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庙会(2/2)
「两位哥哥,别吵了,这药剂来的太特殊,咱们根本破解不了,依我看,咱们也别做这无用功了。」郎刀手抽泣两声:「不做怎麽办?坐牢去麽?」
谢八横挥着一双钳子手:「有理讲理,凭什麽就让咱们坐牢!」
郎刀手啐一口道:「呸!还讲理?你看罗丽君那样子是讲理的人麽?」单玉珠道:「既然她不讲理,这事儿也怨不得咱们,咱们跑吧。」
郎刀手一愣:「往哪跑?」
单玉珠道:「北边肯定不能去,他们不会收留咱们,南边可以试试,我有门路。」谢八横低着头道:「我这拖家带口的.」
郎刀手起身道:「妹子,我跟你走,我把一家老小都带上,我坚决不去大牢!」离开了荣枯山,李伴峰打给了罗正南,询问货郎的下落。
自从上一次失踪,货郎打破了行动规律,他的行踪不太好判断,罗正南联系了几位老朋友,有人说在叶松桥看到了货郎。叶松桥是李伴峰自己的地界,李伴峰路熟,半天时间就跑到了地方。
在叶松桥找了一圈,没看见货郎,找人打听了一下,货郎昨天就走了。李伴峰打听货郎下一站去哪,因为货郎改换了路线,其他人都说不清楚。这可上哪找他?
李伴峰回了绿水城,坐在逍遥坞的屋子里,看向了天上的云彩。...
白院子白房,白屋子白墙,一色雪白的宅院里,货郎正在客厅里清理后墙上一处焦痕。
这块焦痕其实不算大,但是货郎觉得碍眼,就像一张白纸上多了一个墨点,越看越觉得难受。
蘸着胰子水,擦了好几遍,焦糊的印子被擦得很淡了,可哪怕只剩一点痕迹,还是让货郎觉得不舒服。他从货车上找了些白漆,想把这点焦痕彻底遮住,可白漆的颜色太亮眼,看着又有点不协调。
这漆得调和一下。
货郎又找出来别的颜料,往白漆里兑,感觉和周围的颜色差不多了,拿出一个小排刷,蘸着漆,一点一点把焦痕给遮住了。反反覆覆刷了好几遍,终于看不出痕迹了,货郎很满意,打理了一下院子里的花草,推着车子出了院门。
走出去挺远,货郎忽然觉得心头悸动,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院子里多了个人影货郎推着货车回了院子,看到李伴峰拿着打火机,正在烧后墙上的爬墙虎。
这是货郎刚用白漆刷过的后墙,被李伴峰烧糊了一大片。货郎赶紧灭了火,问李伴峰:「你在这干什麽?」
李伴峰神色平静的回答道:「烧房子。」货郎又问:「你为什麽又烧我房子?」李伴峰反问道:「这不火烧云麽?」
「我让你火烧云!」货郎抽出鸡毛掸子,李伴峰撒腿就跑,两人绕着房子跑了一圈,李伴峰消失不见,货郎推着货车从云彩上跳了下去。
李伴峰坐在逍遥坞的房间里正在发呆,货郎推车冲了进来,用鸡毛掸子指着李伴峰:「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麽,不准烧我房子,你怎麽又去了?」
李伴峰如梦方醒,晃晃脑袋道:「不是我!」「那你手里是什麽?」
李伴峰一低头,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打火机,拇指拨弄着火轮,咔嚓咔嚓还在打火。他想明白了一件事,之前逍遥坞起火,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这个事情好神奇呀,」李伴峰慨叹道,「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没印象?你把我房子烧了,这帐怎麽算?」货郎抡起鸡毛掸子开打。
