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混合侵蚀(2/2)
有一瞬,白岐 玉有些在他如此大的气质变化中恍惚:他不太像当年上铺的傻神棍了。
当年……那时关系那么好,如果不是毕业时有了隔阂……
虽然见面后谁也没提起,但白岐玉漫无目的的想,他们彼此都清楚这事对他们关系的打击。
谢闻道的突然出声打断了白岐玉的出神。
“公鸡叫?”他英俊的长眉皱起,“你确定?”
“非常确定。”
“奇怪,”谢闻道用中指敲了一下烟盒,拎起一支烟叼着,“有意思。”
他这句话让白岐玉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这怎么了吗?”
前面再次堵车,漫长的红灯让急着回家的车行烦躁不安,鲜红的数字刺得眼生疼,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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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闻道解释:“你可以理解为,公鸡这东西万万不会与阴邪之物扯上关系,如果有,也是它们的对立面。”
“所以?”
谢闻道叹气:“有两种猜测。一种,就是你单纯压力太大,连着做了几天噩梦,凑巧了。我建议去正规医院看心理医生,北京最好的精神病院我有认识的人,明天正好周末,我带你去。”
白岐玉经历过焦虑症和抑郁症,清楚这些症状与精神疾病无关。
他颤了颤睫毛:“你先说另一种。”
“另一种就是……你房子确实有问题。”
白岐玉呼吸急促的起来:“什么问题?你都说了公鸡不是邪物,而我梦见了公鸡,能有什么问题?”
“打个比方,你房子周围确实有邪物,只是与你无关。”
“有另一方势力,或许是局势本身,也或许是懂行的高人,在与其斗争……你凑巧夹杂其间,虽然不是直接接触,也受到了邪气冲撞。”
“你的意思是,我只是个无辜的过路受害者?”
“是的。你到现在只是做噩梦,没有受伤,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那我该怎么办?”
“不用怕,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闻言,白岐玉松了口气,坠在心头的重石也高开低走的落下。
受牵连、总比身处漩涡中心要好得多。
说着,谢闻道弯起眼睛:“你难得找我帮忙一次,我总要尽个地主之谊吧?你来的也巧,我上个月买的房子,下周正好空出日程用来搬家,有足够时间陪你玩玩。”
谢闻道笑起来有两个不明显的梨涡,十足十的真诚。
四年的好兄弟好久不见,白岐玉也想多和他待几天好好聊聊。
而且谢闻道说了他要搬家,执意要走,就像不想帮忙似的。
“在北京买房了?你混得可真好。”白岐玉放松的笑起来,“正好,我帮你搬家吧。工钱抵吃住可以不?”
谢闻道哈哈大笑起来:“你在旁边喊加油就行了,且不谈你劳动力大小,你大老远跑来,我也舍不得让娇娇这小胳膊小腿帮忙。”
“还装。”白岐玉睨他,“我真不帮忙,到时候看你怎么求我。”
“你别说,没问题。”谢闻道颇有深意的看我一眼,“本来我就联系好了搬家公司,我让助理负责监督就是了,你不用操心这个。你之前没来过北京吧?我好好带你逛逛。”
长长的堵车队伍终于活动起来,谢闻道沉稳的起步,窗边景色开始加速、掠过。
“我这两年,混得还可以……”他轻轻的说,“起码养你没问题了。”
白岐玉眼睫一颤,没有出声。
这句挑明了的话,让他有些不舒服。
谢闻道是个很复杂的人。
说他精英,他沙雕起来无人能及。说他沙雕,他在各大金融大赛上谈笑风生。说他务实,他当年却不顾一切的朝白岐玉告白,要与家人决裂与他“远走高飞”。说他白日做梦,被白岐玉拒绝后他却毅然放弃,两年没有联系。
毕业时收到告白时,白岐玉就明白二人不可能。
即使白岐玉承认,他对谢闻道的好感,或许有一些超脱友谊,但他是个理性人,他的工作在齐鲁,而谢闻道要回□□家人做事。
所以,爱情与面包间,白岐玉选择了面包,谢闻道亦被迫如此。
现在,谢闻道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在烟雾缭绕中笑着说,“起码养你没问题”。
是在嘲弄白岐玉当年为了工作与他分道扬镳,还是在同情白岐玉混的如此惨烈,抑或单纯开玩笑?
