕扯着我哥的衣服让他拿回来,他纹丝不动,硬是过了半年才还。”
冯敛臣有种在听别人家秘辛的感觉。
但是吃瓜吃到上司头上,八卦要有个限度,谭恩雅还是个青春期的孩子,没有戒心,被安慰一下就竹筒倒豆子似的都倒出来,他主动打住话题,陪她聊点别的。
冯敛臣问:“你自己已经想好将来干什么了?”
谭恩雅说:“也不算想好,我想当个地质学家什么的,能到各种地方收集矿石标本。”
冯敛臣说:“那练跳舞也没完全浪费,东奔西跑的,还是需要身体素质的。”
谭恩雅破涕为笑:“你觉得现实吗?”
冯敛臣说:“只要能考上地质大学,应该就现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