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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陈杨的角度能看到他下颌，眼睫毛低垂，神情有几分颓然。
陈杨以为他不想回答，像他对于一些事，别人问起也不会答，谁想到余迟竟然开口了。
“我认为你会很快醒来，术后你昏迷了。”
陈杨愣住，不自觉回想，却像遇到难题似的怎么都解不出，终究放弃道:“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
“你从不责备。”
“宇宙中最超凡的东西，在你的头颅里，哪怕你穿梭于外太空的每一寸，都找不到比你两耳之间这如海绵般的事物更神奇，更复杂的存在。”余迟双手插进他头发里，托住他的头，“你伤了脑袋，昏迷那么久，醒来什么状况都会发生，我相信随着时间推移，你会逐渐忆起。”
陈杨心悦诚服:“我好喜欢听你说话。”
这是重点吗？
陈杨抬头说:“下次你上公开课，我也去。”
这话题跳跃过快，不过看他不再纠缠记忆问题，余迟笑了。
他笑容轻，宛如淡淡的雾，稍不注意就从唇边掠过，消隐不见。
但陈杨捕捉到了，只怪他过于英俊，平时神色淡然，一看就是情绪起伏不大的人，偶尔露出笑意就让人着迷。
他像贪恋他体温的猫般凑过去蹭余迟的脸颊跟鼻梁，余迟吻住他嘴唇，亲他一会儿。
陈杨赖他怀里，不想动，直到余迟按摩他腰身，缓解了纵欲过度的地方，他闭上眼。
“困了？”
“还好。”
按摩持续许久，从腰到背都逐渐松弛。
余迟拿过花洒，把水调小，挤了洗发乳，抹他头发上轻柔搓揉。
陈杨抬手自己洗，余迟挡开他的手，亲了亲他的眼睛，看着他说:“别动，我帮你洗。”
他眼神认真，任何人被他这么注视都抵挡不住，陈杨也不例外。
他趴在浴缸边，余迟力道适中地揉着他头发，不时用毛巾擦去流到他脸上泡沫，他的呼吸近在耳边，甚是平稳，陈杨心口涌起一股热度，恍惚里看到爸爸在浴室给他洗头。
“今天在学校，为什么跟同学打架？”
“他骂我，说我是beta，不该在1班。”
“他坏透了，趁上课把奶油弄我头发上。”
“我揍了他。”
爸爸笑了。
“他是alpha，跟他打架你吃亏。”爸爸声线沉稳，“要做的不是以牙还牙，而是付出代价。”
爸爸的做法是告诉男孩家人，再带他去男孩家里，陈杨当时胆怯，躲在爸爸身后。但当他看到那个男孩脸上无比悔恨又尴尬至极的样子和他妈妈差点气得背过去的情景，他爽了。
但是……
十二岁以后，再没人给他出头，也没人会在意他，陈杨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因拥有过关爱，又被夺走，才发现独自前行如此孤单。
搁衣帽架上的相框被纤长的手指拿起，那是一个木质相框，框架是有机玻璃，质感颇好，里面有张旧照片。
一家三口合照，丈夫抱着五岁大的小男孩。妻子笑靥如花，十分貌美，丈夫斯文俊雅，戴一副无框眼镜，恰似风度翩翩的绅士。
“你父母。”
“是的。”
陈杨头发微乱，站在衣柜前，穿上T恤长裤，从被余迟抱到浴缸洗澡洗头，再吹干头发，还要给他穿衣，他及时打住，总觉得那句疼，让他多了怜爱。
余迟低头看照片。
陈杨说道:“我爸爸不喜欢照相，留下的照片很少，这张还是我生日求他照的……我没遗传到父母的优良基因，小时候就不太像他们。”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