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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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今年的上京格外冷,更别说大罗山那种深山密林。

    到时她不仅没了谢府的火墙暖阁,还得与各个王公贵族交际,处处行监坐守,稍有不慎就指不定引起什么不测之忧,真是活受罪。

    思及此,亦泠不由得打起了小算盘。

    胆子都是越养越肥的,反正她已经仗着谢衡之的撑腰为非作歹多次了,如今就算赖掉这罗天大醮,想来也……

    不行不行。

    亦泠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她是可以赖掉,谢衡之却必须去大罗山。

    如今她虽不是日日都需要谢衡之,可罗天大醮醮期那么长,谁知道谢衡之什么时候才回京呢。

    待出发之日,林枫院与慈心堂两处早早就收拾好了行囊,就等着谢衡之回谢府一同出发前往大罗山。

    但不知他是被宫中的事务绊住了脚

    还是怎的,迟迟未归。()

    到了未时,眼见着再不出发便要赶夜路了,利春才匆匆回了谢府,告知众人谢衡之已经伴随御驾先一步去了大罗山,让她们自行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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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天气实在冷,亦泠一路上都没让锦葵打开过马车轩窗,把寒风挡得严严实实。

    漫长的几个时辰路途,她根本不知到了哪里,一路昏昏欲睡。

    倒是锦葵兴奋不已,满眼写着好奇。

    她还在江州便听说了每年一度的罗天大醮有多隆重,如今自己也能随行,躬逢其盛何其有幸。

    “夫人,您说这罗天大醮真的会有神仙显灵吗?”

    “想什么呢。”

    亦泠懒懒打了个呵欠,有气无力地说,“天不亮就要在冷风里站上几个时辰才能等到自己祭拜,接着再站上几个时辰,全是人脑袋,连醮坛上的道士在做什么都看不清,一天下来腿都要断了。”

    而且宫观的住所比起上京也简朴许多,地龙火墙都烧不热。

    想到这里,她提醒锦葵和曹嬷嬷:“你们夜里都要多穿些,不然会冻坏的。前几年便有一位侯夫人的婢女被冻坏了一根脚趾头。”

    锦葵一听,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手。

    曹嬷嬷却眯了眯眼,问:“夫人怎如此清楚罗天大醮,好似亲眼看见过似的。”

    亦泠:“……”

    她当然没有亲眼目睹过,都是往年她爹从大罗山回来后背地里抱怨的。

    面对曹嬷嬷的质疑,亦泠噎了噎。

    旋即淡定道:“要么我怎么是天下第一大才女呢?”

    曹嬷嬷:“……”

    主仆几个说话间,天际□□翻滚,暮色苍茫,不知不觉终于抵达了大罗山的宫观。

    早有道童候在前头引路,行走时,亦泠匆匆一瞥,已经可见不远处四四方方的坛场。

    不过眼下天色昏暗,坛场隐在暮色里看不真切,只觉布置得宏伟壮观,别的感受就没了。

    倒是林路里延绵不绝的车马依仗,在萧瑟山间凛然不可犯,昭示着整个上京的王公贵族都陆陆续续上山了。

    连寒风都变得怯怯懦懦,亦泠赶紧收回目光,跟着道童继续前行。

    大罗山的气温比上京城里还要低上几分。

    从马车停驻处到宫观内的厢房不过半刻钟的路程,亦泠抱着手炉,依然被冻得四肢僵硬。

    待进了屋子,她赶紧跺跺脚,狐裘披风都没脱便凑到了炭盆桌旁。

    全身徐徐回了暖,才有心思抬头打量这间分配给她和谢衡之的厢房。

    这一看可就不得了。

    虽是宫观的厢房,比起上京的住所小了些,可装潢却一点儿不马虎。

    斜墁铺地,墙面贴绢,连头顶的井口天花也沥粉贴金,完全是按照皇家行宫的规格所建,根本不是她父亲嘴里的简陋寒酸。

    哎。

    亦泠不由得叹了口气。

    以后亦尚书还是反省反省是不是

    ()    自己面子不够大吧。

    简单规整一番后,大罗山的天彻底黑了个透。

    亦泠心知明日寅时就要前往坛场,早早便准备洗漱安置。

    抵达大罗山至今,谢衡之还没露过面,想来是为罗天大醮忙得不可开交。

    忙点儿好啊,忙死得了,省得她夜夜提心吊胆,防着谢衡之兽性大发。

    刚这么想着,屋子里灌入一股冷风——

    谢衡之回来了。

    亦泠刚钻进被窝,扭头看去,惊诧道:“你忙完了?”

    谢衡之“嗯”了声,悠哉悠哉走过来,停在炭盆桌旁伸手取暖。

    “这么早便要睡了?”他问,“带你出去走走?”

    疯了吧?

    亦泠连忙把被褥拉到了下巴。

    “外头那么冷,我才不去。”

    谢衡之抱臂耸耸肩,并未勉强。

    “那我也歇息了。”

    看着他当真去洗漱了,亦泠有些意外。

    “你今日没事了?”

    “嗯。”

    亦泠想到了前几天听说的消息,恂恂问道:“你是不是因为太子的事情被牵连,在圣上面前失宠了?”

    “这倒是让你失望了。”

    谢衡之回过头,脸色带着明显的揶揄笑意,“暂时没失宠,圣眷正盛。”

    “是么?”

    亦泠丢去一个质疑的眼神。

    那这么重要的时刻他怎么这么闲?

    谢衡之背对着她洗漱,没看见她的表情,但知道她在想什么。

    “有大皇子操持,事事亲力亲为,我正好躲个懒。”

    他说得委婉,但不影响亦泠听懂——

    谢衡之被架空了。

    亦泠虽然只是一个女子,但到底身在京官大臣家里,对朝中局势略有耳闻。

    在十年前圣上尚未立储之时,朝中便有立长立嫡之争。

    当年钟氏贵妃先皇后一步诞下长子大皇子,次年,皇后才怀上如今的太子。

    而后两方经历了什么明争暗斗,亦泠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中宫嫡子如愿入主东宫,大皇子却因有太后一族的支持,并非完全出局。

    两方的暗潮汹涌从未平息。

    谢衡之是昭昭在目的太子一党,和大皇子自然也就站到了对立面。

    如今太子得罪圣上,操持罗天大醮的差事落到了大皇子手里,自然会想方设法架空太子的党羽。

    只是亦泠没想到这人平日里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实际上这么好拿捏。

    不一会儿,谢衡之躺上了床。

    这宫观的厢房虽华丽,却没有谢府的空间大,床也只是一张普通大小的架子床,两人免不得挨肩擦膀的。

    他的气息一靠近,亦泠便不由自主地浑身僵劲起来。

    沉默了许久,见谢衡之依然只是安静地躺着,和往常一样,她的心态才有所缓和。

    过了会儿。

    亦泠听着谢衡之平静绵长的呼吸声,开口道:“我明日可以不去吗?”

    没听到谢衡之回答,她继续说:“天那么冷,人又那么多,少我一个不少,而且大皇子也不待见你,我不如装病躲在这里?”

    身旁的男人依然没说话,只是伸手抽走了她身上的被褥。

    亦泠:“?”

    谢衡之毫无感情的声音终于响起。

    “装病不行,真病可以。”

    亦泠:“……”

    她一把抢回了被褥,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又在夜色里翻了个白眼。

    真是失心疯了,竟会觉得这男人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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