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04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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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薇今日纱帽遮了容颜,倒是没有像往常那样但凡出门必要惹人瞩目。

    不过扶薇还是感觉到了很多望过来的惊艳目光——路人打量的不是她,而是宿清焉。

    扶薇略歪着头凑近宿清焉,低语:“出门的时候就该给郎君遮了面,免得这般招蜂引蝶。”

    宿清焉无奈摇头,低声回:“佛门清净之地,莫要胡言……”

    扶薇问:“清焉,你信神佛吗?”

    宿清焉沉默下来,他抬眼望向前方的万福寺,心里却没有扶薇这个问题的答案。

    信与不信,他以前没有想过。

    没想过,自然就没有答案。

    到了万福寺,扶薇和宿清焉从小和尚的手中接过香,走到佛像前。

    扶薇望着满面慈悲的佛陀,竟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向神佛求什么。

    她思量再二,求——

    国泰民安。

    扶薇走上前去,将香插到香炉之中。占地很大的长形香炉中,已经堆了许多许多的香灰,还有很多跟香正在燃着。这些正在燃着的香和那些厚厚的香灰,都承载了无数人的虔诚祈愿。

    扶薇正打量着香炉里厚厚的香灰,宿清焉走过来,立在她身侧,将手中的香插放于她的香旁边。

    远处有钟声响,纵使以前不信神佛,扶薇心里也多了许多肃穆的敬重。她转头看向宿清焉,低声道:“希望佛祖

    能听见咱们的心愿。()”

    宿清焉低声问:“你求了什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国泰民安。”扶薇如实道。

    宿清焉失笑,点头道:“是个很好的心愿。”

    “你呢?”扶薇又问宿清焉。

    宿清焉没有回头,他抬起头,望向高高在上的佛祖。

    扶薇轻拽他的袖角,问:“说呀。总不能是……吾妻……”

    宿清焉立刻转过头看向她。

    黑色的轻纱挡在扶薇面前,让宿清焉看不清她的表情。

    扶薇声音里带笑:“真的和我有关?不过我却是猜不到到底是什么了?吾妻永远心悦于我?”

    宿清焉无奈地笑,压低声音:“佛门之地,慎言!”

    扶薇却并不觉得自己的话哪里冒犯了佛祖。来这儿虔诚许愿的人难道没有求姻缘求子的吗?

    “走吧。咱们去尝斋饭。”宿清焉道。

    扶薇颔首,跟着他往外走。香火旺的坏处就是烟雾缭绕,十分呛得慌。扶薇在殿内待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咳了许多声,不太舒服了,只想早些出去。

    两个人并肩迈出门槛,宿清焉回头望向慈悲的佛祖。

    愿,吾妻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万福寺的斋饭在寺庙后面的一个大院子里。此刻小院中摆了一张张小方桌,几乎已经座无虚席。

    在扶薇和宿清焉去拜佛上香的时候,蘸碧已经安顿好,引着扶薇和宿清焉往茶室去。

    万福寺只有几间茶室,招待不愿意坐在院子里的贵客。

    等待斋饭送上来的时候,扶薇摘了纱帽,懒倦靠着一方软枕,听着外面的闲谈声。

    一墙之隔,院子里的热闹清晰地传进茶室。

    外面的那些人,谈什么的都有。

    宿清焉侧耳听了听,唇边勾了几许笑。

    扶薇抬眸望向他,问:“有趣吗?”

    “从那些二言两语中去听别人的人生,是挺别有一番趣味。”宿清焉道。

    扶薇仔细听了听,慢慢的,唇边也浮现了些笑意。每个人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都有自己人生的波澜起伏。即使是芝麻大点的小事,落在当事人当时的境况里,都成了天大的事情。又是寺庙之所,这些人来这儿大多有所求,所谈皆是今朝的困苦与心愿。

    突然有人不再说自己求佛之事,而谈起了政事。

    “听说晋国的定安王马上要来了。我看晋国这几年是越来越不老实了,早晚要干出点什么坏事来!”

    “以前太上皇身强力壮的时候,晋国那帮孙子什么也不敢做。自然太上皇急症瘫倒在床榻之上,晋国就开始不老实了啊!”

    “唉。也不奇怪。咱们陛下登基的时候才七岁呢!”

