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正在加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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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晚上庄在叮嘱了每一位客人不要落下东西,唯独送云嘉下楼时,缺了这份置身事外的周到,以至于次日早上,云嘉醒来不久,想起丢在他家的东西。

    一只小寸行李箱。

    里头放了换洗衣物和为了留宿准备的一些东西。

    构想中的浪漫夜晚中道崩殂,箱子也忘了带回来。

    云嘉拿过床头手机,跟庄在的聊天记录还停在昨晚,他问她到家没有,她回复一个毫无情绪的“嗯”,她开始在对话框里打字,然后又删掉,这个时候问他要回箱子,有种要跟他分道扬镳的感觉。

    想想还是算了,手机扔到一旁。

    恋爱虽然不是第一次谈,闹这种别扭倒还是第一次体会,在瑞士跟司杭说分手时,她腿还断着,接骨后痛到要吃止痛药才能入睡,当时也只是说了彼此不合适就很平静地分开了。

    而昨晚,她跟庄在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同一个意思,她意识到了彼此之间的不合适。

    但因为不想分开,所以不好过。

    她把庄在挪出去,重新计划被打乱的假期安排,原本想拖到年底才去法国陪黎嫣的,专机都已经定好了,同结束工作的云松霖一道。

    现在她自己买了机票,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云嘉有自己的考虑,离登机只剩不到四十八小时,如果顺利抵达,就跟妈妈说给她一个惊喜,如果不顺利,譬如,庄在来找她……到时候看情况,改签或者跟爸爸一块过去都可以。

    但是庄在并没有来找她。

    她说彼此冷静,他就严格执行。

    生气的兆头刚冒出来,像颓然坠进水里的塑料袋,脑子里另一种意识就猛然抓着还没掉进去的半截,往上提起来。

    云嘉吃惊不已,她居然会有这种古怪的念头。

    嘴上说着各自冷静,心里却希望他主动来找自己,没有任何提示,如果他看不穿自己的口是心非,没有找来,她就开始生气。

    这套完全是将自己的情绪捏扁搓圆的被动逻辑是怎么到她脑子里去?

    心道这种内耗实在可怕,云嘉迫不及待跑去收了行李。

    天气不好,飞机延误。

    登机后飞机也没有立马起飞,她的位置靠窗,看见拿着水管作业的工作人员冲去机翼上凝结的冰。

    云嘉从手机上刷到绘子的最新消息,她出了新的作品,在艺术圈内和社交平台上的讨论度都很高,起名风格还如往常,既长又带着一种翻译腔的治愈感——《可能一生都在不得其法地爱着某人但没关系》

    退出页面,云嘉点进微信里,按时间排列的最近联系人列表,庄在已经被新的信息挤到页面尾端,最上面的消息由徐舒怡发来,点开来,聊天记录里还有暖房趴那天徐舒怡从别人那里转来的图片,是庄在少年时的旧照。

    云嘉看着这张照片,直到空姐来提醒,才关掉了手机。

    飞机缓缓起飞,脱离地面,最后将整个寄居在冬日尾

    声里的隆川丢在身后。

    目光落在舷窗外,她忽然想,那天在他面前生气还掉了眼泪,用一句句他根本回答不上来的质问表达失望,以庄在的性格,是不是以后就会离她远远的,如一个束之高阁的淘汰物品,不再来参与她的生活。

    她想,他有这种自觉。

    就像高一后,他自觉和她保持距离,甚至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她的十八岁成人礼办得隆重,一天下来,光是定制的礼裙就换了三套,早礼服、晚礼服以及开场的舞裙,她记得爸爸请了她很喜欢的一位荷兰画家来为她的生日献画,记得司杭陪她跳第一支舞,他的左手手背因为学炸糖饺燎了一个水泡,记得上了报纸,因政商云集被媒体评为近三年清港最盛大的宴会。

