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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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怎么了?”

    中年女子露出了微微困扰的表情。

    她不精通汉话,实在难以把屋里那群人的意思表达给钟宴笙。

    钟宴笙想起萧弄听得懂,眼巴巴瞅向他:“哥哥?”

    萧弄低头,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你刚才,摸它。”

    钟宴笙:“?”

    “摸我。”萧弄提出条件,“就说。”

    钟宴笙实在不明白萧弄为什么能跟踏雪一只大猫猫较劲。

    好在中年女子没听懂萧弄的声音,钟宴笙红着脸飞快摸了下他的肚子:“快说。”

    方才摸踏雪时,手法那么细致,揉来弄去好一会儿L呢。

    萧弄对他的敷衍不太满意,不过还是开口翻译了:“他们在,驳斥你姑母。”

    姑母在被欺负?

    钟宴笙本来还顾忌着该不该进去,一听这话,小脸一沉,立刻掀帘子跨了进去。

    萧弄按着腰间的剑,默不作声地跟上。

    踏雪也昂首挺胸啪嗒啪嗒跟上。

    蛮人议事可不像大雍开朝会,大臣们就算吵得脸红脖子粗也不会动手,这会儿L大帐里的人正互骂互丢着东西,眼见着就要拔刀子了,大帐里正混乱一片,钟宴笙带着身后两个极具威胁性的跟班一进来,周围霎时一静,纷纷看了过来。

    裴玥和一年脸色苍白的男人坐在最中间,见到钟宴笙突然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凌厉的眉目顿时柔和了几分:“迢迢?你怎么过来了。”

    两座的人看起来都是敖汉部落的贵族,钟宴笙抿了抿唇:“姑母,他们是不是在欺负你?”

    听到他的话,裴玥露出了笑意:“姑母怎么会被欺负。”

    说完,拍了拍手,冷冷地用蒙语说了句什么。

    大帐里看起来支持裴玥的人更多,立刻有人附和,之前还在拍案的几个贵族憋了一下,便青着脸站

    ()    起来,面沉如水地往外走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痛恨这个压在头顶的汉女,而钟宴笙看起来又和这个中原公主很亲近的样子,一个贵族往外走的时候,冷不丁突然朝着钟宴笙抓去。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钟宴笙的衣服,众人眼前一花,就听到清脆的咔吧一声,那个贵族惨烈的痛叫起来,萧弄面无表情地折弯了他的手,踏雪也吼着狠狠在他腿上咬了一口。

    大帐里霎时又混乱了起来,跟在那个贵族身后的人纷纷拔刀,大喊着放手。

    当着所有人的面,萧弄不仅没放手,反倒一伸手,抓过那人另一只手,眼也不眨地反向一折。

    又是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咔吧声。

    裴玥身边脸色苍白的男子直接一翻白眼,砰地晕倒过去。

    蛮人在马背上长大,大部分贵族也是族中的勇士,被萧弄抓在手里的那人就是一位,却在萧弄手上毫无反抗之力,被死死压制着。

    周围好几个人白了脸色,连退几步,忌惮不已,看出钟宴笙和萧弄的眉目轮廓更似汉人,用蹩脚的汉话问:“你……是什么人!”

    钟宴笙从萧弄出手后就闭上眼睛了,听到这句问,还以为萧弄不会回答,哪知道萧弄抬起下巴,隐隐有几分自傲地回答:“我是他花了六十万……”

    钟宴笙差点昏过去,飞快伸手,猛地一把捂住了萧弄的嘴,打断他的话:“……他是我的贴身护卫。”

    见那个武艺高强恐怖莫测的中原人竟然没有反抗,一群贵族连带着看钟宴笙也多了几分忌惮。

    直到这会儿L,裴玥才开了口:“都出去,回头我会叫人给巴雅尔送药。”

    被萧弄活生生拧断手的那个贵族已经昏死过去了,目睹了萧弄狠厉的动作,其他人哪还敢吭声,缓缓退了出去。

    萧弄松开了手里的人,踏雪趁机把这人的另一只腿也咬了一口。

    钟宴笙有点哀愁。

    回去得给踏雪擦擦嘴、漱漱口了。

    闲杂人等都退出去了,钟宴笙才急着问:“姑母,发生什么事了?”

    裴玥也不隐瞒:“和硕特与阿鲁科两个大部落联合十数个小部落,花了快两月也没能将漠北啃下来,想要游说敖汉部落随同出兵。”

    裴玥阻止不了其他部落,但肯定是不允许敖汉部落参与侵略大雍的,两个大部落的首领也明白,私底下派了使者来偷偷鼓动对裴玥掌权不满的贵族。

    钟宴笙也不是凑巧撞上的,这些贵族闹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钟宴笙拧起眉:“姑母,千万不能让敖汉部落搅进去。”

    裴玥还以为他是知道什么秘密:“嗯?”

    钟宴笙认真道:“那些部落都会败在哥哥手里的。”

    裴玥一时滋味复杂极了,又有些好笑:“迢迢,就这么信任定王啊?”

    钟宴笙嗯嗯点头。

    萧弄犬齿发痒,有点想咬他一口。

    裴玥对钟宴笙无奈极了,摆摆手

    :“放心,姑母绝不会出兵攻打大雍的,那些个人的话也动摇不了什么,只是吵了些。”()

    如今裴玥的地位已经不可撼动,那些贵族再怎么不满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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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宴笙松了口气,好奇地看了眼晕在裴玥身边的人:“这是……”

    裴玥十分平静:“算是你姑父吧,身子有些弱,不用搭理。”

    钟宴笙哦了声,听她的没在意:“姑母,哥哥还要泡几日药浴呀?”

