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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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楚府 ,被多方盯着,还有皇帝的暗卫,她能跟谁接头?

    不接头…像今日的事,她是擅作主张?不可能。暗子,所行所为皆受指示。看来等会…他要去找一找皇帝布在附近的暗卫。

    魏兹力不在意楚陌的态度,大跨步离开了楚府。

    正屋收拾出来,炕烧暖了。楚陌给吉安裹上被子,抱去他们屋。后厨方大娘和宥大嫂将乌鸡汤连锅扔,嘴里问候着青雨,重新做了鱼汤送去正屋。

    因着前事,楚陌暂时不想离了吉安,把浴桶搬到里间。将吉安喝剩的鱼汤,全吃进了肚,开始刷洗自己。

    肚子饱饱的吉安,躺在床上,稀罕着放在枕边的小虎子,偷空再欣赏两眼美男沐浴:“我让周华转达了樟雨寻辛语的事,但没与你说樟雨是怎么撺掇的辛语。”

    越想今日事,她越觉不对。

    洗得差不多的楚陌站起身:“是害了你,然后看顾小虎子,再踩着你和小虎子上位?”之前在东厢,她问了,若她和辛语没了,留下孩子…人性之恶,他早就看透了。

    吉安点了点头,将樟雨所讲的事说予楚陌听:“当时屋里就我、辛语、娘和王二婶,没别人了。”北伐军要手套和围领,青雨、兰月、绿云虽不用去织坊,但闲下来也会帮着赶一些,并不总在她跟前伺候。

    也就是说青雨的行为合了樟雨的话,只是更深一层,欲一举解决安安和辛语。楚陌恰好知道樟雨说的那个黄艳儿是谁:“大理寺少卿,祁中垣的妻子黄隐语,原名黄艳丽,出生南延闳卫府宏文县。三十年前,晋华县生瘟疫,最先遭殃的就是宏文县。

    黄氏父母兄妹全死于瘟疫,她是唯一活下来的,混在流民里跑到津州,自卖身予津州费氏,伺候费氏长房的嫡长女费玉寜。

    没几年又随费玉寜嫁到通州祁家。费玉寜产子死后,她一直守着费玉寜的孩子,不到半年,就被祁中垣收房了。祁中垣给她脱了贱籍,嫡长子满三岁又续娶。新妇进门。黄隐语自退避,一心守着旧主儿子。

    那新妇…也是死于生产。听说是肚里娃儿太大了,没熬过,母子俱损。连折两妻,外头还起了流言,说祁中垣克妻。

    黄隐语是在祁中垣的嫡长七岁时被扶正的,因着‘艳丽’二字过于张扬,便自请改名‘隐语’。隐语即是隐玉,未免冲撞了费玉寜,将‘玉’改为‘语’。”

    吉安打着哈切,两眼不离她夫君的身子,摸了不知多少遍了,亲都亲过,但对着还是会口干舌燥:“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太爷有查过朝中大臣。”楚陌望着他媳妇那馋样,心情好了不少:“祁中垣后院如此精彩,我怎么会错过?”绞着发,走到床边,看儿子睡着还凝着眉头,不由撇嘴,怎么是不满意这家景吗?

    不过他刚有些旁的发现,进奎文、樟雨、黄隐语都是来自闳卫府。而樟雨与黄隐语又认识,那她将黄隐语的事说予辛语听,到底是有意还是…故意的?

    “赶紧穿衣服。”吉安拽了件里衣,拍他身上,又打了个哈切。

    “你先闭眼养养神,等我绞干发就上床哄你睡。”楚陌换了块干燥的棉巾子,继续绞发。

    吉安躺平:“我不用你哄,现在闭眼就能睡。”只是刚受了惊,心里有事才撑着,“你什么时候回西北?”

    “等小虎子过完三朝。”楚陌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下:“闭上眼睡觉,我看着你儿子。”

    轻嗯了一声,吉安眼睫慢慢落下,嘴里嘟囔:“你也睡,小虎子醒了会哭。”

