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导演49(2/2)
预告片之中的演唱会终于来临,随着视角变换,观众们都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不亏啊,看电影的时候把演唱会一起看了,双倍体验双重快乐。
当他们看见林璨带来一个玩偶,放在空出的座位上,都想起林家兄妹早已过世的母亲。
哪怕林皎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他的母亲,永远都看不到这一幕了。
甚至,林皎并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母亲一直在等他回来,一直没有等到。
迟来的一刀缓缓把人扎透,有种钝刀子割肉的痛苦,任何人的感受都不会比林璨更加深刻。
她红着眼睛,深深望着台上的林皎。
这就是她所祈愿的、哥哥光芒万丈的样子。
现在的哥哥很好。
以前他们生活拮据,相依为命的时候也很好。
如果哥哥能长大就更好了。
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胸腔剧烈起伏,哽咽落泪,与台上的林皎对视。
现在的她是小孩模样,但真正的她,已经比此时的林皎还要大了。
把他还给我……
把他还给我……
林璨胸腔里燃烧着一团沸腾的火。
“欢迎来听我的演唱会。”
“林璨。”
当他念起妹妹的名字时,泛起温柔的回音。
台下观众欢呼起来,为他和妹妹团聚而高兴。
林皎向林璨所在的方向挥手,林璨同样挥手回应,两人遥遥对望,下意识露出笑容,好像这样笑一下,就能让对方安心。
在欢呼声中,林皎低头,飞快擦了一下脸,一点点水光折射出细碎的光。这时观众才有实感,他还没有长大,只是停在这一年。
在宣传片中,他的歌声只有短暂的几十秒,现在,观众们终于能听完整首歌。并不是市面上任何一首流行歌曲,歌词、旋律都十分独特,非常适合林皎,有很强烈的个人风格。
他嗓音有种独特的空灵感,又有种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但绝不是纯粹的“柔”,而是极具生命力的清透,像爆发的原子核,有种强大的统治力。
哪怕语言不同,文化不同,时代不同,在音乐上的情绪感知力是一样的。人与人之间灵魂会有共鸣,林皎能放大这种共鸣,将所有人带入他的绝对领域,用希望洗涤所有负面情绪。()
观众们早就习惯在观影过程中反复遭受毒打,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不管是火葬场还是骨灰盒,忍忍就行了,反正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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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被温柔对待的感觉还是头一回,有种灵魂被洗涤的感觉,尘埃尽去,一切如新。
他祈望林璨能拥有美好的未来,却无法再为她做什么,便将这种祈望分给遇见的每一个人,爱一人而爱众生。
音乐能传递情绪,他心中所想通过旋律传递给每个人,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再化为深深一叹。
悠扬的歌声中,无数人心神沉浸其中。
姜予安终于找到一丝空隙,联通外界。
他的身体正在被影子带着逃窜,现在攻守逆转,塞尔托斯苦苦追赶,想趁机将姜予安解决。
林璨的身体倒在一边,脸色灰白,虽然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
他们要离开这里了,情况紧急,不能再拖。等姜予安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演唱会现场,瞬间看清了随着音乐节奏摇晃的无数触手,蠕动、缠绕、挥舞。
台下的每一个观众身上都有无数碎裂的纹路,简直像是用碎成粉末的瓷器拼接起来的,让人疑心下一秒,他们会不会因为触手的晃动幅度过大而直接碎在原地。
这一幕实在难以言喻,哪怕是浮世绘,也画不出这样神圣又地狱的场景。看似和谐的一幕,像一场盛大的妖魔狂欢。
全场只有三个人与众不同,姜予安和林璨身体外凝结着一层透明的壳,心脏处连接着脐带,另一端连在亲人的大脑上,五色脑浆顺着脐带涌入透明的壳,将壳不断加厚。还有一个人是原相离,看起来正常,但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地狱,太地狱了!
