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无涯(七)(1/2)
鬼主几乎是习惯性地跟在池惑身后,即空法师微微侧身,对鬼主道:“施主请留步。”
他没有多余的话,声音也很温和,但却给人一种没有商量余地的威严感。
鬼主眉头轻微地拧了拧,有担忧和质疑从眼底闪过,但他们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他知道处事的基本准则,也愿意给予即空法师以尊重,所以短暂的犹豫后,鬼主到底点了点头。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鬼主对池惑道。
“好。”
说着,池惑和即空法师向枯林深处走去。
他发现,自从小崽子挑明心意后,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游刃有余,情绪也更容易被看穿,再也没那么多关子可卖了。
被看穿,几乎等于容易被拿捏,池惑知道这个道理,小崽子同样也知道。
但即使如此,小崽子也愿意在自己面前暴露情绪上的弱点,不计代价……
池惑终于重新认识了“自己”,从前,他以为自己面对任何人任何事,始终冷静自持,不会让自己沦落到情绪失控的狼狈状态。
看来这些都是自己自以为是的想法,他之所以始终游刃有余,是因为上一世没遇上令他失控的对象。
所以他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但小崽子呢?他会觉得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池惑不确定……
就这般漫无边际地想,池惑跟在即空法师两步之遥后,跟随他穿越枯林。
此时暮色更深了,雪絮翻飞不止,枯林尽头是郁郁葱葱的竹林,翠绿的竹子随雪絮摇曳,别有一番潮湿凛冽的绿意。
越往山的深处走越僻静,最后连冬鸟蹄鸣的声响都消失了,只偶尔传来山顶寺庙的钟声,遥远空旷。
池惑有种错觉,这条山路没有尽头,他一直走,雪就一直下,钟声也时不时敲一下,如此循环往复,长长久久地持续下去。
似乎为了打破这种循环,池惑伸出手,打算接住簌簌落下的雪絮。
可当雪絮落在他掌心时,他感受不到一丝半点的寒冷,这片雪也没有借助他的体温融化。
池惑托着这片雪絮,眉头皱了皱,眼底闪过疑惑。
“在即空寺,魂魄不全之人,是感知不到落雪的寒意的,雪也不会因为其而融化。”
即空法师继续往前走,他头也没回,便知道池惑的举动和疑惑。
“你是说,我是魂魄不全之人吗?”池惑快步跟上即空法师,提问。
即空法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沉默本身就是最好的作答。
池惑又问:“请问即空法师,魂魄不全的因由是什么?”
“魂魄不全的原因很多,有人天生如此,有人因为遇到了讨债的人,魂魄被讨了一部分去,又或者有人以魂魄为信物,埋下了将来和过去的因果。”
即空法师的脚
步始终不停,踩在积了厚厚落雪的山路上。
“多谢提点。”
即空法师的话虽然不多,但信息量足够池惑揣摩好一阵了,特别是那句「以魂魄为信物,埋下了将来和过去的因果」,几乎印证了他对太岁石人偶及祁忘这具身体的猜测。
小崽子亲手雕刻的太岁石人偶很可能是因,而他重生在祁忘身上就是果。
现在的他之所以魂魄不全,则因为以魂魄为信物,埋下了沟通过去和未来的因果种子……
之后的路上,池惑再也没有多言。
他随着即空法师穿越大雪竹林,林后是一处断崖,只见即空法师念了句“阿弥陀佛”,断崖处便生长出一架枯枝蔓延的吊桥,连通对岸的山寺。
看来整个即空寺确实是即空法师心境所造之物,他在这里,可以温和对待一切,也可以主宰一切。
冒着风雪越过吊桥,又行了几阶山路,终于来到了即空寺的客堂。
此时客堂已经掌了灯,隔着簌簌落雪,昏黄的光在篱后若隐若现。
客堂内陈设简单,一尘不染,清淡的檀香弥漫。
茶盏摆在桌案上,走近了看,古瓷盏里深红浓稠的一汪茶水,即空法师用来招待池惑的,竟是醉鸦楼的「水仙红」。
「水仙红」出现在这里,意义非同寻常。
即空法师果真如传言般那样,无所不知,但他似乎游离在剧情线所界定的角色之外,毕竟池惑现在还好端端活着,没被天道抹除。
看来,无涯海和池惑自己一样,也是这个故事的变数,是天道伸手够不着的地方。
况且,即空法师什么也没有点破,什么也没说。
池惑端坐而下,抿了口热腾腾的「水仙红」,对即空法师虔诚道:“多谢款待。”
「水仙红」虽只存在于醉鸦楼,但无涯海本身就是即空法师心境所化,自然也就不受限制,可以出现任何可能性。
“施主一定有许多话想要问我。”即空法师在池惑对面的蒲团上落座。
池惑莞尔:“听秦公子说,我师兄现在已经安然无恙了,多谢即空法师出手相助。”
即空法师又“阿弥陀佛”了一声:“祁施主不必与我言谢,我虽然身处世外,但也有因果债需要偿还,你既然能将萧施主顺利带入无涯海,说明时间到了,我的因果债也是时候还了。”
“多年前我与戏鹤仙人许了诺,萧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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