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高架巨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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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sp;白岐玉一愣:“怎么说?”

    “城市探险?”霍传山含着笑意,“邹城,你还没探过吧?”

    确实如此。

    齐鲁大地底蕴丰厚,不乏历朝历代的名城,最早甚至能追溯到距今六千多年的石器时代,大汶口文化。

    这样的历史人文偏爱的宝地,哪个角落暗藏着旧日古迹都不奇怪。

    当年齐鲁一行,邹城本来也在计划之中,却因为青岛一行耽误了太多时间,又没有格外突出的探险地点,便从行程表划去了。

    “我这几天搜了资料,邹城有两个比较不错的地方,都是二战时期的旧址。”

    “一个废弃工厂,驻华领事馆的洋人开的,在小邹山那一片儿;一个旧福利院,是国际性宗教福利组织的传教士开的,在芦湖镇那儿。”

    白岐玉一听就来了兴致:“听着都不错。那我去群里问一句?”

    孰料,霍传山却提议,就他们两人去。

    “这两处规模的都不大。喊他们千里遥遥的来,玩不尽兴。”

    “还好?两个加起来,从周五到周日正好占用一个周末。”

    闻言,霍传山似乎有些苦恼:“阿白,你是真的不懂。”

    “……啊?”

    “我这样说,是想和你过二人世界。”

    霍传山的声音很柔,越过电流进入耳中,是一种让人脸颊滚烫的磁性。

    白岐玉无法抑制的想起他有力的臂膀,揽住他的手,还有成熟男人独有的岁月积淀的沉毅……

    漫步时间静止的旧址,就他们二人,是一种见证沧桑的罗曼蒂克。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很小,“那,就我们两个。”

    两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达成共识后,霍传山驱车到家,带着白岐玉去商场采购。

    登山镐、头灯之类的基础装备都齐全,需要补充的是便携食物、水,以及一次性洗漱用品、一次性内衣物,野外防护等。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驱虫手环……”白岐玉挑选着,“小邹山我没去过,环境如何?”

    霍传山顺手接过他手中的商品,放进小推车:“那一片都是监狱的农场。景色还不错。”

    “嗯。我的……咳,贴身衣物要买了。”白岐玉想起什么,脸有点红,“你去买吃的吧,我们等会在电梯那汇合?”

    霍传山低笑一声,知道自己的小朋友脸皮薄:“好。”

    白岐玉的内衣都是一天一换,稍微旧了就扔掉换新,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他仔细挑选了舒适的棉质内裤,又摸了摸折扣区的男士睡衣,挑了一套料子舒适、款式简洁的睡袍。

    睡衣区在商场藏得比较深,七绕八绕才能找到去二楼的电梯,孰料,远远地,看到霍传山正在和一个年轻女人说话。

    那女的烫着时下流行的短发,个头高挑,竟然和白岐玉差不多高。

    不过背着身子,看不清脸。

    白岐玉以为是霍传山的熟人,想过去打招呼,却听到了奇怪的对话。

    “款式没有喜欢的么?”

    女人觉得莫名其妙,转身就走,却被霍传山拉住了。

    霍传山的声音还有些无奈:“阿白,怎么突然闹脾气?”

    “你他妈有病吧?”女人挣扎起来,“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你干什么呢!”

    这时,霍传山似乎才察觉到认错了人,颇有些无助的站在原地:“抱歉,我认错了。”

    女人不依不饶的尖叫,把周围视线都吸引了过来:“看着人模狗样的,是想把我强行带走下手是嘛!我和你说警察局局长是我叔,你完了你……”

    白岐玉赶紧走过去,挡在霍传山前面:“他是我朋友,把你认成我了,我替他说声抱歉。”

    女人横眉竖眼的还要发作,一看到来人的脸,哑了火。

    几近于照妖镜的商场灯光下,这个男人的容貌仍是无懈可击的精致。

    事实上,或许是这段时间心情好了,白岐玉的气色前所未有的好,容貌比大学时期还优越。

    柔软的黑发,殷红的唇,冷白肌柔嫩到毛孔都看不见,仿佛一摁就会溢出水来。

    红白黑的撞色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冲击力,让人不忍感叹白雪公主也不过如此了。

    对着这般面容的人,谁也发不起火。

    甚至周围有围观群众窃窃私语:“……这男的比这女的漂亮多了,要说认错有点牵强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脸盲,看人都是一个眼睛一张嘴,那就真没办法了……”

    愣愣的盯了白岐玉一会儿,突然,女人挤出一个微笑,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呗,也算缘分了。”

    刚才喧嚣的动静不小,事情发展又极副反转,周围围观的小年轻起哄的吹了口哨,喊“在一起”。

    白岐玉不好拂了女士的面子,同意了。

    孰料,二人竟本就是好友。

    女人看着头像,惊诧的捂住嘴:“……我去,你是小白?!你变化好大……”

    她真不是过分夸张,怎么说呢,面前的青年的容貌与记忆中想必没什么变化,是一如既往的白皙清丽。

    但……气质,或者……对,她的脑中闪过的一个词,变得“招人”了。

    像漆黑海水上沉眠的海妖终于睁开了眼,白岐玉像盛放的妖冶之花,朝世间万物逸散出芬芳……

    白岐玉顿了一会儿,看着微信头像的一串英文,才想起女人是谁。

    & nbsp;前大地之息探险队的成员,秦小酒的闺蜜之一,“登喜路”。

    与窥世探险队的坦诚相待不同,大地之息的成员大多以烟酒为代号。例如秦小酒的代号是“杜松子”,还有人叫“大重九”。

    登喜路参与过饱头山一行的“寻黄泉之眼”,事故后,跟着秦小酒加入窥世探险队。

    不过,那段时间她一直忙着考研,只跟着队伍在齐鲁一些地方玩了几天就走了,说是家人强制她去上封闭式培训班。

    “好久不见,”他乡遇故人,白岐玉态度柔和了些,“我记得你考研了,现在是在齐鲁大学读书?”