原本沉浸在绝妙音乐中的观众一瞬间有种生理性的恶心,吐又吐不出来,落差实在太大了。
这一刻,观众们心中都生出强烈的怨念,姜导就不能剪一部纯享版吗,这和冰火两重天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纯粹的恐怖,他们有心理准备,完全可以接受,不要在极致的美好之后,再给大家看那些蠕动挥舞的触手。
随着姜予安将脐带从心脏处扯出,观众们瞬间体验到了黑虎掏心的感觉。
与此同时,两种不同的视野不停切换,一边是清冷如月的林皎,一边是狂欢的触手,切换的节奏与心脏阵痛节奏一样,一卡一卡的。
折磨,太折磨了。
姜导折磨人的手段每次都能让人耳目一新。他明明可以直接把人全部创死,却偏偏要在人放松警惕之后再创。
种种情绪在心中翻涌,都不是身体想吐了,是灵魂想吐,纯纯是被疯狂卡带的落差感折磨的。
等那层透明的壳碎裂,痛苦又多一重。
观众
() 这才发觉,那层诡异的、连接着脑浆的透明壳是一种保护,失去壳之后,像把蜗牛从壳里拉出来再撒盐,除了折磨还是折磨。
透明管道里流出的脑浆,凝结成许多细碎的五彩宝石,抓在手心,就能看到其中承载的记忆。
“这是伯父——()”原宗霖笑着介绍道。
“父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小孩冲原相离张开双手。
不苟言笑、冷漠严肃的原相离被扑了一个满怀,他接过原宗霖递来的孩子,软软一团,像揣了一个易燃易爆的危险物品,小心翼翼调整姿势,把孩子抱好。
……
孩子会忘记年幼时的种种记忆,长辈却永远记得他小时候最柔软可爱的时候。
那层透明的壳固然是一种枷锁,同样是一种保护,当姜予安选择打破,那层壳开始飞速破碎。
最终,一段新的记忆重新构建出一层壳。
姜予安站在尸墙前,把原相离的尸体挡在身后。他对原相离的保护,这一刻逆转,这段记忆被原相离的尸体看见,从而变成保护姜予安的壳。
在姜予安作出选择的时候,林皎毫不犹豫斩断和林璨之间的联系,看着林璨被姜予安打晕带走。
“你要和我一起走吗?”姜予安问原相离。
“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个人。”原相离如此回应。
直到姜予安真正走进浮光海,才听懂原相离的选择,无尽记忆冲刷而来,其中也有原相离的,比任何人的记忆都深刻。
原相离坠海的那个雨夜,迷雾之中,他看见原宗霖站在船头,为了拉住原宗霖,他随之坠入海中,然后落进一座诡异的祭坛里。
那种被缓慢凌迟,身体与灵魂一点点被磨碎的感觉再次出现,清晰的感知自己变成一团血肉聚合物,顺着祭坛之下的血管往下流。
血肉被血管内壁吸收,灵魂继续往下,落进光门之中,原相离在这个过程中始终在尝试自救。
当他的腿骨被祭坛全部磨碎的时候,他的手指扣在阵纹上,试图把那些深深篆刻的纹路破坏掉。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任何反抗都是徒劳无功。
他仍然变成了一团血肉,尸墙之中又多了一具尸体,仿佛一种无形的嘲讽,即使反抗,他和其他沦为祭品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哪怕已经落到了这种境地,他仍然没有放弃,灵魂沉入浮光海的时候,一个念头始终刻在灵魂里,从未动摇——
回去,我要回去。
不管变成什么模样,不管是生还是死,他都要回去,他有个孩子要照顾,有很多事没有做完。
驱使他回去的是人类最原始的求生欲,还有强烈的责任感。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小小一团,软乎乎的孩子冲他张开双手,牙牙学语:“父父——”
更不会忘记一家人相互扶持,和谐相处的美好记忆,那是他在人间的锚点,哪怕流落海域,依然永不迷航。
或许是觉得他的坚持十分有趣,沉睡在浮光海的庞大意识觉得有些意思,分出一点权
() 柄,看他能带来什么惊喜。
原相离不断吸收浮光海中散落的灵魂力量,与此同时,也接受了无数记忆冲击,他的记忆一片混乱,有时只记得自己叫原相离,有时连名字也忘了,但始终记得要回去。
当他真正有了能推开光门的力量,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邪神的力量浸染得太深,无法脱离。他复制出一份记忆,截止到坠海那一刻,再分出一半灵魂推出光门。
哪怕他已经竭力将送出去的灵魂上那部分污染祛除,在光门打开那一瞬,还是有东西逃出去了。
“有趣……我也试试。”懒洋洋的青年音响起。
原相离陷入分割灵魂的剧烈痛苦之中,意识不清时听到这句话,后来就忘了,但姜予安作为旁观者,听到了邪神的声音。
显然,对于邪神来说,这只是一场还算有趣的游戏,随手为之的尝试。看原相离分出灵魂觉得有趣,于是祂也切一点灵魂下来,塞点记忆分出去。
灵魂本就是重中之重,哪怕姜予安成功渡过天劫飞升,也不会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两半。原相离未尝不知道这样做不好,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灵魂受损后,为了维持意识,他不停吸收浮光海中的力量,剩下的所有记忆都在无尽痛苦之中煎熬。