他不知道。
他这句话偏偏在白岐玉答应留下来之后说,让白岐玉无法再逃避。
不得不承认,谢闻道还是变了。他原先说话,向来不放心机,也不这么滴水不漏,让人一出毛病也挑不到。
他可以直白的 说,如果当年谢闻道是这样的沉稳练达,二人不会闹得那么僵。
……短短两年,人会变化这么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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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了的就是不如热的。什么东西都是。
车终于驶入了主干路,模糊的霓虹灯景冲身后掠去。
他不知道的是,谢闻道一直在后视镜中贪婪的看他。
临街的霓虹灯倒映在白皙昳丽的侧脸上,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重回了大学时期,回到了半夜逃出校门,去小吃街吃夜宵的夜。
曾经不珍惜的每一次相处,都是日后午夜梦回的后悔。
在长久的沉默中,白岐玉把玩着手指,轻轻转移了话题:“你家里,还做那些生意呢?”
“零星了。”谢闻道嗓子有些哑,“现在人们信的少了,都是老客户的、介绍来的单子。这些不只是业务,也是人情,都是必须去做的。”
白岐玉含糊的点头,又问:“你几乎不发朋友圈了,现在是单干?”
大学时,谢闻道其实很少提家里,有一次酒后,才大着舌头提起过,他家里还开了房产公司。
可偶尔能瞥见的朋友圈里,谢闻道却是在搞股票之类。
“是,”他看了后视镜一眼,又笑出了梨涡,“吃了一些苦头,但不会后悔。”
直到吃完饭,白岐玉都提不起精神,谢闻道看出了白岐玉的疲态,很耐心的打包了夜宵,没再说去哪逛,直接去了他的新家。
新家的地段不错,楼盘是零几年的,装潢与设备都很新。
是那种最近流行的公寓化管理,一楼大厅宽敞明亮,有前台和保安值守,四处散发着寸土寸金的意味。
刷了脸进电梯,谢闻道说,他买的一百七十多平,三室二厅,前几天已经把新床和床上用品运来了,在这睡觉没问题。
“可能有些乱,”他说,“等回去我先整理一下。”
楼道里弥漫着雪松味的熏香,白岐玉很喜欢,唯一的缺点就是熏得人昏昏欲睡。
但所有的困意,全在开门的一瞬消散无影。
率先进入房间开灯的谢闻道背上……好像……长了个什么东西。
在昏沉沉的、艺术氛围十足的玄关灯下,那个东西扭动着、哀嚎着,像溺水鬼痛苦的倒影,从谢闻道脖颈后分裂开来,一直一歪的矗立在一起。
谢闻道把大衣脱下,挂在玄关的衣架,随着他的动作,背上那东西蠕动着,一阵一颤的,像外置的肿瘤……
不,像脖颈上的另外一个头。
然后,他,或者说他们,一起回过身来,说:“……客用拖鞋还没买,你先穿我的吧。”
他的嘴一张一合,脖颈上的另一只漆黑的头也五官空洞的一张一合,白岐玉能清晰的感受到逸散的漆黑鬼气,以及叫人窒息的恶臭。
那是腐烂到几近融化的臭肉的气息……
那东西似乎察觉到白岐玉发现了它的存在,突然“嘻嘻”的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阴阴的沉了下去,说:“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搞笑。”
他又说:“那傻逼终于不跟着你了,你该回一趟老家了……”
他在说什么?搞笑?什么搞笑……
“娇娇?”
白岐玉从铺天盖地的幻觉中回神。
客厅现代化设计的吊灯洒下柔和的白光,一切明亮如白昼。
面前的男人摘下了眼镜,向来梳到后脑的头发散下来,英俊的眉目写满了担忧。
他正端着一杯热茶,放到白岐玉手心:“你在想事情?”
挥之不去的恐惧感尚在心头徘徊,白岐玉死死打量着谢闻道。
熨烫板正的衬衫没来得及脱,领带,勾勒出有力大腿的西裤……似乎毫无端倪。
白岐玉大力抓住他的肩膀,一把板住他身子,让他背过身去,谢闻道不明就里,仍听话的顺从着。
“怎么了这是?”
白岐玉的视线,定格在谢闻道背后不明显的汗痕上。
一个古怪的,形状极其下流的倒三角形,让人很难不联想到恶心污秽的东西。
手机上显示,北京,5度到2度,多云。
很热吗?
汗痕扭曲的轮廓,与脑海中崎岖鬼影一点点重叠……
脑中有个声音焦虑的喊“快走、快逃”,身体却一动也不敢动。
“你刚才……”白岐玉牙齿打颤,“你刚才和我说话了吗?”
“说了啊,”谢闻道背对着他,声音有些失真,突然尖尖细细的笑了起来,“我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