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2/2)
“背叛?”戒律长老吐出一口血沫,冷笑,“老夫从未背叛师门,若不是你——若不是你三百年前来到阆风城,以妖法蛊惑我师兄,让他在临死前将城主之位传于你——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又有什么资格代表阆风城!”
“不传给本座?”
裴千越低笑一声:“不传给本座,难不成传给你这给他下毒咒,害他在御敌时身受重伤,最终不治而亡的……师弟?”
戒律长老顿时瞳孔紧缩。
他站起身,走下主殿前方的台阶,来到戒律长老面前:“阆风城前城主容寂剑尊是个纯善之人,当年容寂曾救本座一命,本座为了报答,应承了他一个要求。戒律长老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戒律长老怔然望着裴千越,忽然浑身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裴千越淡淡道:“他要本座答应,将你留在阆风城,若你不起反心,本座便留你一条性命。”
“不……不可能……”戒律长老浑身颤抖不止,心绪激荡,引得禁锢在他脖颈间的链条上金色符文闪动不断,“我从未想害死他,我只是想……师尊眼里从来只有他,城主之位是他,百姓敬仰也是他……我只是想……我只想他退位,我不知道会那时候遇上强敌,我不知道——”
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直视裴千越,大喝:“是你!师兄当时说他要去灵雾山瞻仰千秋祖师,他遇敌时也只有你在场,这所有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分明是你,一定是你——”
始终沉默不语的温怀玉忽然抬起眼。
可戒律长老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系在他脖颈间的锁链忽然收紧了。
那锁链如同蛇一般,飞快爬上他的脖颈、四肢,戒律长老的脸很快涨得通红,脖颈间的骨骼传出被勒压后的可怖声响。
片刻后,锁链松了劲,戒律长老的身体轻飘飘落地。
已经没了气息。
“阆风城门规,背叛师门者,当处死刑,挫骨扬灰。”裴千越淡淡道,“带下去吧。”
兵人拖拽着那具刚刚死去的尸身,转身离开了大殿。
裴千越道:“有劳诸位听了些派内恩怨,那么接下来,你们想要本座如何处置?”
这话自然也没人敢接。
但裴千越今天的心情似乎的确不错,并不恼,而是悠悠道:“那本座换个说法,你们是想活……还是想死?”
“裴千越!”黑暗中,终于有人开了口。一袭紫衣的中年男子挣扎着站起身,大喝道:“你心性残忍,滥杀无辜,我落花门绝对不会归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与戒律长老死前同样的骨骼挤压声在大殿上响起,伴随着裴千越冰冷的声音:“落花门……很好。从今日起,将落花门逐出仙盟,今夜被擒的落花门弟子尽数处死,其余派内弟子全部废弃根骨,此生不得再入修真界。”
他话音一落,殿内终于不再沉寂。
“城主饶命,琉光山愿意归顺!”
“雷霆宗,愿意归顺!”
“玄月剑派,愿意归顺!”
……
落花门门主身体颓然...
倒地,另九家仙门全数表了态,但裴千越没有理会,而是微微偏头。
再次面向了温怀玉。
“温宗主,你呢?”裴千越问。
黑暗中,温怀玉闭了闭眼,低哑着声音道:“清净宗日后……全听盟主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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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去,主殿内只剩下裴千越一人。
萧却快步走进来。
“城主,已按您的吩咐,给诸位……前辈身上注入了命魂蛊,一旦日后再生反心,神识消散,爆体而亡。”萧却道。
裴千越淡淡应了声。
他身形尽数藏于黑暗中,萧却抬眼看去,却见他解开了眼前的黑绸,心下一惊。
自从裴千越多年前双眼受伤后,便鲜少在旁人面前解下覆眼的黑绸。
他双眼畏光,没了遮光之物,无异于将弱点暴露人前。
萧却张口想说什么,却见裴千越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块染血的青色布条,系在了眼睛上。
萧却:“……”
那布条是从阆风城弟子服上割下来的,已经失了灵力,又在先前的打斗中被划破了边缘,透着淡淡血色。
也是不嫌弃。
萧却没敢说话,站在一旁等待裴千越将布条系好,才听见他又道:“毒蛊的禁制中再加一条,今日在临仙台看见的事,不得泄露半句。”
这说的自然是风辞使出剑气,杀了承朝,救了裴千越的事。
临仙台乃阆风城最高处,与前山主殿及广场都有一定距离。今日风辞使出的那道剑气虽强,可相距甚远,旁人不一定知晓发生了什么。
真正清楚事情始末,见证了千秋祖师那惊鸿一剑的,其实只有在场那十余位修士外。
就连萧却,都只是从二人的态度中,猜了个大概。
可萧却不敢多问,低低应了声“是”。
裴千越站起身,起身时不知牵动了何处伤势,身形微微一顿。
“城主,您的伤……”
那囚妖符阵本就直接伤在妖族元神,加上承朝下手极狠,裴千越虽然面上不显,但其实伤得不轻。
萧却连忙迎上前:“弟子这就替城主疗伤。”
裴千越没动,忽然问:“本座看上去伤得很重?”
萧却被他这问题问懵了。
那可是凌霄门的囚妖符阵,这些年不知有多少妖族死在那法阵中,哪怕裴千越这样修行三千年的大妖,若是在那法阵中再待上一时半刻,恐怕也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萧却没明白他为何会这么问,却还是如实道:“那囚妖符阵非同小可,城主伤势不宜拖延。”
裴千越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
他低笑一声,淡淡道:“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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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辞离开临仙台后,直接御剑回了外门弟子院。
弟子院那群没参加战事的外门小弟子还不知道前山发生了什么事,因此风辞没受到任何阻拦,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
风辞今晚着实被裴千越那混账东西气得不轻。
为了防止自己气急之下提剑把那崽子打出个好歹来,他索性回屋打坐入定,顺便让自己冷静冷静。
再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起。
风辞的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打坐了一整夜,气也消了个七七八八。
在裴千越面前表明真身,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哪怕昨晚不发生这些事情,风辞也会找机会向他坦白。最让他生气的,还是这混账东西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还利用风辞对他的疼爱试探他。
不过归根结底,那混账东西现在这么能作,多半还是风辞在他年幼时就离开,这么多年疏于管教,才害得那崽子现在越...
长越歪。
虽然不一定来得及,但风辞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裴千越好好谈谈。
他这么想着,翻身下榻,拉开门。
一道玄色衣袍的身影笔直地跪在他门前。
昨夜阆风城内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雪,裴千越没用灵力御寒,发丝衣袍上都已经落满了雪,衬得他脸色愈加苍白。
听见开门声,裴千越微微抬起头,像是想说什么,开口却压低着声音先咳嗽起来。
风辞:“……”
这混账玩意知道他身上还有伤吗?
风辞倒吸一口雪后清晨冰冷的空气,只觉自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