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发贴(2/2)
纪弥愣了下,实际上,自己没在故意装,是真的没考虑到那么多。
贺景延确实经常喊上自己,公开场合虽然一本正经,但私底下,逮到机会就孔雀开屏。
搞得纪弥费劲招架,几次想说这人怎么满脑子粉红泡泡。
() 原来想歪的人反而是自己吗?
纪弥有些愧疚,望向贺景延的眼神都有些软。
贺景延被他盯得心猿意马,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被纪弥夹了块牛腩,他更是翻起黄历,看今天是不是宜复合。
发觉今天诸事不宜,贺景延没再昏头。
他清醒并警惕:“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纪弥无辜:“没有啊,为什么对你好一点,你就这样揣摩我的用意?”
对此,他严肃地澄清:“我只是在想自己能晋升的话,可不可以也有沈光意的待遇?”
贺景延困惑:“你和他差别很大?”
“上顶楼要刷门禁卡,别人必须打申请,一般都是我跑下去。”
纪弥这么讲着,举例:“像沈光意电话打给项目组,很快就有策划帅哥过来,端茶倒水捏肩捶腿,眼巴巴等他优化引擎。”
其中含有夸张成分,不过纪弥的羡慕真心实意。
贺景延睁眼说瞎话:“策划那边怎么会有帅哥?就算有也是花花肠子,想忽悠你们的劳动力。”
纪弥翻旧账:“也比他们的顶头上司骗助理多喊几声老公好。”
贺景延:“……”
不料纪弥搬出杀招,他登时规矩起来,没再往策划部门泼脏水。
他们来得晚,吃饱之后,把餐盘放去回收的传送带,食堂已经没多少人了。
纪弥竖起耳朵:“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贺景延听到了响动,但非常轻,几乎只是飘过一丝异动。
没来得及多想,Noah忽然打他电话。
接听以后,纪弥没自顾自走掉,等在旁边百无聊赖。
传送带前,有几个员工一边放餐盘,一边交头接耳,纪弥注意到很多人在看内部论坛。
闲着也是闲着,他也登录论坛,然后猛地愣住。
首页上飘着热帖,标题写着:《给互娱总办的遗书——来互娱第八年的鲍海青》
纪弥下意识地拉了拉贺景延的衣袖,示意对方看这个页面。
贺景延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就在了解这件事,然后纪弥点了进去。
[互娱总裁办公室在我眼里,是值得追随和尊敬的地方,这季度与他们合作,它反而让我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尤其是其中的领导“L”,写到这里,我想起与他的交集,会条件反射性地窒息。]
随后,鲍海青谈及自己的背景,煽情讲述了自己从专员到高级专家,给公司创造过许多价值,同时落下了伤病。
[今年四月,我在做L负责的项目,期间太累引发胃痛。L得知病情后,“提醒”我的绩效会参考他的反馈,给的压迫很强,我不得不熬夜赶进度。]
[该项目顺利上线了,UX的量化指标非常好,没想到两个月后,我本季度被打C,原因对接不佳,工作态度较差,不配合上下游开展合作。]
[我很震惊,立即发起申诉,却得到
上级和HR的软性劝退,建议我身体差就回家养病。]
每个人看到这行字,都会觉得这时候劝退太不通人情。
治病需要花钱,这种时候丢了饭碗,谁能安心调养?七年的老员工说裁就裁,未免太过冷血。
鲍海青说自己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这几天消沉的时候,复盘他究竟哪里符合所谓的对接不佳。
他只能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参与过总办主导的其他项目,也和L相处得不太愉快。
期间,他犯了痛风难以行走,能下床的第一天就忍痛来到公司,然后被L找来工位施加压力。
[请假走的正规流程,L却质疑我是不是没沟通到位,在DDL截止的12天前,他“提醒”我要有时间概念,并表示他有员工的管理权。]
