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亡妻回忆录（5）(2/2)
——他忽然意识到，梁士宁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他上辈子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应淮心中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什么，神情间闪过一抹慌乱。
他忍不住再次开口：“你跟我说，梁士宁，你之后到底想干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却听梁士宁轻声打断了他的话：“我想干什么，是我自己的事。”
“什么叫你的事，你如果想要伤害你自己，那就是所有人的事。”应淮咬牙，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你别跟糊弄李想一样糊弄我，你别以为我现在这样就不能收拾你.......”
“那你呢？”
梁士宁忽然抬起头。
“你现在跟我说的这些话，你自己又做到了吗？”
梁士宁望着他，声音发沉。
“你应该告诉我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应淮愣了一下。
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蹙了蹙眉：“什么？”
“你难受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梁士宁直接开口。
“前几天车上的时候是，那个时候........也是。”
梁士宁眼眶莫名有些发红，望着应淮咬牙开口：“如果你那时候直接跟我说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就能救你，是不是我就能改变.......”
应淮怔了怔。
——他瞬间意识到，梁士宁说的是他发生意外的那个时候。
应淮神情间闪过一丝无措，垂在身侧的手却一点点攥紧。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身子有些僵硬地重新靠到身后的门框上，才勉强回过神。
他抬眼望着梁士宁，似乎想要说什么，迟疑了半晌，却最终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抱歉。”
梁士宁皱了皱眉，下一秒却听应淮低声开口：“但........我还是会那么选择。”
他话音刚落，果不其然看着梁士宁的神情倏然冷了下来。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余下梁士宁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好。”
应淮听着，梁士宁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管。”
·
那件事之后，梁士宁再次恢复了从前沉默寡言的状态。
他似乎真的开始忙了起来，每天早出晚归，应淮不时刻跟着他后，往往很久才能见上他一面。
应淮只能从偶尔来家里的李想那里听
() 到，辛菀、苏忻等人这段时间也陆续找了过来，而陆景最近不知道在干什么，没有再管陆家，也没有再和梁士宁为难。
应淮梦里的时间观念不强，加上最近开始变的莫名嗜睡，往往醒来不知道过了多久。
但他也开始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还没有从这个梦里醒过来。
直到某天，他忽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微的猫叫。
应淮下意识转过头，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布偶！”
应淮倏然站起身，几步跑到梁士宁身前。
梁士宁怀里抱着一只胖乎乎的布偶猫，他看着应淮的反应，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微微蹲下身将怀里的猫咪轻轻放了下来。
布偶很明显还有些怕生，被梁士宁一放下来，瞬间“喵呜”一声，直接跑到旁边的矮柜底下警惕地趴下来。
应淮也再顾不得许多，快步走上前跟着蹲下身。
“布偶，乖一点........”
布偶猫似乎意识到什么，有些迟疑地将脑袋抬了起来。
应淮一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边忍不住转头望向身后的人。
“你怎么突然把他抱回来了？”
梁士宁站在他身后半步，望着面前的一人一猫，神情忍不住缓和下来。
“警局那边初步的证物审查已经结束了，所以就把和案件无关的.......”
他顿了顿，咽下“遗物”两个字，低声开口：“我就把他抱回来了。”
应淮意识到了什么，没有接着追问，而是微微勾了勾唇，重新转头望向面前的布偶猫，低低地轻声哄着。
布偶猫似乎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紧绷的身子终于一点放松下来，重新撑起身子，亦步亦趋地从矮桌下走了出来。
他看不见面前熟悉的人，有些犹疑地偏过头，试探性地如往常般偏头蹭了蹭。
应淮没忍住轻笑出声。
梁士宁望着面前的人，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他将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背到身后，掌心缓缓攥紧。
他手中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指缝间隐隐透出来一点暗红色的裂纹。
应淮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他盘腿坐在地上隔着虚空逗弄着面前的猫咪，忽然轻声开口：“谢谢你，梁士宁。”
梁士宁愣了一下。
面前的布偶猫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耳尖动了动，“喵呜”一声颠颠地跑过来，在梁士宁小腿上蹭了蹭。
梁士宁微微蹲下身。
他轻轻地挠了挠胖布偶的下巴，看着不远处的人笑意盈盈地转过身望过来，耳尖不自觉的有些泛红。
半晌，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胖布偶舒服的“呼噜”声，梁士宁开口想要说什么，下一秒，忽然听到房门口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敲。
梁士宁抬起头，紧接着便听着一个微冷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传来
。
“呦，梁老师好兴致啊。”
应淮闻声转过头，瞬间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竟然.......是熟人。
宋思澜半倚在门口，望着梁士宁微微勾了勾唇。
梁士宁却皱了皱眉。
面前的胖布偶见眼前陪他玩乐的猫奴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了开来，不满地“喵呜”了一声，努力抬起爪子试图将人目光扒拉回来。
宋思澜的目光跟着落到面前一人一猫身上，神情间多了一抹兴味。
“听说梁老师这几天忙的没空回家，现在竟然还能忙里偷闲，抽空......和猫打架。”
宋思澜毫无诚意地抬起手，稀稀拉拉地鼓了几下掌。
“真是令人感佩。”
“你怎么过来了？”
梁士宁没有理他的嘲讽，随手拍了拍面前猫咪的脑袋，示意他先去找另一个人。
“梁老师前几天不还联系我，问各种心脏病人的日常注意事项，怎么现在还嫌弃起我了？”
宋思澜轻哼一声：“过河拆桥可不对啊。”
梁士宁蹙了蹙眉，盯着他没有说话。
他过了几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沉了下来：“李想让你过来的。”
宋思澜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梁士宁瞥了他一眼，微微站起身重新走到胖布偶面前：“我怎么不知道宋医生还兼职心理医生？”
宋思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一瞬间僵硬。
下一秒，他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我不兼职，但是李想电话里说的你仿佛要不行了，我就良心发现先过来看了一眼，再帮你联系........相关心理医生。”
梁士宁还没有说什么，却听旁边的应淮忽然小声开口：“他说谎的，他就是没事不想联系他的前男友，所以才自己先过来了。”
梁士宁：？
一旁的宋思澜听不到应淮说话，只上前一步慢悠悠瞥了他一眼：“李想说你已经完全陷入幻觉了，甚至都搬到次卧把主卧留给幻象中的人，我看你不像有那么疯啊？”
梁士宁：.........