    萧弄现在傻兮兮的,方才差点就说漏嘴了。

    黑甲军那边也都在等着萧弄回去。

    而且萧弄泡药浴时头疼得厉害,钟宴笙开始心急了。

    裴玥听出他的急切,思忖了下:“有你在他身边配合的话,应当很快,少则十日,多则半月,今日只是个开始,越往后,他的反应会越强烈,也会慢慢清醒过来。”

    裴玥断得很准。

    往后几日,萧弄的头痛越来越剧烈了,痛得厉害的时候,就死死将钟宴笙揉进怀里,揉得钟宴笙都有些疼了,伸手去摸萧弄的头,就发现他连头发都湿透了。

    但他始终没有吭出过声。

    楼清棠说过,萧弄十分耐痛,哪怕快痛死了也不会吭一声,并嗤笑定王殿下的面子大过天。

    可是钟宴笙感觉,萧弄不是为了面子。

    萧弄是黑甲军的军心所在,是被所有人都盯着的大雍异姓王,不能叫痛,更不能露出软弱的一面。

    十六岁的少年萧弄踏出京城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随着猛烈的头疼而来的,是萧弄逐渐清醒的意识。

    钟宴笙心里矛盾极了,既想让萧弄清醒过来,拔除蛊虫,又紧张忐忑,躲躲闪闪的,有一点点害怕面对清醒的萧弄。

    拔除蛊虫彻底清醒的萧弄,会觉得那些喜爱只是大梦一场吗?

    第十一日时,隐藏在萧弄体内多年的蛊虫终于被勾了出来,一个微微的黑点出现在他肩上,在皮肤下动了几下后,就没了动静。

    后面这几日,裴玥和楼清棠都轮流来守着俩人泡药浴,若是裴玥有空,就一起来看着,见状,裴玥和楼清棠同时肩膀一松:“这方法是有效的,蛊虫已经失去了活性,对定王殿下也没什么影响了,只是还不能取出来,还需再用药浴几日。”

    极度的疼痛之下,萧弄靠在钟宴笙身上,已经半昏迷了过去,钟宴笙擦了擦萧弄额上的汗,手一放下,就对上了萧弄微微半睁的深蓝眸色。

    他的手一顿,微微僵了下,结结巴巴叫:“哥哥?”

    之前忍耐疼痛已经花掉了所有精力,萧弄眼皮一眨,又放心地昏沉了过去。

    这一昏睡极沉,直到晚上也没醒来。

    钟宴笙不敢离开他身边,陪着他睡了一个白天,又睡到晚上,醒来见萧弄还是没醒,发着呆看了会儿L他格外英俊的脸庞,抿着唇轻手轻脚下了床,穿好袍子走了出去。

    趴在床边的踏雪见他出去,迈动四肢叼着尾巴哒哒哒跟上。

    ()    部落夜里极冷,一阵砭骨寒风吹到脸上,钟宴笙把脸往毛领里缩了缩,往部族附近的湖边走去。

    冬日里湖水封冻,在璀璨的星光下,仿佛一块嵌在雪域上的蓝宝石,钟宴笙听姑母说,等到了夏日,这片湖水就是蓝色的。

    他慢吞吞地在湖边坐下,不知道是附近哪个毡包里的牧民们还没休息,笑闹声不时传过来,反衬得这边愈发幽静。

    踏雪拱了拱钟宴笙,趴到他身边,灰蓝色的兽瞳盯着他,低低嗷了声。

    钟宴笙手很冷,把手伸到踏雪暖烘烘的长毛里取暖,喃喃问:“踏雪,要是萧弄不喜欢我了,你能帮我咬他吗?”

    踏雪又叫了一声,像是答应了。

    一阵柔和浑厚的乐声忽然响了起来,大约是方才那些人奏起了乐,充斥着这个草原上民族的独特色彩,悠扬而绵长。

    钟宴笙这几日在部落里听过,那是种叫潮尔的乐器,长得和中原的笛子很像。

    他听着幽幽的长调,心里愈发空寂,仰头一望,便见星垂平野,满天星河浩渺无垠,璀璨而盛大。

    夜风从不远处的冰湖上吹来,拂动着他柔软的额发。

    钟宴笙被吹得脑袋冰冰凉凉的,迟钝地想起来,忘记戴姑母给他的帽子了。

    萧弄明日应当能醒来吧,没有了蛊毒的影响,会怎么看他?

    虽然嘴上说着把萧弄锁起来,可是他好像下不了手。

    他的出生已经锁住萧弄许多年了。

    他年纪太轻,哪怕这大半年经历了很多,也禁不住会胡思乱想,心里乱糟糟的,脑袋上忽然一热,身上也披来一件狐裘。

    随即就被人贴着背抱住了,贴来一片清冷的暖意。

    钟宴笙一怔,瞬间僵硬得不敢回头。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不睡觉?”

    钟宴笙脑子里正乱着,一听他开口,就更紧张了,脱口而出:“你、你醒了?哥……定王,殿下?”

    身后又是一阵沉默。

    随即他被抱得紧了许多,萧弄低沉郁丽的嗓音滑过耳畔,微微发哑:“迢迢,不要哥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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