    记得庄在没来。

    他们生疏到,甚至他都不需要不到场的理由,因为也没有人会在属于她的成人礼上提及一个叫庄在的人,仿佛,他是她世界之外的一粒微尘。

    黎嫣对女儿的提前到来一点也不惊喜,因云嘉在巴黎的机场落地,家中的车子一早去接,她今日出门时便已经知道女儿要来。

    云嘉进门时,她刚从水疗中心做完身体护理回来,同行的还有她的两位朋友,一个高鼻深目的法国女人,一个亚裔面孔,看肤色像东南亚那边的。

    黎嫣用法语向她们介绍自己的女儿,简单聊了几句后和佣人一起去了厨房。

    就这点,云嘉还是非常佩服自己的母亲的。

    黎嫣的法语是自学的。

    自然不是为了跟在巴黎念书的女儿能多一种语言交流,是云嘉的外婆给黎嫣触目惊心的教训,她生怕自己也会成为老太太那种叶公好龙硬要摆谱的人。

    不止法语,如今宝石鉴赏,她也是行家。

    招待客人的食物是肠粉,老外口中赞不绝口的中国传统美食,即使放在昂贵精致的陶瓷餐盘里,也是肠粉,那两位阿姨可能就住附近,吃完东西很快就走了,离去前还叫黎嫣别忘明天的约会。

    等人走了,黎嫣才吃起自己面前那份肠粉,淋了许多醋,并没有跟老外一样用刀叉,与云嘉一样用筷子。

    云嘉问她什么时候学会做肠粉了,

    她笑一笑,说这有什么难的,网上的教程又多又简单。

    她十几岁去清港念书,朝云嘉外婆一伸手便要被骂赔钱货,靠黎辉那点贴补,半个月攒不够一件新裙子,校门口老伯的肠粉卖得便宜,有时候她三餐来这儿光顾两顿。

    “后来跟你爸爸在一起,再也没吃过。”

    云嘉问:“爸爸不让?”

    “他不知道。”黎嫣擦擦嘴,笑了,“我跟他说我喜欢吃法餐,他就带我去吃焗蜗牛,看我出丑。”

    一边吃着接地气的饭,一边聊着随意的天,母女之间这种轻松平静的对话气氛并不常见,尤其是去巴黎留学前,云嘉印象里,她和自己的妈妈要是常见面,每每不过三五天就要争呛起来。

    或许是距离产生美,又或许是年岁

    渐长对母女关系有了更包容的理解,即使是九月家宴时劝说云嘉考虑与前男友破镜重圆,两人也没再红过脸。

    “那你怎么化解?”

    “化解?”黎嫣抿着唇摇摇头,“你当是偶像剧?那个餐厅不知道多高级,随便拉一个服务生出来都会好几门外语,我当时连菜单都看不懂,只能呆坐在那儿,说,人应该也可以喜欢自己从来都没接触过的东西吧?”

    年轻的云松霖坐在她对面,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点了点头说可以。

    云嘉说:“这不就是坦白吗?那你也可以告诉爸爸你喜欢吃肠粉。”

    往事已过,如今才能笑着一叹。

    “这对你爸爸来说是坦白,对我说,是走投无路,如果可以选,我当然还是想当一个看得懂菜单,甚至能对时令食材点评两句,在你爸爸面前大大方方的人。”

    黎嫣声音低了一些,“但我不是,等我是的时候,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只是告诉爸爸你喜欢吃什么,说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已。”云嘉实在不解,“有这么难吗?”

    “有这么难吗?”黎嫣将这句话反问回来,笑容浅淡,一张保养得看不出来年纪的美人面孔,流露出些许疲意,她看向云嘉,既有欣慰又有一些痕迹微弱的遗憾。

    “你们父女两个真像啊。”

    云嘉不明白。

    黎嫣放下手中的筷子说:“你们追求真实、追求坦荡,因为你们是一间门窗闭合的好屋子,管它刮什么风下什么雨,风雨进不来,没什么好担心的,可要是一间坏屋子,是瓦也破了,窗也松了,天一阴,就要开始担心刮风下雨了,这里要遮,那里也要挡,遮遮掩掩才是坏屋子的人之常情。要是住进这种屋子里多累啊,我有时候都替你爸爸烦我。”

    “你可别这么说,爸爸爱你,他心甘情愿啊,你就是找一个跟他年轻的时候差不多的男明星一块出游,他也不生气,你过生日他还请人家来给你唱歌,还说不是偶像剧?”

