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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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 蒲甘自南海关入晏,运有绫罗绸缎千匹,玉石珠宝百箱, 汗血宝马十匹以及精铁百斤。

    俱是献给大晏的贡品。

    过了南海关之后便有重重检验, 每行过一处就要被当地最高级官员细细查过,记录成册往上级递交。

    统共要经过十八城池, 泠州便是最后一地。

    自泠州出来之后,这些贡品便会随着泠州各地的税收一同往京城运。

    也就是说,要从这批皇贡里贪污, 须得改前面十七份记录册, 才可瞒天过海。

    而纪昱手中的两块碧玉究竟是从何得来的呢?

    初押进牢中时, 他就吓得屁滚尿流,还没等提审就全部交代了。

    他说是两年前官署里名唤赵荃的同僚突然找上他,以惧内为由托他送两盒子东西给他那个被夫人赶出家门, 卖去了阳县的妾室。纪昱当时看过,盒子里都是金银首饰,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念在同僚的份上便答应了, 找人送了之后,赵荃登门道谢, 送上几盒香料, 待纪昱带回家后才发现, 香料中正放着那两块碧玉。

    他心知官员之间私相授受有违律法,可那碧玉实在漂亮, 便是纪昱不懂玉也能看出那两块玉的珍稀昂贵,心中贪念大起,也不敢将玉变卖, 这才将玉留了下来,给了儿女。

    此事报给许君赫后,他听完却没什么表示,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道:“再审。”

    昏暗潮湿的牢房中,哀嚎痛哭声此起彼伏,其中夹杂着两声狱卒的粗声喝止,在幽深的牢中回荡着。

    许君赫是个金贵的主,不论到何处都要坐着,便是只来这牢狱中问几句话,也要让人搬上椅子,好茶伺候。

    周围候着的衙役皆低头不语,站得笔直,半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少顷,殷琅提着灯推门而入,轻声道:“殿下,纪昱全招了。”

    许君赫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慢悠悠地应道:“如何?”

    他的嘴很刁,即便这茶已经是狱卒们奉上的最好的茶,他还是一口都没动,茶凉了就让人倒了重上。

    殷琅便答:“他说他的确一开始就知道赵荃送来的盒子并非给妾室的,而是上头贪下来的东西。泠州一带富裕肥沃,贪赃的手法和流程已经成熟,上头的官员想贪什么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赃物沿着一层层往下分发,将东西散给官署里那些不起眼的小官员,再以各种理由送去其他各地。如此,那些宝贝根本不会从上头人的手中过,下头的人也不知东西来自何处,去往哪里。”

    自十多年前,裴家出了贪污大案之后,皇帝对贪污一事查得极严,任何身在高位的官员都被紧紧盯着,稍有些风吹草动便会往上汇报。

    所以参与其中动手执行的,往往是底下那些不受关注的小官,能在神不知鬼不觉时将赃物送走。

    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笼罩泠州官署,每人织一条丝,网就形成了。

    只是两年前的那回,皇贡在经手某个没见识的官员时,被私自扣下了两块碧玉。

    此玉被贪下之后才被那小官发现是烫手山芋,无法出手变现,否则一旦流出,便立即会被查处。

    碧玉经过几重转手,最后落进了纪昱的手中。

    他因官职太低,所知实情甚少,心里清楚是上头贪下来的东西,却根本不知是皇贡,在贪念的驱使下将玉给了儿女,叮嘱他们好好藏着。

    若不是许君赫离奇穿成小狗,在纪云蘅的院中撞见了纪盈盈拿出碧玉,恐怕这两块玉会就此被藏一辈子,谁也不会得知。

    许君赫起身,拂了拂衣袖,笑着道:“泠州果真地灵人杰,是块好地方。”

    北城区的官宅。

    面容清秀的婢女端着热茶,脚步几乎无声地来到门前。

    还未开口,靠在门边的年轻男子忽而掀起眼帘。

    他身量很高,一身墨色衣袍束出匀称的腰身,长发高束,些许碎发落下,让肃冷的眉眼柔和些许。

    “迟大人,这是孙相的药。”侍女行礼,双手将托盘举高。

    年轻男子便将盖子掀开,查看了一番后,端着托盘叩门进屋。

    屋内燃着轻烟,门窗紧闭着,前后几盏灯亮着,也不算亮堂。

    两个人隔着棋盘而坐,其中一人发须全白,身着银丝飞鹤袍,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人,说道:“郑大人,可想好如何落子了?”

    “孙相莫催,下官正想着呢。”对面手执白子的人道。

    思索再三,这才落下子。

    “大人,该用药了。”

    年轻男子举着托盘跪在地上,恭敬道。

    “又是这麻烦事!”白胡子男人烦躁地叹了一声,抬手端起药碗,皱着眉头一口气喝尽,“天下再找不到比这更难喝的药了。”

    此人正是当朝左相,孙鸿川。

    与他一同下棋之人,则是刑部尚书,郑褚归。

    二人轮番下了几子,郑褚归举棋的手便顿住了,迟迟落不下去,而后叹道:“孙相,此局何解?”

    孙鸿川没有应声,而是从男子手中接过蜜饯,问:“小迟,你认为如何?”

    男子低头道:“大人,迟羡不会下棋。”

    “你就随意看一看,说错也追究你。”孙鸿川道。

    迟羡闻声,抬头往棋盘上看了几眼,便道:“既是死局,挽救无用,当舍棋。”

    孙鸿川笑出声,将困死的白子一颗颗拿起来,“郑大人,连小迟这个不会下棋的人都明白的道理,你怎可不知呢?”

    郑褚归看着他将棋一个个捡走,道:“只是这一舍便去了不少,下官到底还是痛心。”

    “落入死局之棋,再救也是徒劳无功,不过是往里白搭。”孙鸿川淡声道:“再从别处下手,予以回击就是了。”

    “是下官愚笨了。”郑褚归长叹一口气。

    孙鸿川便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须长吁短叹。”

    “那两块丢失的碧玉,周文皓翻遍泠州都没能查出去处,皇太孙竟能如此神通广大?刚来了泠州就能得知?”郑褚归紧拧着眉头,满脸疑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泠州没有许君赫的人,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若在泠州做局,则必有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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