    登喜路也怀念的笑起来:“别提啦。我成绩不咋地,买了个海外offer出国了……这两天是家里有事,请假回来的。”

    说着,她眼睛闪闪的:“我家老人明儿办寿宴,你要不要来?在希尔顿顶层开露天晚宴,有空运的……”

    白岐玉笑着拒绝了:“恭喜啊。可惜我明儿有事,算啦。”

    他觉得登喜路的态度热络的奇怪,寒暄了几句,拉着霍传山离开了。

    一直坐上电梯,白岐玉才颇有些埋怨的看向霍传山:“你怎么还能把我和她认错?”

    霍传山的情绪也有点低沉:“……抱歉。”

    白岐玉越想越觉得奇怪,且不谈长相、穿着了,两人可是连性别都不一样啊,要说脸盲都牵强。

    也就是登喜路是熟人,没深究,换个别的女生不告个猥/亵很难收场。

    等等……

    白岐玉一愣:登喜路怎么认出了自己,认不出霍教授?

    他不确定的去看身旁男人,试探地问:“……你真的不认识她?”

    电梯“叮”了一声,到了。

    镂空雕花的金属门缓缓滑开,二楼电梯间的灯猛地灭了。

    光线一明一灭,好似里表世界翻转,阴影自身旁掠过,扩散,又收敛……

    电梯里恰巧只有二人,空旷的令人发慌,白岐玉下意识去抓霍传山的胳膊,却抓了个空。

    !

    “霍哥……”

    “我在。”

    一只大手稳稳地扶住白岐玉的肩膀,随即,灯光又艰难的闪了闪,亮了起来。

    后者无奈的笑了笑:“别怕,接触不良而已。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和她从未没见过,我喜欢的只有你。”

    白岐玉想要的答案不是这个。

    “我不是怀疑你们有男女关系。她是探险队成员啊,你们怎么互相不认识的?”

    “我是后期加入的,你忘了么?”

    是吗?白岐玉努力回想二人有没有重叠的旅程,可过去已久,成员又多,不少人缺席或加塞,实在难以考察。

    两人计划周五的下午出发,去小邹山的和华德瓷器工厂,周六晚上休整一晚,周日去圣瓦利斯福利传道院。

    如果哪里行程耽误,修正日期还有个周一,霍传山全天没课。

    两天两夜,二人没必要光带压缩饼干,买了一些自热米饭、小火锅、面包一类的速食。

    回程时,霍传山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那女的邀请你去参加寿宴,你真的不去?”

    白岐玉觉得这个问题特别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去?”

    “嗯。”霍传山含糊的应了,转移了话题。

    “不是吧,吃醋了?”

    霍传山不说话了,白岐玉笑话了他一整路。

    ——

    白岐玉被电台新闻吵醒,迷迷糊糊的醒来。

    “……周五晚间快报……我市五星级酒店突发爆炸,专家认为,系设施老化检修不当……”

    “……消防队正在紧密抢救中,已确定三人死亡……”

    车厢的昏暗程度让他一瞬茫然,他下意识看向窗外,天幕阴霾如墨,像暴雨将至。

    高架桥上,层峦山坡与行道树麻木的向后翻涌,路灯也缩成一个个黑点,朝后掠去。一切都蒙在昏昏沉沉的黑暗中,往日习以为常的轮廓变得狰狞而不可知。

    “今儿不是周五么?”刚睡醒,白岐玉的嗓音略带沙哑,“怎么路上都没车的?”

    却没收到回复。

    白岐玉昨晚兴奋的没睡好觉,周五启程时为了补觉,没坐副驾驶,而是躺在后座。

    车内静的让人发慌,还黑,或许是为了白岐玉睡得舒服,也没开灯。

    白岐玉不安的搭着椅背,超前探头:“霍教授……!”

    他卡住了。

    驾驶座,是空的。

    不仅如此,他僵硬的朝窗外看去,被无比震撼的恐惧,死死定在了原地。

    有一个……人。

    一个巨人。

    或者说,只能称为“人型”的巨影,正与车子同方向,缓缓移动着。

    昏暗的天幕下,它的轮廓模糊而狰狞,它有几千米,或者几万米。

    它越过山顶,就像路过一个不起眼的草丛;高架桥如一条细绳,横在天与地与它的腰间,车辆如一只小甲壳虫,笼罩在巨人无边无际的身影下。

    太高、太大……白岐玉难以寻找到任何形容词来描绘此刻的震撼与荒谬,超载的信息量与刺激直接突破承受力,他直直晕了过去。

    这个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两个生物了。

    车里的蝼蚁,与车外的“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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