    看儿子在睡梦中瘪嘴,楚陌赏了他一个轻吻。刚生下时一身的污糟,这会倒香香的,全是他娘的味儿。盯着小东西…嘴角慢慢扬起。

    吉安给楚陌生了个孩子。

    想想,心情越发美。楚陌向里又亲了下媳妇,见她气息趋于平缓,放轻手脚。绞干发穿上衣衫,招人来将浴桶抬出去,才想上床就闻一声弱弱的呜咽,立马抱起发出呜咽的小东西。

    吉孟氏冲了进来,接过小虎子:“你去睡,我和辛语、王二娘看孩子。”看小虎子的小嘴,一会给喂点水。等丫儿缓一缓,中午该就能喂奶了。

    “有劳娘了。”楚陌看着岳母带小虎子出去,转身走向床。这些天赶路,每日里只歇一个时辰,他确实有点乏。上床侧身靠着媳妇,沉浸在熟悉的气息里,心安然,不一会便入眠了。

    屋外红日才升,鸟儿对日欢叫。楚镇中与吉忠明熬了一夜,也无困意,挤在堂屋里看王二娘给小虎子喂水。趁着空,辛语让兰月、绿云收拾东西。

    兰月、绿云没抗拒,她们是做梦都没想到胆子那般小的青雨,竟全是装出来的。前有蓝花,再有青雨,她们深觉去织坊做工挺好。亲家老太太曾也是绣娘,不定她们以后福也大着呢。

    宫里太和殿,站在殿中的几个宗室气愤难当。坐在龙椅上的景易,两耳灌满了怨言,面上平静如水。

    善之媳妇该生了。魏兹力怎还不回来?

    “皇上,”大理寺少卿祁中垣出列:“臣想知大景律法与九龙纹令,孰重孰轻?”

    他也不知道:“朕可以送你去见圣祖,你当面问问圣祖孰轻孰重。”有了答案,请托梦给他。景易暗下一决定,再给魏兹力一刻,若还不到,他就准备换个京机卫统领。

    百官咋舌,皇上真要如此纵容楚陌?有御史正想出列,不料殿外传来声。

    “皇上…”

    魏兹力双手捧着东辽降书,疾上台阶,入太和大殿咚一声跪下:“皇上大喜,东辽降了。北伐军主帅楚陌亲为您送回东辽降书。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景易虽早有猜想,但真见着降书还是压抑不住激动,站起身快步下大殿,拿了降书翻开细阅,大眼都笑眯成缝,连声道:“好好太好了,楚爱卿呢?”

    一提楚陌。魏兹力神色凝重:“皇上,楚大人妻子刚为他诞下一麟儿,就遇暗子刺杀。若不是…”

    闻话,张仲首先变脸,有完没完了。张家就只插了两个,一个在楚陌娘子没进门时就折了,一个…被送回张府了。没有第三个了。

    竟有这般事,景易不以为刺杀楚小奶奶的暗子是出自张家,看向殿外,目光悠远。曾伯祖因爱妻幼子枉死,一朝癫狂。景氏七雄五死,而他自己也削发离开了。

    楚陌呢?若妻死子丧,他会疯成什么模样?今日楚府刺杀,是有人要重演九九重阳之变吗?挑的都是好日子,九九重阳,二月二龙抬头。

    魏兹力一禀完,张仲立时跪地,痛心疾首铿锵道:“皇上,天子脚下,一而再地挑衅,背后之人实在张狂歹毒,还请严查。”

    确实要查,但交给谁查?景易敛目。

    大理寺少卿祁中垣这会却没声了。几个王爷还在想着九龙纹令,根本就没将楚陌妻子的命放在眼里,恼魏兹力不知缓急,恨皇帝避重言他。

    有大臣阴阳怪气道:“张首辅,您确定这回不是您府上的人?别一会楚陌又把人往三禾胡同送。”

    “你若有证据证明前后两丫鬟是我府上人,就请拿出来。别在这煽风,老夫行得正坐得端,不怕鬼敲门。”

    宗人令恭亲王实忍不了:“皇上,既然楚陌在京里,还望您尽快收回九龙纹令。”那不是楚陌能拿着的。

    “收回?”景易轻嗤:“朕倒想,但那不是朕给出去的。”当年要不是令牌被曾伯祖带走了,九龙纹令早不存世了。那样的东西,是个皇帝都不喜欢。

    左上进奎文听之,不由蹙眉,皇帝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您还能有…”恭亲王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双目大睁,皇帝是指那位?不止他,几个王爷全变了脸色。

    景易转身向殿上:“你们要收,可以自去汪香胡同找楚陌。别怪朕没提醒你们,他师父身子康健,还能游历四方。”

    “臣等不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亲王面红耳赤,他都快忘了真的那块九龙纹令在程隐皇伯祖手里。

