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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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露我鸡飞狗跳一团糟的家庭状况,装作没看见,和他们正常道别。

    在走向车的时候,我和禾奚保持着四五步路的距离,他似乎有点疑惑,往我这边走近了两步,我见到后又往前走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于是我看见禾奚脸上的神情骤然冷下来,脸色恹恹冷冷的,嘴唇也抿起来,回到家以后换上拖鞋走回一楼,砰一声重重关上门,让我知道他对我的故意疏远很生气。

    母亲出差之前三令五申强调,我要拿命供着我这突然多出来的弟弟,倘若她回来知道禾奚被我惹生气,恐怕我要先脱一层皮。

    可惜她对我的打骂家常便饭一样多,我已经习惯,我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书本。翻了两页看不下去,在房间待了一阵,我走出房门下楼。

    来到一楼某间房前,我伸出手想敲门,手放上去才发现门没关,推一下门就开了。

    听到声音,床上的人动了下,被毯子盖住的半张脸很白皙,但最后他没转过身。

    我只好好言好语地出声道:“聊一下?”

    禾奚没有动,我怕走进去弄脏他的地板,停在门口低声说:“我其实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我这么说,就看到床上的人一下抿起嘴唇,脸颊鼓着,让我想起河豚那种生物。我勾了下唇,后又慢慢敛回去:“你应该听说了我妈是怎么进这个家的,比起我,你应该更不想被别人知道我的存在。”

    “我又没这么想,”禾奚总算坐了起来,对我主动找上门解释的态度有些满意,翘起眼睛看我,一脸认真说,“你能来我很高兴。我爸爸很忙,你来了,就能多一个人爱我。”

    他说话的表情好可怜,好像得到的爱很少,可我想起生日宴上一堆一堆的礼物,我说:“很多人爱你。”

    禾奚摇头道:“他们不爱我,爱的是我的钱和地位。”

    真是难得,他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居然还能知道这些。我看着他亮莹莹的黑眼睛,还有隐露在里面的期待,别过头道:“我问了保姆,你学校的确离我很近,以后我如果能早下课就去接你,留个手机号给我吧。”

    我明明

    ()    说的是留手机号,床上的人却一下拿起枕头从床上下来,很高兴的样子,推挤着我一起上楼。()

    那晚他既留了手机号,还要跟着我一起睡。我看着他夹住我的双手双腿,慢慢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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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被命运推着往前走,迫不得已接受我已经进到了禾家的事实。

    董事长很忙,一个月一十九天不在家,母亲跟着他到处飞,家里的禾奚好像一下就托付给了我,奇怪的是我没有觉得多烦,我好像对照顾这个人无师自通——给他买衣服,生病给他买药,一下课就去他喜欢的蛋糕店。

    禾奚很漂亮,这一点我在无数次来自朋友或者同学的惊艳目光中得知。

    后来有人问过我,是不是也因为禾奚的外貌才喜欢他。

    我说不是。

    在我来禾家的第一天,他就怕我不习惯面对亲戚、怕我饿肚子,主动送饭给我,每天晚上睡觉,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他很高兴我的到来。

    在一次连轴转,累得声音哑了的晚上,我一出门就看见他穿着很薄的一件衣服在路边等,手里碰着煨好的暖汤,走上来给我喝。

    他总在我不经意的时候,让我哑然无言。

    我不自觉眼神追着他,心情跟着他一上一下,聚会都不参加只急着回家,怕他生气。

    母亲回家的那天,我正抱着在沙发上睡着的禾奚回楼上睡觉,一边上台阶一边轻声哄他抬手脱衣服。

    女人站在门口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我,那时我才慢慢地发现,禾奚不知什么时候越来越依赖我,而我对禾奚也出乎意料地耐心。

    母亲没见过我这个样,我自己也没见过。

    而我和禾奚的相处,一过就是一年。

    ……

    就像当初我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庆幸母亲再婚,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能适应在禾家的生活一样,我没有想到,我对禾奚的感情会变质。

