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笑语问檀郎2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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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安静极了。

    乔昭懿懵然两息,满脑子都是她是不是今晚过得太快乐,睡了一觉,现在还没清醒。

    不然怎么会觉得岑聿凉了呢?

    乔昭懿试探摸脸。

    ……不热啊。

    没发烧。

    一个不好的念头缓缓升起。

    乔昭懿:嘶——

    她伸出爪子,摸在岑聿脑袋,还是很凉,仿佛沉在寒潭的玉石,凉意幽幽。

    刺骨的冰寒之感,通过掌心传递到大脑,二者相贴的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摸的不是脸,而是一块石头。

    乔昭懿缓缓低头,凝视岑聿的脸半晌。

    他仿佛在熟睡,呈现安静静止的状态,任她的手在身上作乱,也无反应。

    乔昭懿:“……”

    大脑在一瞬间,闪过无数想法。

    是寒疾?

    是心疾?

    她和岑聿成亲两月,岑聿却从未在她面前展示过如此模样。

    仿佛一层不为人知的薄纱,被缓缓扯开,在她面前,露出身下隐藏的峥嵘一角。

    这个念头只存在一瞬,旋即被其它的念头引开。

    乔昭懿控制不住地去想。

    刚刚她睡前,一切还如常。

    怎么一睁眼,全都不对了。

    难道是晚上快乐得太过,让他情动到不行,进而影响了心脏?

    那场情/事。

    她现在回想起来,还腿颤。

    她第一次见岑聿沉沦至此。

    乔昭懿:“…………”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她将念头从脑中晃出,尚不知道岑聿是心疾还是寒疾,但她知道,岑聿在东院留过药。

    再顾不得旁的,都来不及将里衣扣好,三步并做两步,从床上爬下,去翻小榻边上的八角檀木桌。

    屋内并未点灯,好在窗外霜雪未停。

    雪花映着半空中垂落的月色,分明是夜半子时,四周空寂一片,雪大如席,霜寒阵阵,伺候的也得了假,缩在左右两侧的耳房,围在一起取暖。

    外面寂静无声。

    之前尚有婆娑林木声,大雪之下,也都哑了声。

    银白光线穿过门扉窗缝,打进来,乔昭懿翻出岑聿之前吃的几种药,用勺子慢慢喂下去。

    心疾,是二人心口不宣的一道无形壁垒,平素从不刻意掩饰,却也很少主动提起,他们像是刻意把它遗忘一般。

    岑聿尚睡着。

    一滴汗,攀在他熟睡的侧颜上,自眉峰滚落,不知是情/爱欢/好时藏在发梢的,还是身体极寒之时,滴落而下的冷汗。

    乔昭懿用帕子给岑聿拭汗。

    大脑迅速运转。

    她想去请大夫来。

    再不济,去正院问。

    某一瞬间,她想推门而出,手搭在门上的瞬间,再缓缓收回。

    “晚上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去。()”

    二人欢好之后,临睡之时,岑聿讲给她听。

    她那时累得迷迷糊糊,岑聿却缠着她,再她耳侧连说两次,她模糊中“嗯嗯?()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应着。

    岑聿看她良久,方才睡下。

    她没睁眼,感受得到。

    岑聿的视线,比其他人明显许多,落在她身上,每一处,都带着细密勾人的痒意。

    “……?”乔昭懿怔然。

    他是预料到,今晚会出变故?

    还是说,他的心疾寒疾,发病并非毫无征兆,而是受外界因素影响,再或者……人力也可控制?

    乔昭懿大脑罕见地懵掉。

    但听岑聿的,准没错。

    “走一观十三”的本事,还是岑聿教她的,她不信,这个人,会真的将自己置于万死无生的险地。

    乔昭懿缓了心神,重新坐到床上。

    伸出爪子在岑聿胸前搓搓。

    之前她常赖在岑聿胸前,听他的心跳,每次都是节奏平缓,今日一摸,明显感觉动静不对劲儿起来。

    她再低头,脑袋贴在岑聿胸前。

    心跳紧绷颤然,有时好像还在悬停,空个几息,轰然落回胸腔。

    再抬眼。

    岑聿躺在那里,脸上全无一丝血色,静静地睡着。

    安静的,仿佛所有人都忘了他会痛。

    只有偶尔轻颤的眼睫,在朦胧夜里,被虚汗凝结,轻颤间,表露出这幅身子的异常。

    乔昭懿忽然不安起来。

    难道这三年来,岑聿每次心疾都是这般模样?

