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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扯不出一抹无奈、叹息、讥讽和遗憾交杂的笑意。

    人的感情太复杂了,五官能给出的反馈,绝不能与之完全契合。

    这个弟弟,是中宫嫡出,一路顺遂,万千宠爱,仁善有之、随和有之、稳健有之……却终究失之于平、失之于庸常。

    她以为幼弟虽不可革新闯荡,但至少能守成固本。

    谁知……

    ——为人帝王者,宁肯诡谲狠辣,绝不可平常庸碌:前者尚有一战之力,后者只能溃不成军。

    百安大长公主的目光从幼弟身上,转向显金,她唯一的血脉相连的后辈。

    小姑娘双目迸射出的神采,有藏不住的愤怒。

    “我只有一个爹,我也只姓贺,名显金。不是什么翡翡,更不姓徐。”

    显金转身欲离。

    百安大长公主一口长长的浊气自胸腔缓缓吐出,她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终是微微抬起下颌,伴随着沉重的叹气声,缓缓阖眼。

    逍王捂住胸口,撕心裂肺哭道:“我……我……我竭尽所能了……我一生与人为善!从未做过伤天害理、草菅人命之事……为何……究竟为何,这世道这贼老天竟欺我、辱我、负我至此啊!”

    显金被这一句话牵扯住,低垂着头站在湖心之亭的青砖地上,正南、正北、正西、正东四个方位的朱漆柱被蒙了一层黑布,黑布之下是四爪藩龙——当初龙潜时,身份的象征。

    显金微微侧首:“身处高位,无能,即为恶罪。”

    一言既出,显金再无回首,推门而出。

    天色很晚了,连蝉鸣的声音都轻细了许多。

    显金挺着脊背,走出湖心亭,刚上岸,脚下便一软,险些栽倒下去。

    一只宽大、暴露青筋的手,像打捞一只溺水的鱼一般,将她轻轻拉起。

    显金抬眸。

    是乔徽。

    风尘仆仆的青年人,还穿着沾满黄沙与飞土的布面甲,头发高高束起,只有几根散落的鬓发沾染了汗水紧紧贴在脖颈与面颊。

    他一双眼亮得慑人。

    “你不是在西山吗?”显金声音发软发颤。

    乔徽言简意赅,抬眸看了眼闪烁亮光的湖心亭:“三个时辰前,爹派人来信说大长公主与逊帝都来了,叫我立刻返程——”

    乔徽一笑:“可能是怕你跟逊帝打起来,他一个瘸腿老头儿拦不住吧?”

    显金扯开嘴角,给了个很敷衍的捧场笑。

    乔徽扶住显金一路向内院去。

    走了两步,显金才觉脚下去了几分虚浮,终有种踏实地之感,便不叫乔徽再牵。

    北苑的灯依次亮起。

    张妈妈揉着眼皮,睡眼惺忪地出来看:“还吃饭吗?灶上热着鸡汤和香肠。”

    显金摆摆手。

    张妈妈“哦”了一声,“那我接着睡了啊。”余光终于扫到乔徽:“乔公子也来了,进去坐进去坐。”

    北苑正堂的门“砰”地阖上。

    张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右腿蹬地尥蹶子,瞬时双目圆瞪。

    什么!

    乔徽来了!?

    这么晚!!?

    来干啥!

    张妈妈想冲进去守护自家姑娘的清白,却被身后的锁儿一把扯住命运的后脖颈。

    “……以前在宣城府,乔公子就常常半夜爬窗……您就别管了。”

    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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