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157(2/2)
骆听雨唰的放下笔,腾的站起来,歉意地道:“报告老师,我弟弟在初级班哭了,我想过去看看。”
台上的老师愣了下,但还是道:“哦,那你过去看看吧。”
骆听雨赶到初级班,骆言正坐在那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旁边的刘宽一脸不知所措,在过道上还站个十岁上下的男孩子,一脸紧张地连声道:“我不是不故意的,你别哭了行不行?”
“言言!”骆听雨冲过来先看向老师,“秦老师,怎么了?”
“哇——”骆言看见姐姐更委屈了,哭着要抱抱,骆听雨去拍他后背的时候才发现他衣服上全是墨汁。
骆听雨黑着脸转向过道上那个男孩,眯了眯眼,冷声:“你泼的?”
长的挺俊俏怎么不干人事呢?
那男生歉意地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骆听雨同学。”秦老师也过来解释,看向更后一排的男生,厉声道,“吴建达,给我站起来!”
又跟骆听雨道:“我在台上看的清楚,是这位吴建达同学调皮,去踹齐元哲同学的凳子,正碰巧齐元哲去拿墨汁,一下没拿住,就泼在骆言身上了。”
的确不是故意的,骆听雨脸色稍微好看了点,给骆言抹抹脸上的泪,温声道:“先上课,下了课我带你去换身衣服!”
骆言泪眼朦胧的仰着小脸,眼底带着些不可置信:“还要上课吗?”
骆听雨气笑了:“上,墨汁一会儿就干了。”
然后跟老师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
“没关系的骆听雨同学,你也快去上课吧。”秦老师教过这位小姑娘,沟通起来跟个小大人似的,又特别自觉,她还挺喜欢这位学生,又道,“我帮你看着弟弟。”
“嗯,谢谢秦老师!”
骆言扁扁小嘴,骆听雨瞪了他一眼:“不许哭,老老实实上课。”
冷酷的走了。
骆言认命的坐下,齐元哲也坐回去,他从书包里掏了掏,摸出一块奶糖塞给骆言,小声道:“小朋友对不起,哥哥请你吃糖好不好?”
骆言刚擦完眼角的泪,还气着。
但是他记得姐姐跟他说过,如果人家跟你好好说话,你不理人是不礼貌的行为。
但是姐姐又说过,不能吃不认识的人送的东西,低头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用小肉手推了回去,意志挺坚定地道:“我家里有!”
然后坐的端端正正的,等着继续上课。
秦老师正在批评吴建达,让他给齐元哲和骆言道歉。
吴建达笑嘻嘻地道:“对不起。”又冲骆言道,“小弟弟,对不起。”
齐元哲把奶糖塞进骆言口袋里,淡淡的看了吴建达一眼,没理会。
骆言装没看见齐元哲的动作,他瞟了吴建达一眼,奶声奶气地表达自己的不满:“你还是去跟我姐姐说吧,哼,我姐姐可凶了,你打不过她!”
吴建达:……
秦老师都忍不住笑了,又训了吴建达两句,还摸摸骆言的小脑袋,跟班里同学道:“好,咱们接着上课。”
骆听雨也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张晴晴在凳子上拧来拧去,过了片刻,还是没忍住,趁着老师不注意的时候从包里掏出铅笔,写张小纸条,递给王强:“给孟莹。”
王强还想展开看,张晴晴从凳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他忙扔到齐梦儿的桌子上,道:“给孟莹。”
齐梦儿给孟莹推过去,孟莹纳闷的看看那边的两位,带着疑惑展开,上头写着:“问问那小姑娘她弟弟没事吧,别说是我问的。”
孟莹一脸诧异的看向张晴晴,无声地道:“管这个干吗?”而且,王强不是还要憋着揍人家吗?
张晴晴使了个眼色,无声道:“问问!”
孟莹无奈,先看了眼老师,才从本子上撕了张纸,用毛笔写:你弟弟没事吧?
然后攥成团,嗖的扔到了骆听雨的桌子上。
骆听雨正专心按老师教的一笔一划的写字,冷不丁弹过来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纸团吓了她一跳,手一抖,纸上落下一个墨点。
她以为隔壁桌故意捣乱,吸了吸气,伸出手,食指跟中指交叠,啪的一弹,都没有刻意瞄准,就原封不动的弹了回去。
“卧槽!”孟莹正偏着头,准备小声提醒小姑娘打开看看,就见小姑娘秀气的眉头一皱,啪的弹了回来。
不是扔,是弹。
孟莹一下瞪大了眼睛,接住纸团,无声的来了句国粹。
她又看看老师,见老师已经走下讲台,开始一个个指点学生练习刚才讲过的课程,她小声喊骆听雨:“喂。”
见骆听雨看过去,她指指纸团,用气声道:“你弟弟没事吧?”
骆听雨愣了下,旋即想到什么,回道:“谢谢,没事!”