    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

    那晚我要上课到八点,提前发过消息让禾奚自己先回家。

    以往禾奚都会在十分钟内回过消息来说知道了,然后自己乖乖坐车回家,今天我反复看手机,在一小时后才收到禾奚的消息,问我能不能去接他。

    我在教室靠窗的位置,玻璃窗照出我一秒皱起的眉头。

    我的表情无端变得可怕,第一次逃课的记录也是在今晚,我出了校门,开车朝禾奚发来的位置开去。

    在路上我几乎要气笑三四回,禾奚还在上高中的年纪,竟然学会和一帮狐朋狗友去酒吧喝酒。

    扶着方向盘的手蹦出可怖的青痕,我闭上眼反复呼吸,刚要抽出车钥匙,就从车前挡风玻璃处看见慢吞吞走出来的禾奚。

    我无法控制心情,也没有察觉到我在看见有人搂着禾奚时一瞬间极度烦躁的表情,我打开门下车,大步朝那边走去。那几人仰头看向我,哆哆嗦嗦地交出手里的禾奚。

    我没有耐心等禾奚晃晃悠悠走,我几乎是强忍

    ()    着火气,伸出手,将人扛起抱在怀里。

    我以为我忍耐力足够好,抱住禾奚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时,脖子上的筋挣了挣,面无表情地抬手拍了下禾奚的屁股。

    那把有肉的臀肉被拍得晃了下,我收了力气,大概不疼,可禾奚被吓到似的睁圆眼睛,双手搭在我肩膀上朝我看过来,看了好几眼,认清我是谁,又把脑袋趴回我身上。

    回到车上,我把软得没有骨头的禾奚放到副驾驶上拉上安全带,反复呼吸调整心情,最后终于能用平和的声音问:“为什么去这种地方,学坏了吗?”

    “没有学坏。”

    禾奚约莫喝了挺多,眼神潋滟,歪着头看我,磕绊吞吐地说:“同学生日,叫,叫我,我不想扫兴。”

    我险些要把手里的方向盘拧断,我扭过头直视着禾奚,脑子里想了一句又一句要教训的话,手却忽然被捉住,于是我的话被打断,视线下移。

    禾奚的手要比我小两圈,白皙柔软,两手捉着我的手掌往身上贴,我被带着穿过衣角摸到温热的一片皮肤。禾奚带着哭腔问:“好难受,这里烧得慌,我好像快坏了,我为什么会这样,哥哥?”

    我本该说喝太多酒就会这样,可我感受着指腹上压住的软粒,呼吸断了一下。

    我飞速收回手,一字不说,开车回到家,将禾奚交给还没睡下的保姆,在保姆煮醒酒汤的间隙,我逃回房间,在楼梯墙壁的一面挂镜上,我看到了我落荒而逃的背影。

    当晚我没睡着,我看着自己的手思考我是不是天生性子贱,喜欢禁忌,还是因为一十年的个人生活憋坏,人憋疯了。

    思考不出结果,我选择了逃避。学校通知放寒假的前一晚,我订机票和朋友一起去了国外。

    不得不说人忙起来是最有效的逃避方式,我和朋友每天采集数据,四处走动,没有闲下来过。

    期间我母亲发来过几条消息问我情况,连我那后爸都打过次电话,让我好好玩,禾奚却音讯全无。

    我忍住不去想,一连两个月都没回去。

    直到假期快结束,我才不得不订机票,回去的时候已经快是晚上,下了雨,朋友发来消息让我多穿件衣服,我低头回复着。

    这个时候,我收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我的后爸。

    我稍微愣神,三秒后才想起来要接,放到耳边,听见那位与生俱来仿佛没有惊慌神经的董事长叫了我一声,声音很是焦躁。

    男人说:“应珣,刚才保姆打来电话,奚奚非要出去找同学玩,外面雨大,他身体弱,出去一趟就要生病。我和你妈妈都在其他省回不来,现在你应该下飞机了吧?麻烦你帮我把奚奚带回家,你是他哥,他会听你的。”

    我脸色变凝重,安抚了几句挂断,转头就打了另一个电话。

    电话几分钟后才被接通,我听见那边有嘈杂哗哗的雨声,眉头拧成死结,强忍脾气耐着性子:“奚奚,现在回家,想玩明天我再送你去。”