    云嘉正了正腰,起调子说:“清港几代贵妇,谁不知道我妈妈黎嫣,倾国倾城,绝代风华。”

    黎嫣被女儿的甜言蜜语哄得乐不可支,笑过之后,又问云嘉:“那你猜猜,你爸爸要是找了像我年轻时候的女明星一块出游,我会是什么反应?”

    云嘉稍作思考,一时无声。

    总归不会大大方方请人来家里唱歌表演的。

    黎嫣似乎也没指望云嘉会说出答案,自顾讲道:“我当然没办法像你爸爸那样平心静气,人与人呢,本来就不一样,就不要在感情里追求所谓一致的公平了,这也就是妈妈为什么希望你能和司杭在一起的原因,和相似的人在一起可以省去许多麻烦,也会少很多问题。”

    道理云嘉不是不明白,只是有些不乐意听。如果没有了这些麻烦也没有爱了,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这难道不是舍本逐末?

    她咕哝道:“怎么又提司杭啊?”

    黎嫣也不绕弯子了:“你爸爸说你和你舅舅家那个男孩

    儿在一块了。”说着便深深一叹,一副拿女儿无计可施的样子,“你还真是我怎么操心,你就偏要怎么来。”

    “我怎么让你操心了嘛。”云嘉底气不足地小声,“恋爱是我自己选的,又没有要你帮我去谈。”

    黎嫣被气笑了,怪声怪调:“这还好是自己谈的,不然谈成现在这样,还不知道要怪谁?”

    云嘉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黎嫣才一个电话都没打来质问过,实则云松霖早就将事情告知妻子,替云嘉解释了她不愿意早些去法国陪黎嫣的原因,也劝说黎嫣少干涉,多理解。

    不料云嘉自己计划有变。

    除了恋情出了问题,她这一趟提前过来实在找不到第二个原因。

    但云嘉偏要嘴硬:“我谁也不怪,这是现在年轻人谈恋爱保持新鲜感的方式,你不懂。”

    黎嫣只笑笑,也不戳穿。

    她现在饮食自律,即使偶尔想满足口腹之欲,也不会太放纵,盘中食物只吃一半,便叫佣人撤下去。佣人送来她饭后要吃的保健品和温水,放在她手边。

    “你爸爸说你是把自己的感受放在首位的性格,不合适的感情你自己会说结束,旁人大力反对,反倒是激将你们情比金坚,看来也没说错,情啊爱啊,挂在嘴边都是容易的,一时情浓,什么海誓山盟不敢说?难的是寻常的日子怎么过得开开心心。”

    黎嫣如此平淡的反应,不在云嘉意料之中,她不知道爸爸替自己说了什么话,也不清楚爸爸是否又对妈妈说了些什么,竟然能让她恋爱后,第一次跟妈妈聊天,一句反对的话都没听到。

    云嘉好奇便问了。

    黎嫣淡淡一笑道:“从小到大,我反对你的事还少吗?你有一句听过我的?”

    云嘉心一紧,担心接下来的话题走向会不愉快。

    但黎嫣却并没有如预想中责怪云嘉,吞下温水药剂,没什么情绪地接着说:“你是在你爸爸的教育方式下长大的,小时候你不听我的话,我特别生气,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是因为你不听我的话,更多的,是一种讲不出来的被排斥的痛苦,云家那么多人,我融入不进去,我们一家三口,也是你们父女俩更好,你很小的时候就会说,最爱爸爸,每次生病难受,也都一定要你爸爸陪在你身边,有时候觉得,好像我始终不被你们这些姓云的人接纳,包括我的女儿。”

    “你大伯母出身最好,又跟自己的儿女齐心,二伯母呢,女强人,有一番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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