    *

    岑聿像坠入错综复杂的迷宫。

    周围景色不断扭曲、光影变换不停。

    他第无数次回到那个夜。

    文元十六年,沉寂许久的太平会在凉州复现,他奉圣意随钦差西上。

    凉州布政使,及附近省郡,尽听调遣。

    各地不遗余力地支持,差事办得很是漂亮,不到一月,就将其设立在凉州的分坛摧毁干净。

    消息递到宫中,龙颜大悦,让他们即刻班师回朝,等候嘉奖。

    他记得清楚。

    入凉州的日子是九月初三。

    出凉州的日子是十月二十七。

    十月二十七。

    他们行至半山腰,忽遇大雪,呼出的热气,刚出口,就凝成白雾,一瞬消散。

    钦差是个文雅的人,一路靠着笔杆子走上来的,禁不住颠磨,加上雪天路滑,就跳下来,和岑聿遥遥走在队伍后端。

    “这天,真是说变就变。”钦差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原地蹦了几下。

    岑聿笑,用剑在他身上拍:“我小时候练剑不认真,被罚站木桩,也是寒冬腊月,我受不住,说冷,托人去求,师父就用剑鞘在我身上抽,说能活血,血活过来,人就不冷了。”

    钦差哈哈大笑。

    ()    二人一前一后向山上走。

    凉州地处大邺的西北部,天气苦寒,也不兴农耕,比不上江南富庶,他们眼下将出凉州地界,要翻过前面的两座山,才能到距离此地最近的官驿。

    以往只要半日的功夫。

    雪天难行,遥遥远眺,天地只余白茫茫,眼睛都被风雪糊住。

    雪越下越大,众人轮流在前引路,心里微焦。

    冬月,大雪眼瞧着要封山,被困在里面,就麻烦了。

    随着最后一点天光渐渐消失,原本还有心思说笑的几人,也渐渐沉默下来。

    太冷了。

    手脚都要僵住。

    钦差是文官出身,更比不上他们自小习武的,完全是强撑。

    他看着寂静无声的周遭雪地,又看眼冻的耳尖通红的岑聿,叹了口气,从马车上翻出自己的大氅,给岑聿披上,“这么冷的天,你也不多穿点,是不是你父亲太抠,也不肯给你做个好点的大氅。”

    岑聿无奈:“您身上的是北岭的黑狐,每年产量就那么些,宫中都不见得有,哪能和您的比。”

    钦差笑说:“陛下疼爱,春狩猎了几只黑狐,不然我也没这好待遇。”

    “不过你也不用急,下次春狩,我们一同去,说不定还能遇见黑狐,倒是再做个大氅出来。”

    “……”岑聿失笑,黑狐只在北岭有,陛下只几年前兴趣突发,去了一次。

    回来后还被言官说了好一通。

    郁闷的陛下好几日上朝脸都是黑的。

    下次?

    哪还有下次。

    岑聿在前领路,雪始终未停,黏在戈壁的枯草树枝上,自外向内一层层的濡湿,几人挑挑拣拣,凑成个火把,放上驱虎兽的药烟,在前后熏着。

    其他人手中都未有火把。

    雪能反光,加上隐隐透出来的点滴月光,能见度还算可以。

    众人牵马而行,一路无人,风平浪静。

    眼瞧着要翻至第二座山,悬着的心放下不少,体力也到极限,寻个避风的戈壁,生了团火,围着取暖。

    钦差坐在岑聿身边,给他喝些壶间烈酒,让他用来暖身子。

    岑聿接过,一口一口地慢慢喝。

    钦差和他挤在一块儿避暖,拉扯着他身上的黑狐大氅,向自己腿上盖:“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吧,其实还挺常见的,陛下刚登基那会儿,各地都不安生,好几次,我都差点死在赴任的路上。”

    天气不可测。

    常有意外。

    他都习惯了。

    比这离谱的事,他都遇见过。

    大氅被扯开大半,露出了一半身子,被雪风一打,透个彻底,岑聿喝酒动作一顿,将大氅扯回点,揶揄起来:“下雪不冷化雪冷,这才刚开始,你怎么就不行了。”

    钦差毫不害臊,甚至将身子再向岑聿怀里挤了挤,从远处看,两人就像叠在一起似的。

    “我都快五十了,哪还能和你

    们年轻人比。”

    有随行的年轻官员听见动静,叼着饼回身,满脸无语地转了回去。

    成日腻歪在一起。

    知道你疼岑聿,也不至于这样吧。

    咦,恶心心。

    雪渐渐停歇,天色大暗,已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但从月亮方位,估摸在子时前后。

    几人动身,向前再行一里,前方之人却忽然齐齐顿住。

    再之后,刀剑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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