李伴峰抱着脑袋喊道:「师兄,你先把鸡毛掸子放下,我有要紧事找你,实在找不见,才用了云门之技。」「找我做什麽?」
「之前我和你说起过界线的事情,你说一次通过两百人才能用,后来我就把这事儿给办了。」货郎放下了鸡毛掸子,给李伴峰卷了支烟:「来,师弟,坐下慢慢说,现在能走两百人了麽?」李伴峰叼着烟道:「两百人太多了,一百人行不?」
「一百人差了点意思...」货郎思索片刻,微微摇头。
李伴峰道:「这不眼看过年了麽,能救出来一个算一个。」货郎看向了李伴峰:「让他们过个好年?」
「是呀!过个好年!」
货郎喃喃低语道:「有一伙人,可能活不到年后,他们人数不多,把他们救出来,倒也合适。」「他们有多少人?」
「一万。」
「这麽多?」李伴峰的暗桥最多走一百,「这要是把一万人全带出来,岂不是要带一百次。」「一百次?」货郎摇摇头道,「哪有那种好事?能带出来一次都算咱们赚着了。」
「那就带出来一百人?」
「不行,要带就得全带出来。」
「怎麽带?」李伴峰听不明白了。
货郎思索许久,对李伴峰道:「兄弟,你去海吃岭,到三道岭拿车。」「找谁拿?」
「找潘德海。」
「行,」李伴峰点头道,「我去过他开的茶楼,在那应该能找得到他。」
货郎摇头道:「别去茶楼,别去他开的生意,潘德海胆小,你要是直接找上门,有些事他反倒不敢做了。
你去三道岭,去人多的地方转转,潘德海要能直接找到你最好,要是过了一天还不见人,你就找人问,说哪有租老车的,问过两次,潘德海就该出来了。」
李伴峰不知道老车到底什麽东西:「我那座暗桥,至多能扛住一百人,你把一万人装车里,不还是一万人麽?那桥还是扛不住。」
货郎斟酌了一番,倒还挺有信心:「我估计这桥应该能扛得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越得过三头岔的界线。」「三头岔的界线不一样麽?」
货郎点头道:「那是真的不一样,你先去三道岭踩点,和老潘一起选个合适的位置,兄弟,还有一件事情得跟你说好,这次接出来的一万人,你得负责安置。「
「这事儿好说,全都送到绿水湾蛇桥村,那里原本就有三万,多了一万,别人也看不出来。」「那就这麽说定,我找相好的去了!」货郎推车要走。
李伴峰怒道:「你让我去海吃岭,你自己找相好的快活去了?」货郎回头道:「我找相好的办正事,哪是你想的那麽龌龊!」...
李伴峰走新地去了海吃岭,这和坐火车的路线不一样,从火车走,先到的是头道岭,走新地,先到的是三道岭。李伴峰对三道岭非常熟悉,当初来海吃岭救灾的时候,他最先来的就是三道岭。
海吃岭的格局没变,头道岭是城市,二道岭是三座镇子,三道岭是大大小小几十个村落。
而今这些村子非常忙碌,马上要到新年了,各家各户都在准备年货,同时还要准备供品,拜祭七老爷。自从李伴峰治住了虫灾,海吃岭拜七老爷的习俗就保留了下来,不同的地方还有不同的拜法。
头道岭就上柱香,祷祝几句,是个心意。
二道岭就大不一样了,要有正经牌位,有正经供品,还得有严格的拜祭流程。到了三道岭,有专门的七老爷庙,祭拜的规矩可就多了。
腊月二十七,要来庙里上香,搭戏台子,请戏班子,在庙门前唱七出大戏,这叫给七老爷助威。
大年初七,要再来庙里上香,请各路艺人过来,说书丶唱曲儿丶打把式丶耍杂技丶变戏法,从早上热闹到晚上,这叫迎七老爷凯旋!
