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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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宴笙呆呆地看着卫绫。

    和萧弄有婚约的人就是他?

    萧闻澜那时神秘兮兮的,跟他说萧弄厌恶极了这桩亲事,萧弄也很排斥这桩亲事,跟他说不作数。

    如果萧弄知道他的身份,知晓了他很讨厌的那个指腹为婚的人就是他,会是什么反应?

    还有他身上那个疑似蛊的东西,若是真的与萧弄有关,岂不是他的出生就是萧弄的束缚?

    钟宴笙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说不出是该惊喜还是惊惶,纠结地原地转起了圈。

    见钟宴笙突然不吱声了,还很烦恼似的转起圈,脸上布满了忧愁,卫绫心里顿时一紧。

    “小主子是在为此事忧心吗?”

    卫绫沉声道:“这个婚约只是殿下与老定王的口头约定,若是您不愿意,没人能逼您。属下愿以死相护,也不让定王轻慢了您!”

    钟宴笙看他那个架势,要是钟宴笙说不乐意,他还真能拔着刀去找萧弄对峙,吓了一跳,赶忙阻止:“别、别,不必如此,没这么严重!”

    被卫绫这么一打岔,钟宴笙忧愁都散了不少,反倒想起了另一件事。

    定王萧家一脉,祖上跟皇室的公主结过亲,皇室又惯来跟萧家称兄道弟的,一副仁义面孔,萧弄的年纪不大,但辈分很高,景王德王他们见了萧弄,都得叫一声王叔。

    他现在这个假身份,就得叫萧弄王叔。

    所以萧弄岂不也是他父亲的王叔……

    那依照辈分,萧弄其实是他祖父辈的?

    啊……真的好大。

    钟宴笙不敢想下去了。

    依照在堂屋里和床上的表现,萧弄好像有一点点在意年纪比他大的事,虽然他不是很介意。

    “小主子?”

    卫绫见钟宴笙又有些神游天外了,谨慎开口道:“虽然殿下曾与老定王交好,但如今这位定王殿下性情颇为乖张古怪,关于您身份的事,可要对他隐瞒?”

    钟宴笙踌躇片刻:“先不要说。”

    告诉萧弄身份,就等于告诉萧弄,他讨厌的那个婚约对象就是他。

    他得找个好点儿的机会跟萧弄坦白。

    萧弄要是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婚约,那他就跟萧弄认真说清楚,把婚约解除。

    左右也不影响什么,萧弄都对他做那些事了,还能把他丢下不成。

    钟宴笙心里七上八下的,心里的底气不是很足,不太能确定萧弄的态度。

    毕竟他后颈上那东西,要是真的跟萧弄有关,那萧弄对他那么好那么依赖,或许……与他本身无关。

    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等楼清棠去查明。

    钟宴笙左思右想,狠狠心。

    要是萧弄因为婚约就不理他了……下次萧弄头疼再犯,他就不让萧弄抱着他啃了。

    卫绫恭敬地应了声,没有察觉到身边小少年满腔隐秘的心事。

    此前萧弄一直黏着钟

    宴笙,跟条护食的狼狗似的,不让人靠近钟宴笙,卫绫好几次想找钟宴笙说话,都只得咽下去,现在终于有机会一道说了。

    “属下方才回房找出了一个东西,想交给小主子。”

    钟宴笙回神:“什么?”

    “属下未曾打开过。”卫绫垂下眼,“是……属下带人逃离东宫时,从大火里带出来的唯一一个东西。”

    钟宴笙心口一撞。

    从东宫带出来的,那会不会与爹娘有关?

    顿时钟宴笙什么都忘了,急切地上前两步:“带我去看看!”

    卫绫的住所离这边有点距离,往那边走时,顺道给钟宴笙汇报了下自己的情况:“当初与属下一同南下逃来的,有十余人,这些年死了几个,只剩下十来人了。这几日山里不太平,除了属下,其他人也带人出去巡林了,白日里属下出去带那位楼大夫回来时,给他们留下了信息,他们定然也很想见见小主子。”

    钟宴笙刚想说话,卫绫又低道:“我们躲躲藏藏,成事不足,十分羞惭,若非年初大寒,冻死无数,官府依旧麻木不仁,我们也不会去开仓放粮,暴露踪迹,不得不躲进林中……”

    钟宴笙感觉他真是太谦虚了:“你能在大半年就将水云寨建立成这样,已经很厉害啦。”

    还把官府的人耍得团团转,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上报了朝廷。

    卫绫还是感到很惭愧:“这大半年,我们劫了几次过往富商的货,都从山中另一条道上运走,去换了银子。那些银子,属下一部分用以水云寨,整顿军备,训练手下,一部分用以安抚百姓,教他们得以温饱安康,剩下的,都让两位擅长做生意的兄弟拿下山去做生意了,目下也有些起色了,往后小主子需要支取银子尽管与属下说。”