    “要我说,当初还不如让平南王继位……”

    话题说到这里,外面那一桌的人显然都意识到有些失言,不敢再深说。

    片刻之后,最先开口的那个人又道:“旁的先不议

    ()    ,今年晋国又来,不知道又要打什么坏主意。”

    “前年不是来过一趟?打劫了那么多东西走!”说话之人显然语气里带着气愤。

    “我听说,前年晋国皇帝皇子来的那一趟,本来想让咱们割城池。是长公主在别宫待了一整晚,才免去割城池的下场……”

    “要我说,今年再让长公主出面就是了!这个长公主别的本事没有,哄男人那还不是有一手……”

    “咳,别说了。这是寺里呢……”

    那一桌的人终于意识到这里是佛门之地,不该胡言乱语,有些话不能乱说,免得污了佛祖之耳。

    扶薇挑了挑眉,颇为无语。她只是想听听别人的人生,怎么又听到关于她的流言了。

    真是有些扫兴。

    宿清焉突然伸手,捂住了扶薇的耳朵。

    扶薇诧异地转过头望向他,甚至心神一紧,下意识地警觉起来,审视着他。

    她拉开宿清焉的手,道:“他们好像不说了。”

    宿清焉听了听,点头:“好像是。”

    “你为什么不想我听?”扶薇试探着去问他。

    宿清焉反问:“这些话有什么好听的?”

    扶薇望着他的这双澄澈的眼眸,忽然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若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一定会第一时间说出来。宿清焉,向来坦荡,从不遮遮掩掩。

    不像她。

    小和尚端着斋饭进来,将简单的一道道素菜摆在桌上。

    扶薇流言听得多了,并不怎么在意。她拿起筷子吃斋饭,转眼间已经将外面那些人的胡言乱语抛之脑后。

    “味道还不错。”扶薇一连吃了二口小葱拌豆腐。

    宿清焉也夹了一块来尝,尝过味道,大致要加什么调料,日后也好给扶薇做。

    万福寺在山上,今日折腾一番。扶薇在回去的路上便在马车里睡着了。

    她枕在宿清焉的腿上,起先睡得不沉,断断续续。后来渐渐睡沉,直到马车停下来也无绝,宿清焉小心翼翼将她抱下马车。

    扶薇在他怀里睁开眼,望着他。

    宿清焉垂眸对她笑,温声:“睡吧。”

    扶薇又闭上眼睛,将脸紧贴在他胸口,躲避冬日的寒风。

    他的怀里很暖。

    可惜,不用拥有太久。

    又隔一日,二人启程回水竹县。

    腊月二十六,马车到了水竹县,缓慢地穿过水竹县。

    听着马车外面熟悉的叫卖声,扶薇突然说:“还给我做除夕的花灯吗?”

    “当然。”宿清焉对她笑了笑。他掀开垂帘往外望了一眼,问:“这是回绘云楼?”

    扶薇垂下眼睛,淡声:“我的东西都搬回绘云楼了,自然回这里。”

    这话倒不算全对。她的东西虽然都从宿家搬走了,可是如今也没什么东西放在绘云楼。

    扶薇轻声:“我先去绘云楼呢。宿郎回家去吧。这么久不见,你母亲定然很

    是想你。”

    “也好。”宿清焉颔首。他确实心里记挂着母亲,想要回家去看望母亲。

    长街上的路人和沿街的商贩皆放下手里的事情,诧异地目送马车往绘云楼去。

    “是那个女人又回来了吗?”

    “好像是。我瞧着那几个丫鬟和小厮很眼熟!”

    “吁——”车夫勒紧马缰,马车在绘云楼停了下来。

    花影从马车前板跳下来,腾出地方。

    马车的车门从里面被推开,宿清焉先下了马车,而后立在马车旁,将扶薇扶下来。

    “啧啧,这两个人还搅在一起。当真是不管不顾了啊!”

    “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事情干过了,那怎么可能悬崖勒马?肯定一直这样下去了呗……”

    “哼。偷偷摸摸就算了,偏要正大光明地出来碍人眼!真是气人!”

    “什么人啊……”

    宿清焉隐隐约约听见了些议论。他向来不喜背后说人闲话者。他微微蹙眉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望向他们。

    宿清焉疑惑了一息,尚没反应过来刚刚那些人的议论是在说他与扶薇。

    许二从包子铺走出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宿清焉,不由自主朝前走去。

    宿清焉困惑地环顾,视线望向正朝这边走来的许二,含笑温声:“许二哥。”

    许二往前的脚步生生顿住。

    周围人群亦是觉察出不对劲。

    突然有人大声喊:“他是宿清焉!”

    许二愣了好半天,抚了抚自己狂跳的心脏,试探着问:“清焉?”

    “是我。”宿清焉微笑着。

    前一刻寂静的长街,霎时一片哗然。

    宿清焉视线缓慢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温声润语:“前段时间出了些变故,听闻乡亲们费心为我办了葬礼,叨扰了。”

    他弯腰作了一揖,颀长端正的脊背弯下去。

    许二最先反应过来,他脸上硬生生挤出尴尬的笑,又干笑了两声,说:“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时之间,许多人跟着附和,都说宿清焉没事回来真是太好了。

    宿清焉乐善好施与人为乐,他无恙归来,乡亲们的高兴是发自内心。

    突然有人提声:“清焉,你怎么还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宿清焉皱眉。

    这话好生奇怪。

    他心里生出不喜,不喜旁人用这样的语气说他的妻子。他转头望向扶薇,却见扶薇已经转身走进绘云楼。

    留给他一个纤细单薄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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