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笑语问檀郎2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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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声调哀然:“小毅他死了……我想把他带回来,可只摸到了一手黏腻温热的血。”

    “他胸腔被人一剑刺穿,活不成了。”

    尾音带着奇怪的颤栗,几不能言。

    岑聿看着严大人的脸,本已放大的瞳孔猝然缩紧。

    缉查院有恩封之说,一些官宦人家的子弟,在年岁已满之际,若得人引荐,可入缉查院。

    宫中一直想着让他也入缉查院。

    那人,是宫中指派好的,待他入职,就调到他身边。

    因着二人有少时的情谊。

    岑聿呕出一滩血,视野渐渐昏沉。

    记忆最深处,只有严大人的泪眼和微微抖动的唇。

    严大人已老,头发在颠跑过程中,乱如颓雪,浑身轻颤,凄然不已。

    ……

    邓仪坐在床边。

    逐渐说出了凉州那夜,隐秘在封锁卷宗里的要闻。

    “严大人也寻到西觉寺,可后面,那群黑骑,却再寻了过来。”

    “他为了护住岑聿,被人一刀自颈侧刺入心脏,永远留在了西觉寺。”

    ……

    岑聿再醒来。

    天色黝黑,风雪已停。

    庙里却并无血腥气。

    刀自颈侧刺入心脏,血液不会外涌,而会沿着划开的甬道,积聚在脏腑。

    岑聿眼缓缓睁开,周围恢复先前的空寂。

    严大人倒在他身侧,眼睛圆睁,嘴唇青紫。

    岑聿指节轻颤,抬手拂上他的眼,替他阖上。

    都说死不瞑目的人不能入地府轮回。

    那件破损却依旧带着残存温度的黑袍大氅,也被脱下,盖在身子僵直的严大人身上。

    情绪艰难地传到胸口,岑聿挣扎着起身,拉开门。

    檐上积雪被动静惊扰,扑簌而下。

    一时,入眼之处,依旧是先前的漫天风雪。

    是严大人骑来的。

    马栓在门外,上面本挂着些布匹包袱,现在只剩空荡的皮壳。

    岑聿走过,在里面摸索一番,发现些火折子和狼烟。

    他站在空旷的山中,又站在狭小的院中。

    天黑得彻底。

    岑聿已然连行走的力气都没有,摸着火折子,自嘲一笑。

    天绝人路,实在是无人路。

    他麻木地回到寮房。

    里间尚有僧人褪去时留下的灯烛,堆在角落,残破不堪。

    岑聿一个个点过去,终于找到一个能点燃的。

    一盏孤灯亮在西觉寺。

    岑聿坐在严大人的身体旁,静静与这间禅房对视。

    婆娑响动依然不停。

    是僧人贴在墙上的纸,大半已经脱落,只残存几张,遍布灰尘。

    白纸黑字,上方写着硕大的“死”字——

    他曾听人提过。

    若有修行人修行到一定界限,寻求突破,会来闭生死关。

    进入此地,妻子儿女、父母高堂、邻友故交,尽数消散。

    意欲书中所言: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他坐在西觉寺的孤灯旁,直到天亮。

    岑聿不知道流了多少血,脸色青白透明,靠着积攒一夜的力气,翻身上马。

    军马识途,他们骑来的马皆来自凉州守军,到下一个驿站时再换。

    人骑坐在上,马蹄便抬,岑聿用最后一丝力气,拽了下缰绳,马希律律地鸣叫,向前而行。

    本凝固的伤口被动作扯开,血液丝丝缕缕地渗出。

    马蹄践踏处,满是血花。

    岑聿坐在马上,看见凉州的城池在日光下一点点凸显,眼帘微合,唇色灰白,呼吸弱到近乎随风消散。

    他知道,每次穿过这道门。

    他都会再回到十月二十七那日。

    他们一同返京,大雪封山,严大人揶揄着为他披上披风……直至他从梦境中醒来。

    这次,也当如此。

    岑聿闭目,静静等待,雪风刮过耳侧,已然不痛了,麻木到心脏近乎停摆,他听见心脏的跳动声响一点点弱下,耳侧是沿途人的惊慌叫喊。

    可一片嘈杂声响中,却有一道不同的声音,带来一抹似是而非的希望,用各种声线在喊他。

    明朗的。

    虔诚的。

    温柔的。

    ……是谁?

    岑聿觅声回头,身体带着奇怪的颤栗。

    他感觉声音好熟悉,熟悉到让他心颤。

    马蹄跃起,在即将横穿城门、再回雪山之际,悬停在半空。

    苍白僵立的身影,在半空转身。

    岑聿向前看去。

    瞧见一抹窈窕影子,朝他挥手。

    终于有人跨过无数光年,在此刻将他唤回。

    疼痛从感官从褪去,喧嚣归于寂静。

    有什么拂在唇间胸侧。

    穿透无形屏障,在一笔庸嚣里,震穿虚空——

    光影在耳边极速消退。

    声音也随之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烟火下的旖旎亲吻。

    是他们在无数夜晚,无数场景下的亲热。

    ……

    床上人很轻地一蹙眉,衣袖中的指尖轻颤。

    一切触觉听觉都在消散。

    场景扭曲拉伸。

    喘息骤凝。

    某一刻,残缺的心跳,被什么牵扯着,归回原位。

    刨开心口似的疼痛慢慢消退。

    可它依然存在。

    是绝望前的黎明么。

    让他有暂缓的间隙。

    他想问,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响。

    ……

    乔昭懿一直在注视岑聿,瞧见他有动静,登时看来,馥郁香气将身侧的人一点点裹挟。

    岑聿缓缓睁眼,对上一双明亮而漂亮的杏眼——

    岑聿心间忽颤。

    有什么东西在心上晕开。

    抚平掉他经历的所有沸腾不熄的罪孽。

    全身的血液向前奔涌——

    他揽住乔昭懿的发,抬身而上。

    二人间距不足盈尺。

    空间逼仄,空气凝缓。

    只有他的气息拂在唇间,温热又冷袭。

    乔昭懿惊喜不停,几乎要喊出那两个字:“夫君——”

    她的气息依旧安稳,带着每一日生活里的展现出的热气腾腾的鲜活气。

    岑聿知道她要说什么。

    梦中模糊抽象的东西在脑中一点点清晰。

    岑聿睁眼,视线自乔昭懿的眼一点点下移,触及某处,虔诚亲上,堵住她所有将说的话。

    光影落在他的脸上,整个人清艳至极。

    带着病体未愈的风流。

    又欲又美。

    原本想推开乔昭懿问他身体怎么样的乔昭懿:“…………”

    不舍得诶。

    真好看。

    以最直观的距离,观看二人所有动作的邓仪:“…………”

    来都来了。

    他也要来。

    二人即将尽兴亲密接触的前一刻,邓仪的脸挤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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