    那边沉默了一会,传来声音

    :“你是谁?”()

    我顿了下:“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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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奚的声音还是那么软,又软又干净,一听就能想起那双毫无杂质的黑眼睛。我咽了下喉咙,听见禾奚疑惑道:“哦,我还有一个哥哥?我没听说过,再见。”

    电话啪地被挂断。

    两个月的隔离好似一朝就失效,我强压着的心绪触底反弹,到达了一个更恐怖的高度,我又打了个电话过去,接通的瞬间就出声道:“奚奚,现在回家。”

    那边安静片刻,“听说你回国了?可惜我今天没空给你接风洗尘,我要去同学家里住几天,玩够了再回,祝你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我亲爱的两个月没回家的哥哥。”

    “嘟嘟。”

    见屏幕再次退回后台,我喉咙压抑着滑了两下,没白费力气再打过去。朋友开了车来,我让他先打车回去,我开着他的车在狂暴的雨天加速回到家。

    倾盆大雨,车顶被砸得似是要坍塌,我往家门口走,巧合地撞见收拾好东西的禾奚推开门,两个月没见,他又长高了点,裹在衣服里的手脚纤瘦而细长,让人挪不开眼。

    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执着要在这样的天气出门,衣服还穿着单薄,完全没有要怜惜自己的意思,我又感受到了那种心情被轻而易举拿捏的感觉,甚至有一瞬间想要不要干脆把禾奚关在家算了。

    我咬着牙往过走,禾奚看见了我,漠然地从我身边经过。

    我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冷着脸:“回去。”

    禾奚抽回手:“不回。”

    我控制不住声音训道:“什么同学重要到你要在大雨天跑去见?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体没数?”

    “吹久点冷风要感冒两三天,吃错点东西都要肚子痛,所有人紧盯着你就怕你有一点难受,你倒好,自己找罪受!”

    气火攻心,自从我进禾家以来,是第一次这样。屋里的保姆怔愣地看着我,我看见眼前的禾奚抬起了脸,眼中印着我极其难看的神色。

    空气凝固了数分钟之久,我听见轻微的抽鼻子声,浑身气火顿时一泄,大脑空白地看着面前人红着眼眶一脸恨地看着我无声掉眼泪。

    我僵硬在门口,直到禾奚背着书包转过身,我身体快于意识,上手拢住禾奚的腰。禾奚扑腾得又踢又踹,我全盘接受,将他扣在怀中不放。

    大步越过屋内的几个保姆,我抱着禾奚上到我的卧室,关上门,我抱着人坐到床边。

    手掌扣着禾奚的后脖子轻抚,我不知道我的呼吸在抖,沙哑地道歉:“对不起,我就是太急了,我不是想对你发火。”

    我的脸颊碰着禾奚冰凉的侧脸,“我刚下飞机就接到爸的电话,说你要出门,我……”

    禾奚一个字听不进去,使劲推着:“你两个月都不回家你还管我,你凭什么管我,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在家,你一去就去两个月,回来就冲我发脾气,你以为你是谁,你滚!”

    放在禾奚脖子上的手一顿,我的语言系统仿佛报废,只会不停低声说:“我的错,别哭了。”

    我任由怀里的人咬着我的脖子,眼泪溪流似的滑进我衣服里,活到现在,第一次有了挫败的心情:算了。

    他能忍受四年以来十年如一日的泄愤,忍一下对禾奚的感情也不会太难。

    ……

    我没想过一个人会这么难哄。

    我一晚上地说对不起,翻来覆去哄,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离家超过一个星期,出门前汇报,出门后汇报,发誓只要还有呼吸,这辈子不会对他大吼大叫。

    禾奚三天后才理我。

    但也不是太难哄,还在气头上的时候,禾奚就哼哧哼哧给我递台阶,叫我晚上去接他放学,晚上照常抱着枕头扭扭捏捏来我房间睡觉。

    家里的两个大人忙到天南地北转,偌大的一个家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我很少会再觉得孤单。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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