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风口(1/2)
前几年,丈夫在报纸上看到法国准备大规模修建铁路后,袖子一撸,赤手空拳独自一人去了法国。
琳娜就喜欢这种敢闯的男人。
这步路走对了。
法国的铁路迅猛发展,从全国才三千多公里到十万公里,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而丈夫也赚到了第一桶金。
无奈好景不长,工地上的争执从口舌之争到械斗,一命呜呼就在顷刻之间,丈夫死了。
这个敢闯的男人,因为莽,丢下了她。
她愿意收留章片裘,就是因为他身上大丈夫的那种男儿气概,但如此冒险,却触及到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你走。”琳娜的脸冷了下去,“我的原则是,绝不冒险,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立刻走,否则我马上报警。”
章片裘没动,而是温和地看着她。
咚咚咚,琳娜的扇子激动地在酒桶上敲了敲。
“今夕是何年?这儿是哪?而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居然敢在大英博物馆杀人,还偷盗?!完完全全的找死!”
是啊,今夕是何年?
1860年。
这儿是哪?
大英帝国。
而他是谁?
大清国人。
早在1840年,也就是20年前,英法就已经发动了第一次鸦片战争,大清国早就被英法从头扇到脚,连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也签订了整整十八年。
十八年,就算是条好汉也投胎回来了,可大清国却还在修葺着金碧辉煌的圆明园。
琳娜没说错,就算你的确是古董商人又如何?想打你便打你,想杀你便杀你,猪猡而已。
“不会有警察找上门来。”章片裘语调轻松。
“死了人,这还一大堆赃物,不抓你?”琳娜驳道。
“以潘尼兹的作风,他不但不会报警,还会把事情压下来。”
“谁是潘尼兹?”
“如今大英博物馆的首席馆员,也就是馆长。”
听到这句,琳娜的眼睛飞速眨了下,楞住了。
虽然她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酒馆距离博物馆也并不远,如今具体是哪位当家,的确从未关注。
“呦,还‘以他的作风’,怎么,你和他很熟?”琳娜觉得臊,语调讥讽了起来。
“没见过,但略熟。”章片裘说道。
这话更是荒谬。
章片裘继续说道,“大英博物馆历任馆长里,潘尼兹极其独特的一位,早期是个死刑犯。”
“死……死刑犯?!”馆长之前是个死刑犯,这可是酒馆最消息灵通的酒鬼都不知道的大八卦。
“对,意大利的死刑犯,逃到伦敦后只用了几年摇身一变成为了伦敦大学首名意大利语教授,后又成为了大英博物馆的助理馆员,四年前,他从众多馆员里一步步升任为首席馆员,接任馆长职位。”
琳娜愣住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说得有理有据,不像是胡诌,她定了定神,“就算是真的。博物馆里死了人,怎么可能不抓,还丢了这么多东西呢。”
章片裘似笑非笑,眸底闪烁。
有些话,不能细说。
譬如,下个月,英法联军便破北京且火烧圆明园,市民们不知道目前战况,但博物院的当家的,一定知道,毕竟此时虽然没有电灯,但已经有了电报。
而接下来疯狂涌入的中国历朝历代的珍品,将成就潘尼兹在历史上的赫赫盛名。
章片裘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潘尼兹绝对不会因为丢了这么点东西、死了个他们眼里人都算不上的猪猡,在这种节骨眼下,让自己陷入监管不力的境况中。
“这是一个风口。”他换了个角度述说。
“风口?”琳娜从未听过这个词。
“就像你的丈夫,抓住了法国铁路蓬勃发展的机遇,第一时间赶去承包了段铁路便赚了许多钱,这就是踩中了风口。接下来的大英博物馆,不,是整个欧洲所有博物馆、以及任何一个能和这次入侵大清国扯得上关系的贵族,都将靠着来自中国文物的风口,赚得盆满钵满。”
章片裘的解释很是通俗易懂,哪怕没有接受过多少教育的琳娜,也听明白了这个来自于现代的词汇。
但她有些不服。
“大清国……有那么多珍品吗?塞满整个欧洲?”她微微侧过脸,鹅毛扇扇了扇,“这话是不是太狂了?”
章片裘看着琳娜,内心自豪又悲凉,阴影里,他眉间锁着,如刀刻一般。
其实,何止喂饱整个欧洲?
“我们合作。”章片裘说着,伸出手在袋子里掏了掏,掏出一把金瓜子放到了凸起的板子上。
琳娜眼睛骤然瞪得老大,疾步上前。
那章老爷既然能拿到圆明园的档案,自然不会是寻常商人,这金瓜子一看便知是大内的工艺,精美极了。
不谈工艺,这一把的金子价格,就已经是黑猫酒馆全年的收益。
瞬间,琳娜反应过来了,这应该是从那死人身上夺来的。
“我是有原则的。”琳娜的神情变得很复杂,后退一步。
“我也有原则。”章片裘眼底依旧笑意满满。
哒的一声,一颗沉甸甸的金锭子放到了板子上。
琳娜只觉得后背瞬间被汗水浸湿。
大清国人的出门总是喜欢带很多盘缠,她作为一个酒馆老板略有耳闻,但有这么钱财在身上的人,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