[他对节点的掌控欲很强,在与他合作的近三个月里,我整夜做噩梦,必须服用安眠药物,周围同事也知晓我在服药。因为身体吃不消,我还是按自己的节奏安排工期,最后也没延误,但现在想想,L大概还不满意。]
写到这里,鲍海青说,他为鸿拟付出了所有青春,鸿拟让他背了人生中第一个C,自己已经尽力维护权益,能用的方法都尝试过了,结果依旧被写进档案。
他偏激收尾:[被L当面威胁的时候,我就该清楚了,自己不过是蝼蚁,别人随便就能捏死。如果我想拒绝这个羞辱性的C,看来只能付出最大的代价。既然如此,朋友们,再见。]
纪弥怔然地看完,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
全篇说得落魄愤慨,如果纪弥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想必也会怜悯和共情。
可惜,涉及的“L”不难猜测,回帖里已经有人说出Lethe的名字。
“他人呢?”纪弥有些抖,抓住贺景延的手腕。
贺景延挂断电话:“发完这个帖子,就在隔壁二园区闹自杀,刚被救护车拉走。”
二园区同样是办公区域,员工在里面出了事,公司必须要负责。
装修的时候,隔壁比这里多了高层露台,本意是给人放松休闲,不料会被拿来跳楼。
贺景延的用词很小心,没与纪弥说清楚,鲍海青到底跳了还是没跳。
但既然救护车过来,纪弥差不多心里有数。
“论坛的文章很多在乱写,他完全冤枉了我的意思……”他不懂鲍海青为什么要这样做。
感觉到纪弥在颤,贺景延反握住他的手,稍稍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掌心。
“没事,我明白。”贺景延希望他冷静,“你就是被狗咬了。”
纪弥摇了摇头,想着,这怎么可能没事?
发在内网上的热贴很快会截图流传,指不定明天就出现在新闻里。
摊上这种舆论事故,自己被开除都不够。
贺景延的反应很快,交代:“要是有人问你这件事,你不要和他们回答,包括同事也一样,你可以答应我么?”
纪弥恍惚:“那我什么时候才
能说?”
“我到医院看看情况。”贺景延道,“人事法务和Noah都去了,接触下鲍海青那边的需求。”
闻言,纪弥跟着他:“我也要去。”
可贺景延拒绝:“先别出面了,纪弥,你看上去状态很糟糕,我让方溪云来找你。”
被扣了莫须有的黑锅,纪弥脸色苍白,但没有失去条理。
他也强硬:“我不需要别人疏导,现在只需要解决问题。”
这种事情具有毁灭性,大部分人早该被吓懵。
顶着风口浪尖,他能克制委屈和惊惧,第一时间选择面对,胆色已经非常出挑。
看着贺景延依旧准备独自过去,纪弥在争取的时候,逐渐压不住负面情绪。
尤其是对方作势要拨秘书的电话,纪弥急切地摁住了贺景延的手机。
夏初的夜里,他喘着气:“贺景延,为什么我要被藏起来?”
纪弥那么要强,遇到这种风浪,哪怕出去会有诸多风险,也不愿意躲到角落。
“联系鲍海青家人了是吗?他们应该点名要见我才对,你们不拿出诚意来?”他质问。
贺景延垂下眼睫:“你不是什么罪犯,用不着交出去。”
纪弥坚持:“既然我没过错,不应该这样捂着,更不该让别人挡在前面。”
听到他的说辞,贺景延无动于衷。
“公事上,我觉得我没必要。”贺景延道,“你不用去受别人的指责。”
纪弥问:“你还有私心是吗?”
他想到,自己入职才满一周年,对比经验丰富的秘书或者人事,过去了反而像是软肋。
可他不甘心:“就算我被骂几句也行,他们要打我那更好了,鲍海青等着道歉吧,该写的忏悔比他的遗书还要长。”
然而,贺景延的关注点不在纪弥是否会拖后退,或者说,他根本没怀疑纪弥的能力。
他道:“当姓鲍的能醒,事后道歉有什么用?你被骂过一遍了,那些伤害能当没发生?”
污蔑自己的人正在接受抢救,究竟是死是活,纪弥想要亲眼看着。
所以,他不假思索地保证:“我无所谓。”
生怕贺景延不信,他举例:“我爸犯病就砸东西和找人吵架,要是真有那种场面,我也看得多了。”
“可我的确有私心。”贺景延回答。
似是讨饶,他的语气却固执:“纪弥,我会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