    钟宴笙嗯嗯点头。

    卫绫显然没有说谎,他并不贪图享受,堂堂水云寨大当家的屋子,简朴到有些寒酸。

    桌上搁着一只不大的小木箱,上面雕刻精致繁复的祥云鸾凤纹,看得出有些年头了,不过应当时不时被擦拭过,保存得当。

    “这是放在娘娘屋里的箱子。”

    卫绫闭上眼,仿佛眼前又燃起了那日东宫的大火,躺在火焰与血泊中的太子妃已经没有了生息,他仓促之间只来得及带走这个东西:“属下从未打开过。”

    也不敢打开。

    钟宴笙望着那只箱子,眨了眨眼,指尖落在锁扣上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子的锁扣。

    “咔哒”轻轻一声,里头的东西映入眼帘,像是带来了一场苦涩又香甜的旧梦。

    箱子里不是什么价值连城、巧夺天工的东西。

    两幅字帖,字迹略有不同,一个流丽端正,一个清隽秀娟,还有些小孩儿玩的小东西,陶响球、鲁班锁、华容道,甚至还有个小拨浪鼓……零零碎碎的,挤满了当年初为人父母的太子与太子妃的欢喜与疼爱,在孩子还没出生之前,就忍不住先把这些东西装进来。

    那些情绪仿佛附在箱子里

    的小东西上,骤然扑面而来。

    钟宴笙喉间发哽,怔了很久,才伸手将箱子里的另一个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长命锁,刻着“长岁无忧”与吉祥的图案,祈福着戴上长命锁的孩子无病无灾,平安长大。

    卫绫没想到里面会是这些东西,若是满箱金银珠宝,都不会给他那么大的冲击,他愣了良久,砰地跪了下来,脑袋深深低埋,喉间勉强挤出几个字:“属下……惭愧。”

    从东宫逃出来后,十几年来,所有的暗卫都再未走出那场大火。

    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他们都在想,如果他们能早一点收到消息,早一点去东宫,早一点赶到……或许娘娘就不会受惊早产,东宫里的人不会被屠杀干净,娘娘也不会在诞下孩子后,没有大夫,失血而亡。

    他们愧对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也愧对小主子。

    片刻之后,卫绫听到一阵轻微的窸窣声,随即肩膀被少年抚慰般的轻轻拍了拍,嗓音温和柔软,落入耳中,却有种能吹散人心上冰雪的力量:“不必如此,你已经竭力了。”

    卫绫的眼眶泛起红,没有抬头,钟宴笙也没有强迫他站起来,抱紧了那个小箱子,顺着纹路抚摸着,问他:“卫绫,我父亲和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卫绫毫不犹豫道:“太子殿下光风霁月,才华横溢,若非……必是千古明君,娘娘亦是才华卓绝,性情仁善,能为殿下与娘娘效命,是属下的荣幸。”

    停顿了片刻,卫绫道:“小主子的眼睛,与殿下很像。”

    钟宴笙下意识伸手碰了碰眼睛。

    在宫里的时候,老皇帝时常会盯着他的眼睛看。

    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心理之下,老皇帝非但不杀了他,还要将他留在身边,透过他的眼睛……去看先太子,抑或是在看那个萦绕在他心头多年不散,与先太子相似的康文太子?

    方才笼罩心头的温情登时被一股恶寒取代,钟宴笙微微打了个颤,突然就很想干快回到萧弄身边,站了起来:“多谢你,卫绫,我想先回去了。”

    卫绫看出钟宴笙对萧弄的依赖,又一阵欲言又止,才点点头:“是,属下也该去组织寨中人员与物资撤离了。”

    钟宴笙唔了声:“当心一些。”

    钟宴笙抱着小箱子往回去,天色已暗,他却难得没觉得害怕,快到暂时歇脚的房间时,才发现萧弄正抱着手倚在屋外的树干上,明亮的月色之下,脸色冷冷的,看上去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他就离开了不到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定王殿下派人打哪儿找来身新衣服,是以往的风格,鲜亮的颜色,在夜里也十分显眼,把眉目衬得愈发张扬俊美。

    钟宴笙抱着东西一骨碌奔到他面前,眼睛亮亮的:“哥哥,你在等我呀?”

    萧弄的脸色有点臭:“还知道回来?还以为你们俩密谋谋杀本王去了。”

    “我就离开了一小会儿。”

    萧弄语气不阴不阳的:“毕竟本王年纪大,你不知道我们年纪

    大的人就爱胡思乱想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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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宴笙不搭理他的破脾气,把脑袋抵到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拿脑袋蹭人的小鸟儿:“我去卫绫那里拿了点东西。”

    钟宴笙平时软着声音说话都要被说撒娇,现在真的撒娇了,蹭得人心里头止不住发软,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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