他神情间划过一丝无奈：“我没疯，也没产生幻觉，麻烦宋医生白跑一趟了。”
宋思澜压根不理他的话。
“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你抬头看着我。”
宋思澜拿出手电照了照他的眼眸，梁士宁愣了一下，有些莫名抬起眼：“你这样能看出来？”
“不能，我又不是心理专业的。”
宋思澜认真开口：“我只是简单确认一下你不是眼睛出了问题。”
梁士宁：.......
“心理方面的问题需要通过专业设备的辅助来判断，你今天有事吗，没事跟我回一趟医院，我联系我师弟帮你先做一些常规检查。”
宋思澜收起手电直起身。
他话音刚落，
便听梁士宁毫不犹豫地开口：“没空。”
宋思澜瞥了他一眼，状若未闻地掏出手机：“行，那就先定下午二点了。”
梁士宁：.........
——合着这人只是礼貌性地问一句，压根没准备听他的回答。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拦住宋思澜的举动：“我说了，我今天没时间........”
“李想已经把你今天的行程都错开或者自己去安排了，你一整个下午都是有空的。”
宋思澜不慌不忙地抬起眼。
“你不如跟我说说，你还有什么事？”
梁士宁咬牙。
他深吸一口气，刚准备说什么，忽然听到旁边胖布偶发出几声急促的嘶吼。
梁士宁下意识转过头。
下一秒，他脸色瞬间变了：“你怎么了？”
宋思澜有些不明所以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梁士宁却没有理他，而是快步走上前蹲在胖布偶面前。
在他旁边，应淮盘腿坐在地上，不知何时垂下了头，似乎有些难受地低头按着胸口。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梁士宁急声开口，“是胸口闷吗，还是心脏........”
应淮似乎一时之间说不出话，半晌终于微微摇了摇头。
“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声音忽然一哽，按着胸口的手骤然收紧，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应淮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刚才本来好好地坐在地上，突然眼前一阵莫名的眩晕。
应淮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便感觉心脏一阵急促地跳动，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心悸传来。
应淮来不及反应，身子瞬间一晃，骤然弯下腰勉强单手撑在了地上。
也就是这时候，旁边的原本还在偷偷摸摸蹭人的胖布偶被吓了一跳。
此时，应淮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勉强抬起头，冲着梁士宁笑了笑：“我没事，我.........”
他话还没说完，神情间再次出现一抹痛楚。
梁士宁猝然扶住面前的人：“应淮！”
旁边的宋思澜蹙了蹙眉，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怎么了？梁士宁，你在跟谁说话？”
梁士宁却倏然转过头：“心脏病人急性发病应该怎么处理？”
宋思澜愣了一下。
他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急性发作？你在说什么梁士宁.........”
“快点，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梁士宁咬牙，声音中隐隐带上了些许哭腔：“求你了.........”
宋思澜顿了顿。
下一秒他迅速开口：“先判断他瞳孔、呼吸、心率情况，让人半坐起身，往他舌下含服.........”
宋思澜的声音冷静又清晰，但落到应淮耳朵里却仿佛隔了一层屏障般，只能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
他眼前渐渐发黑，身子也仿佛重逾千斤。
应淮手臂一软，再撑不住，如玉山倾颓般，骤然无力向旁边软倒。
他最后的意识，是梁士宁格外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应淮——”
.........
“应淮，醒醒！”
应淮倏然睁开眼。
他看着面前的郁雾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我.........”
应淮眼前还是有些模糊，却能隐隐约约意识到，他现在正躺在郁雾的心理治疗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