所有的七老爷庙里,规模最大的在烙饼村,从腊月二十七到正月初七,烙饼村庙会不断,天天车水马龙,比城里还要热闹。李伴峰站在庙里,仔细看了看七老爷的神像。
神像穿着一身西装,戴着一顶礼帽,帽檐很低,几乎看不见脸。这模样,李伴峰看着有些眼生,他好久不穿西装了。
一个壮汉经过李伴峰身边,看了一眼道:「干啥麽?你哪来的?不上香也不行礼,你在这看啥麽?那麽没规矩!」李伴峰转脸一看,这人认识。
牛福志,有福气,有志气。
李伴峰在烙饼村治虫灾的时候,曾经住在牛福志家里,等治好了虫灾之后,牛福志第一个站出来给李七修庙。等李七去了贱人岗,还救下了牛福志的侄子,牛光大。
而今牛福志居然没认出李伴峰,一方面是因为李伴峰装束变化太大,另一方面是因为宅修有被人忽视的天赋李伴峰耸耸眉毛走了。
牛福志哼一声道:「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一看就是外乡来的,知道这是什麽地方麽?对七老爷不知道恭敬,还敢进这庙里!」
李伴峰在烙饼村闲逛片刻,看到了正在挑选种子的牛敬川,牛敬川是耕修,当初烙饼村能在虫灾里扛过来,牛敬川立了大功。
他在选种子,每年必须要精挑细选一碗好种子,给七老爷上供,这是烙饼村的规矩李伴峰蹲在牛敬川身边,问道:「附近有租老车的麽?」
「有!往村口那边就是。」李伴峰道了谢,走了。
牛敬川挑了几粒种子,猛然起身,四下寻觅刚才那人的身影那人是谁呀?
听着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李伴峰走到了村口,看到了所谓租老车的。
老车是厢车,有马拉的,也有牛拉的,能装人,能装货,人在车厢里还能睡觉,是出远门的交通工具。
从三道岭往头道岭走,很多人都雇这种车,选车的时候,一般要挑年纪大一点的老车夫,他们知道要避开什麽样的路,躲开什麽样的人,因此这种厢车也被称之为老车。
李伴峰村口走了一圈,有三辆等活的老车,李伴峰扫了一眼,没找最老的,也没找最强壮的,他找了一个最有德的,上前问了一句:「老潘,出来做生意了?」
潘德海四下看了看,他没想到李伴峰直接把「老潘」给叫出来了。「客爷,您去哪?」潘德海还想继续装车夫。
「先在周围转转。」李伴峰上了车,潘德海赶着车,走了没多远,潘德海留下一个假身在外边赶车,他自己进了车厢里。「李七兄弟,不是我说你,这次的事情要格外谨慎,要走漏风声可就不得了了。」
「货郎让我找你拿车,就拿这辆车麽?」李伴峰虽然见过不少高超的工法,但他觉得这辆车不可能装得下一万人。潘德海摇头道:「咱们要拿的是海吃老车,我一会带你去看,我这还有个好东西,你先收下。」
老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神像,递给了李伴峰,李伴峰看了一眼,神像穿着西服,戴着礼帽,帽檐压得很低这是七老爷的神像。
「这什麽意思?」看潘德海神秘兮兮,应该不是想给李伴峰送个摆件。
潘德海道:「这里边装着人气,七老爷的人气,按理说我地头上的人气,我至少得留下一半,
但我是有德之人,不占你后生晚辈的便宜,况且咱们还有这麽深的交情,你的人气,我全都给你。」这是潘德海说出来的话?
眼前这个真的是潘德海麽?
李伴峰盯着潘德海看了许久,潘德海皱皱眉头道:「你不要就算了,我还能骗你是怎地?」「这东西真能存住人气?」有不少人告诉过李伴峰,能存住人气的只有地头印。
「是真是假,你一试便知。」潘德海把神像背后的一张符纸摘了下来。人气在神像之中涌动,李伴峰能感觉得到。
有人气,就立刻收了,省得夜长梦多。
李伴峰把小神像往头上一顶,人气源源不断涌入,吸了十多分钟才吸乾。李伴峰很是惊讶:「这里有这麽多人气?」
潘德海点点头:「要是等到年后,人气会更多,眼下正是拜祭七老爷的时候。」「不应该呀,海吃岭才多少人口,这才两年光景,怎麽可能有这麽多人气?」
潘德海叹道:「这也确实把老夫羡煞,人气多,得看真心实意,海吃岭对你的这份心意,是真的。」PS:潘德海存储人气的手段,是从哪里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