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旗镇山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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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与当朝太后对话。

    “剑锋山一日即陷,是本王之过。”他如是道。

    夏太后道:“战事经过,哀家已知。那曹皆以势强压,确无可当。说到底,非战之罪。是我大夏国弱,才使岷王声名受辱。”

    虞礼阳苦笑一声:“太后这么说,是在宽解小王。”

    “此中事,明眼人皆知,不要在意庸人俗语。”夏太后缓声道:“天生岷王,是我大夏之幸。岷王能够为国家舍声名,哀家几有泪垂。”

    虞礼阳不得不承认。

    即使他足够强大,即使他立在超凡之巅峰,即使他根本没有被那些抨击所影响。

    夏太后的话语,还是给了他巨大的安慰。

    就像当年夏国全境烽火,他的骄傲在战场上被一再打破,自命风流的他退了又退,逃了又逃,狼狈地回到了贵邑城下,回到大夏最后的王都。

    那天他一抬头——

    太后她凤冠霞帔,立在贵邑城头,如一支正在燃烧生命的蔷薇花!

    那么鲜艳、那么灿烂,

    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力量。

    疲惫干涸如彼时的他,重新获得了生机。

    那种力量,支撑着他在后来的岁月里,一次次站起来。

    支撑着他成为岷王。

    支撑着他今日,为大夏国柱!

    “说起来……”虞礼阳道:“齐军对剑锋山防线的熟知程度,远远超乎小王的意料。小王很怀疑,咱们大夏对齐国而言,还有什么秘密。”

    曹皆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直接押上重注,显然是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果。

    这种笃定,这种熟知,绝不是情报二字可以解释的。

    夏国军方,必然有人巨细无遗的泄露了剑锋山防线的情报!或许,不仅仅是剑锋山……

    那个人是谁?.CoM

    谁是国贼?

    虞礼阳非常清楚。

    靖安侯华鸿诏最后选择赴死,未尝没有以死明志的意思在。

    毕竟他的儿子华方宇,丢关丢得实在可笑。轮到他亲自来守剑锋山的时候,剑锋山的相关机密,又被齐军渗透成了筛子……

    万没有苛责死人的道理。

    华鸿诏既然用生命证明了他的忠诚,靖安侯府就不会遭受打击。

    只是……若不是华鸿诏,那是谁?

    “哀家倒是觉得,岷王不必过于关注这些。”珠帘后,夏太后的声音道:“死生大事,齐人又兵强马壮,霸绝东方。有人畏惧之下投诚,是再正常不过、也不可能禁绝的事情。”

    “或许咱们大夏对齐国来说,的确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但也不需要有什么秘密。”

    “此国家兴亡之战,靠的不是秘密,不是什么隐藏的手段。而是切真的实力、审慎的智慧、团结一切的信念,和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勇气。”

    夏太后的意思很明确,如非有确凿的证据,她不会在现今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地彻查内奸。

    她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而不是在这个时候使群臣互相猜忌。

    那个人不揪出来,会有很多问题。但是现在就想要揪出来,会有更多问题。

    反过来想,曹皆之所以并不掩饰他对剑锋山防线的熟悉,是不是正是要让他们自乱阵脚呢?

    此一步是争在庙堂!

    而夏太后选择忽视,举国抗齐,大势裹挟,她要让那个内奸也不得不出力。

    虞礼阳道:“太后说得是……同央城防线是小王亲自负责构筑,后半段由武王殿下接手,除我们和龙礁将军之外,再无人有深刻认知。齐人便是想渗透,也无处可渗透了。”

    “所以祥佑府,才是真正检验我夏国军人的战场。”珠帘之后,太后的声音是带着重量的。

    她的期许,自在其间。

    她的忐忑,也并未掩饰。

    虞礼阳本想说,剑锋山这么快被击破,留给武王的时间太少,不知道他老人家能不能够提早完成防御构筑。

    但最后只是说道——

    “是啊!”

    ……

    ……

    同央城高有四十九丈,是难得的雄城,屹立在江阴平原。

    山南水北是为“阳”,山北水南是为“阴”,所以这处平原自然是在涟江南面。

    准确地说,在这条大江的西南方。因为涟江在舆图上是倾斜的。

    江阴平原本来无险可守,同央城立在此处,便成了险要。

    所谓雄城,所谓高墙,绝不是简单的堆砖砌土。

    不然的话,随便来几个超凡强者,施以强大道术,三五日不知能立起多少大城。

    但是那样的城池,哪里能够扛得住战阵的打击?

    以道术构造的城墙,也必然会轻易为道术摧毁。

    真正的雄城,每一块墙砖,都需刻以阵纹。阵纹与阵纹,必然相连,勾连城中所有关键建筑,兼合地势,如此结筑成整座城池的护持大阵。

    甚至于墙砖本身都是大匠精心烧制而成,说句夸张的,随便拿块墙砖去与人相斗,也未见得就比寻常刀剑差了!

    任何一座大城,都是国家几年十几年的心血累积。用血汗浇筑,方能岿然。

    正因为筑一座切实有防御能力的大城如此艰难,当初墨门在雍国一夜之间立起“殷歌”,以之对峙锁龙关,才叫人如此震动!

    从城楼上下来的时候,太寅的手指在微颤。

    当然不是因为恐惧——虽则剑锋山一日告破,的确让他心惊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齐人的强,他早有心理准备。

    无论是黄河之会上的重玄遵,又或是山海境里的姜青羊,都已是让他亲自感受过了……

    身为太氏嫡传,他本也比一般的国人看得更清楚。霸主国的对手,只有霸主国。

    他颤抖的手是因为疲累。

    几日夜不眠不休、高强度刻画阵纹,即使是他这样已经外楼圆满的修行者,也是有些熬不住。

    阵师的意志心血,都在阵法上。

    这几天的努力,不比连番生死大战轻松。

    但在同央城的街道上如此走着,看着脚步匆忙的每一个人,他多希望自己还能够再坚持一阵。

    所谓“同央”者,“皆在此中”。

    包括他,包括城里的每一个人。

    叔爷太华真人当年走遍全国,亲自修补并改进每一座护城法阵,呕心沥血,将它们与护国大阵贯通一处……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他老人家若是未死,今日又见齐人东来,想来只会比家主更坚决……

    心里想着这些,终是走到了太氏的营地里。

    太氏族中青壮尽在于此,连家兵一万三千人,皆来了同央城。

    偌大营地里却是极安静的。

    静得太寅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绝大部分太氏族人都还在抢修工事,还在营地的都是撤下来休息的,个个都在抢时间恢复状态。

    这种安静里。

    沉蕴着动人心魄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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