    竟是这样,楚陌拿着的并非宫里的那块。随着跪地的进奎文腮边鼓动了下,磕下头,眼中充斥着狠厉。宁愿收徒…也从不承认他。现在真的九龙纹令牌出现了,那母亲费尽心思寻来能工巧匠锤炼出的那块就没用了。

    景程隐还没死。

    没死…景程隐该八十九了。也许此生,他还能见着活的程隐太子。只…可惜了,小竹没能送走楚吉氏。等楚陌离府,他会再往蒙家寻机给她吹上一曲《离恨》,算是安魂吧。

    师父加上九龙纹令,不少老臣背后生汗,现也不觉楚陌放肆了。再放肆还能有那位放肆吗?杀五王,持血剑静坐清乾殿外。要不是正同大师来得快,弑父也不是不可能。

    最关键的是,圣祖还深觉愧对那位,至死都没废太子。那位真要回来,皇帝都得跪下磕头,谁叫大景的江山大半是他打下来的。瞧瞧槐花胡同那座宅邸,无主几十年了,侍卫日日驻守,三年一修,不敢怠慢里头的一草一木。

    为的是什,怕的是什?景程隐。

    景易捧着降书又看一遍:“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眼看百官退离,景易眸底沉沉。那丫鬟早就在楚府里伺候,想杀楚小奶奶多的是机会,可为何会拖到这时?他的暗卫日夜盯着楚府,谁给她下的令?竟能逃过他暗卫的眼睛。

    还是说下令的人…就在楚府?

    楚陌睡了一个时辰,睁开了眼睛,埋首在媳妇颈间沉淀着心境。片刻后,翻身下床。穿了锦袍,洗把脸,去西厢太爷屋里看小虎子,见裹着他娘的斗篷在小摇篮里正睡着,便往小书房。团了一张纸,走向后窗。

    扔出后,窗棂也不关,双手抱臂等着。高墙之外的白脸暗卫沉着气,在犹豫。他到底要不要去捡?刚那团东西还打在墙上,明显是在召唤他。

    上回首领也没斥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现个身?一咬牙,脚一跺攀上高墙,稍稍冒头,瞅到站在窗棂下的那位主,又犹豫两息,还是翻墙过去了。

    “您有事?”

    见着面,楚陌就认出他了,正是去迟陵县送信的那位白脸公公:“近日楚府周围有无怪异?”

    “没有。”事情出了,他就在回忆,一点不对都没。

    楚陌凝目:“你去问问其他几个。”

    “不用问,要有他们早来说了。”暗卫脸对着墙:“状元爷,您府里干净吗?”

    “现在干净了。”周华说杨小爷发现进奎文与独眼老僧相像,楚陌眼睫轻颤:“进奎文来隔壁蒙府那日,你还记得吗?”

    “记得。”白脸挠头:“我想过了,那天也没异常。”

    楚陌不信:“既然记得,那就把那日情况述予我听。”

    “行,那日一早隔壁蒙岂照常晨读,声音依旧洪亮…”白脸叙述:“未时末,蒙岂吹笛,一段流畅一段断断续续。流畅的是夫子吹的,中途总接不上气的是蒙岂吹的。那日师父大概高兴,教完了蒙岂,还吹了一曲…”

    “不用说了。”楚陌敛下眼睫,真是奇巧。

    京郊燕离山上谷木庵中有一方寒竹林,林里建有木屋。幽幽琴声自木屋里传出,一断掌白发老者跪在门外,老眼不见浑浊,自两寸门缝看进屋内。

    十指上散落的点点老斑,衬得皮子更是白里透亮。飞快挑拨,突然弦断,琴声戛然而止。一声轻笑,道不尽沧桑。手落向旁,拿了那块老旧的令牌,指腹捻过令牌上的刻痕。九条张牙舞爪的龙,每一条都不一样,威严赫赫,极具神韵。

    以为完全复刻了,不想…还是成不了真。

    “多大的事儿?”声音的细腻,掩不去老迈,带着漫不经心说道:“收不服就毁去,就像当年毁去景程隐那般。”

    断掌老者俯首:“公主早该听福王的话了。”

    屋中人婉笑:“这不是不知道他是景程隐的弟子吗?不过现在晓得了。就是可惜了小竹,插她入楚府,本是想查清骆斌云的死。日后好做把柄,拿捏楚陌。不想楚陌那般厉害,叫本宫生了贪妄…不能为本宫所用,本宫就不心慈手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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