孟莹点点头,重新从书法本子上撕下张纸,用毛笔写上‘没事’,团了团,隔空扔到了王强那张桌子上。
骆听雨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知道张晴晴为什么会来省城,也不清楚她性格怎么变了这么多。
一节课上完,她跟老师说了一声,趁着课间带弟弟出去换件衣服,时间可能稍微拖一拖。
骆言站在过教室里的道上,捏着口袋里的糖,跟给他身上泼墨汁的齐元哲道:“我得问问我姐姐能不能吃,万一遇到坏人了呢!”
齐元哲:……
骆听雨进来,骆言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奶糖,举着问:“姐姐,这哥哥送我一颗奶糖,我能吃吗?”
又补充一句:“他不像坏人。”
骆听雨尴尬的冲墨汁同学笑了笑,道:“那你跟哥哥说谢谢了吗?”
骆言补上一句谢谢,开心的剥开,用自己的小乳牙费力的咬了咬,没咬断,遗憾的从嘴里掏出来递给刘宽,道:“咬不动,要不你先吃吧……”
骆听雨扶额,赶紧拦着,冲刘宽道:“姐姐带着糖呢,一会儿上课的时候让骆言给你一颗新的,我先带他去换衣服。”
她书包里没有,店里有。
刘宽眼睛盯着满是口水的奶糖,还很想吃,抿着嘴点点头:“嗯!”
“乖!”骆听雨揉了揉刘宽的脑袋。
齐元哲又摸出一块递给了刘宽,道:“你吃这颗。”
刘宽不接,下意识的看向骆听雨,骆听雨看了齐元哲一眼,才跟刘宽道:“那你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刘宽这才接了过来。
齐元哲好奇刘宽的反应,问骆听雨:“这也是你弟弟啊?”
骆听雨笑道:“只要他喊我姐姐,就是我弟弟。”
齐元哲也挺聪明,不光明白了,还没追问,倒是跟骆听雨夸了骆言一句,道:“你弟弟很听话!”
听话还记不住她的叮嘱随便从别人手里拿糖。
骆听雨客气的笑笑,把骆言牵走了。
孙老师在他们上课的时候就在童装店等着,快到下课的点才过去接着姐弟俩,看他俩才上了一节课就过来,吓一跳,忙道:“怎么了?”
“没事,骆言的同学不小心把墨汁倒他身上了,过来换身衣服。”骆听雨一板一眼地跟庞月梅沟通,“庞阿姨,我给骆言挑一套衣服,正常出货结账。”
庞月梅已经把骆言扒的只剩小裤衩了,正喊店员用温水投毛巾给他擦背上沾的墨汁,笑道:“直接给他换一身,回头跟文经理说一声,把货补上就行。”
骆听雨严肃的摇摇头:“不行,那样容易乱了账。”又 笑眯眯地道,“买衣服的钱我找妈妈报销。”
她冲孙老师眨眨眼,孙老师会意,道:“按照听雨说的吧,我来结账。”
他平时的工资攒够一千才去存,也不放心留在家家里,都在身上装着。
骆听雨包里也带着钱,不过太大的数目她不在外面掏。
让孙老师先结,晚点她给孙老师报销。
给骆言挑了件嫩黄色带小鸭子装饰的衬衣、一条浅蓝色牛仔背带裤,小伙子马上又精神起来了,身上还没了墨汁臭。
姐弟俩在店里喝了点水,孙老师把两人回少年宫。
虽然齐元哲送了刘宽奶糖,骆听雨还是从店里拿了一颗,让骆言交给刘宽,又叮嘱:“这一颗是给刘宽的,你今天不能吃了,知道吗?”
骆言点点头,一路蹦蹦跳跳的,跟姐姐商量:“中午能吃牛奶雪糕吗?”
“你要是乖乖吃饭,可以吃半支。”
“要是不乖乖吃饭呢?”
“那就看着我吃。”
姐弟俩一路斗着嘴,等走到教室前头才安静下来。
把骆言送到他的教室,歉意的跟老师打了个招呼,她也回了自己所在的教室,喊了声报告进去开始上课。
那边的张晴晴迅速的低下头,握着毛笔随意的写写画画。
这堂课结束,骆听雨站起来收拾书包,准备转场。
她没打算跟张晴晴说话,因为她能看出来张晴晴眼底的那种躲闪。
钢琴课上没有张晴晴了,却跟齐元哲一个教室了……
晚上回到家,妈妈跟奶奶都回来了,没见老父亲。
骆听雨日常关心一句:“妈妈,我爸爸没回来么?”
文霞腿上挂着儿子,手上给闺女擦着喊,笑道:“老家还有点事得处理,你爸处理完就回来。”
“啥事啊?”
廖春华现在跟小孙女聊透了,也时常不拿她当孩子,道:“还人情。”又忍不住骂老大,“都是你大爷那个没良心的惹出来,没他办的那个狼心狗肺的事也就没有这些事……”
要不怎么说人情难还呢。
骆常庆心里一直惦记着骆祥成帮了他一回那个事,逢年过节送的那点东西堵不上一些人的嘴。
自从发现骆德恒两口子的怨怼和听了村里的风言风语开始,他就开始琢磨了。
趁着回去奔丧正好把事情办了,算是正式还上骆祥成那份人情,也让那些人死了念头。
骆听雨有点惊讶,道:“我爸要给他们安排工作啊?”