灵魂不全,又吸收了太多散发着污染的力量,他像一株濒死的植物,把最柔软的根系扎在玻璃碎片里,活着只剩煎熬。
如果选择消亡,意识泯灭,或许能得到解脱,但原相离见识不同以往,已经察觉到了他和另一个自己之间的联系。同生同死,见则融合。
融合不一定能成功,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原相离,还是浮光海中的群体意识,最好的保全方式是永不相见。
他终于做了决定,将自己永远放逐在海底,搜集记忆碎片,建起一座奇迹之城,试图修复浮光海中散乱的记忆碎片,拯救那些与他拥有相同际遇的人,直到姜予安来到这里。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他早就做了决定,早就别无选择,但永不后悔。
目送姜予安离开后,又有了新的记忆。
其实,死在海底的每一个人,除了生活在兰蒂斯城,还有一重视角——尸墙。
尸墙之中属于自己那具尸体,睁开眼睛,可以看到海域之中发生的事,如果灵魂力量足够强,也能看到与自己相关的人。
那才是属于每个人的真实视角,原相离正是通过这重视角,看到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姜予安,林皎同样是因为这重视角,看到了不愿放弃、始终在追查真相的林璨。
在原相离出现以前,尸墙里的尸体只有一点零碎的意识,能看见海中游鱼,海上行驶的船只,等那些亡者的记忆被拼凑起来,就有了思考的能力。
此时,属于尸墙的视角就成了痛苦的根源,他们在生于死的夹缝之间,无法脱离,只能日复一日困在幽深的海底,在冰冷的尸体之中窥视世界。
对于一些年代久远的人来说。这个世界早已是他们陌生的样
子;对林皎这样仍有羁绊的人来说,看着林璨以身涉险,同样痛苦。
于是,就有了兰蒂斯城,亡魂的寄居之所。
建立的同一时刻,属于尸墙的视角也被封锁,只有在头颅炸裂的一瞬间,能够通过缝隙窥见一二真实世界。
在林璨进入海底世界之前,林皎举办演唱会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时候都在城主府修复灵魂,当姜予安获得真实视角,舞台最中央的林皎,身上的裂纹比任何人都多。
哪怕他的灵魂比常人更加强大,反复崩溃也有极大的伤害。他只是想让林璨止步,以后过好自己都生活,为此一次又一次自爆。
其实,从林璨告诉友人母亲去世的那一刻,林皎就听到了。
早在原相离分出一半灵魂,执意将自己送出去开始,观众的眼泪就开始失控,等看到林皎为了传递消息,一次又一次的选择自爆,成为林璨看到的种种幻影,眼泪根本止不住。
“我母亲已经过世了。”
海底的林皎望着林璨所在的方向,听她这样说,绝望心碎,却无能为力。
尸体没有眼泪,周围都是海水,他所有的情绪都被禁锢在冰冷的躯体之中。在他唱歌的瞬间,又化为蓬勃绽放的生命力,带着对人世间所有美好的祝愿,照亮其他人。
姜予安不断受到记忆冲击,像一个溺水的人行走在深海的泥沼之中,能逃出升天,但无法让已经腐朽在海中的尸骨重获新生。潜藏在其中的真相不断揭露,最需要救赎的人无法离开这里。
一身低气压的姜予安满胸戾气,刚出来就遇到叫嚣的塞尔托斯,直接下了死手,不管是外面的祭坛还是邪神的躯壳,都被他捣毁的一干二净。
在燃烧的药师火映照下,海底第一次亮如白昼,青绿色的火焰象征着无尽生机,光门之中,飞出无数细小的光点。
那些曾经作为祭品,全身碎裂、长满触手的人义无反顾选择扑入火中,一切污染都在净化之中被洗去,只留最纯净,最宝贵,最难忘的一段回忆。
还有许多记忆不全、虚弱无力的灵魂想飞出去,但后继无力,眼看就要重新融进浮光海里,歌声从海底升起,化为无形的托举之力,将那些细碎、黯淡的光点送出去。
所有被净化的人,与之对应的尸体都溃散消失,从此不再被尸墙所禁锢,林皎仍然留在那里,歌声渐渐微弱。
姜予安叫醒林璨,她下意识向林皎扑去,与此同时,林皎也在原相离的托举下,飞出光门。
他们已经分离了太久,再见即永别。
哪怕是一个轻若鸿羽的拥抱,也是一种奢求,最终林璨只拥住了一团溃散的烟尘。
属于林皎的那个小光点落在她发梢,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头,以示安抚。小光点围着她飞了几圈,最终还是飞向天际,消融在光里。
林皎最后那段没有歌词的哼唱旋律轻快悠扬,让人想到午后风中的白鸽,又或者是呼朋引伴,骑着自行车穿街过巷的少年……如白驹过隙,倏然而逝。
《海中歌》就此结束,但是后劲太大了。观众席只有一片哽咽之声,无法控制,全都哭崩了。
作为第一批抢到电影票的锦鲤,亲戚朋友们都在等反馈,有些等不及的,见电影播放的时间已经结束,立刻打个电话过来询问:“怎么样?这次姜导的新片好看吗!”
“呜呜呜……嗝……”
“嗷……”影院只有一片哭声,观众们视线模糊,连荧幕上的字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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