前世她没怎么接触过骆祥成那一支,最大的印象就是辈分大,旁的了解不多。
但听她老爸嘟囔过,从她爸的话里判断,好像人品不是特别的好。
廖春华道:“给安排一个,但是不给你那几个爷爷家。你骆德敏老姑你有印象吗?”
骆听雨摇摇头。
“是,你好像没见过她……”
骆常庆管骆德敏叫姑,骆祥成唯一的闺女。
他跟这位本家的小姑接触也不多,唯独知道一点,前世骆德敏因为家里兄弟对她爹不是很好,在骆祥成去世后就跟娘家兄弟断了来往。
倒是每年打发她儿子去骆德康和廖春华那里走一趟。
后来往自家这边来的也不多了,光去骆德康家。
骆常庆心里那么猜着,上一世他娘不怎么讨喜,骆德敏后来也就不让家里儿子过来了。
这一世那边的矛盾得到了验证。
第二天圆完坟,骆德敏就在家里跟自家弟兄吵起来了。
其中的矛盾牵扯也很复杂,她回来照顾老爹,回来勤了,家里嫂子或者弟媳不高兴,给她脸子看。
觉得她一个嫁出去的闺女光往娘家跑传出去不好听。
她不回来,那几个当儿子的好好孝顺也行啊,偏偏没有一个特别上心的。
还有给她爹治病的事,当初住到医院,她就不同意那么快出院,可她是出了嫁的闺女,她说了不算。
哪怕钱她一分不少掏,他们还是趁着自己回趟家的工夫,找了辆牛车,把她爹拉回去养着了。
桩桩件件,让骆德敏积怨很深,圆完坟回老爹的院子,越想越难受,嚎啕痛哭,边哭边骂,闹了一场。
骆常庆知道,等给骆祥成的周年坟上完,骆德敏就跟娘家这几个弟兄断来往了。
还人情嘛,都是老头儿亲生的子女,没道理只能还到儿子身上,不能往闺女身上还。
问着到了骆德敏家,一番客气寒暄,把骆常庆让进屋里说话。
骆常庆有点意外骆德敏居然知道他当初想带老爷子去首都治病,但是被娘家弟兄拦下来的事,骆德敏红着眼眶道:“我回去看我爹的时候听他说了,常庆啊,你有心了。”
娘家那支跟骆祥旺那一支离的远,平日都不怎么来往,就是她爹在骆大军养子出族那件事上帮了帮腔,骆常庆就年年去看她爹,拿的东西还挺稀罕。
骆德敏想起这些事心里也难受的不行,哭着跟骆常庆说:“你拿去的东西,我爹件件来回絮叨,念叨你给他送了这送了那,但都没进了他的肚子。”
骆常庆叹气:“哎……”
姑侄俩聊了会儿,等情绪稳定下来了,骆德敏问骆常庆:“你今天过来这是……”
她清楚跟骆常庆那边没啥来往,人家这冷不丁过来,肯定有事。
骆常庆看向坐在旁边的崔虎,先笑着问道:“我崔虎兄弟现在在干嘛呢?”
“嗐,他啊!”一提儿子又是骆德敏一块心头病,“考大学没考上,考两回了,今年彻底死心不考了。”
还闲置在家,正在到处寻摸着找活干。
活哪那么好找啊。
公家单位进不去,私人买卖问了好几处人家也不要人。
“他爹这不寻思着包地,让他在家种地。学会了种地,啥时候都饿不死。”骆德敏发愁又满脸嫌弃地道,“可你说,这孩子念了那么多年书,他也没怎么干过庄稼活,你看他细胳膊细腿跟小鸡仔似的,待叫他愁煞了。”
崔虎把头低了低,有些郁郁不得志的寡欢。
前世崔虎还跟他家走动时他接触过,感觉说话啥的落落大方,也很开朗,可能是后来接触的,早就从考不上大学的打击中走出来了。
这时候看着有点抑郁。
“我那边招了司机,缺个押车的。”骆常庆跟骆德敏道,“我自己干了点小买卖,押车的人呢,我想找个知根知底的,有个自己人帮忙看着我更放心。但是得去省城,往后恐怕也得跟着天南海北的跑,不知道你跟我姑父舍不舍得放人。”
骆德敏愣了一下,旋即语气激动地道:“哎呀,常庆啊,你别怎么说,唉哟,我明白我明白,我都知道……”
说到最后捂着脸哭了起来。
过了片刻,情绪才平稳下来,道:“常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跟你说,过去的事你别太惦记了。从你说愿意带着他姥爷去首都看病…我就得欠你人情了。真的,我爹是感激你的。这回…我这当姑的又欠你一份人情。”
“姑,你别这么说。”骆常庆感激安抚着。
旁边的崔虎也挺起了腰杆,道:“表哥,我一定好好干。”
骆常庆问他:“你身份证办出来了吗?”
现在身份证虽然开始普及了,但发展的没那么快,有些地方还没开始办理呢。
“办了,我去年放寒假前才拿到。”崔虎忙道。
骆常庆站起来,道:“那行,你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过来接着你,咱们去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