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法无二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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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斗杀恶观期间他与许希名的诸多对话中的一段。

    "它们是来复仇的。""复仇?"

    "因为是我们制造了它们——贪婪,欲望,罪恶,战争,杀戮…"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踏出红尘之门的时候,想起这一段对话。

    红尘之门,通往人间。

    这红尘之门虽说内部自成一界,但也只是茫茫一片,并无任何事物存在。

    在司玉安的剑光中一掠而过,便已经跃过了红尘之门。

    出现在姜望眼前的,是一处巨大的圆形广场,通体以红砖铺就。

    此地虽然处在苦海崖内部,但是并不昏暗。

    天光大约是自穹顶的特殊阵纹而来,总之自然垂落,明亮得与外面一般无二。

    先前抵达祸水的时候,是被司玉安带着剑光呼啸,没有正经的通行红尘之门。

    所以姜望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里

    地砖上密集的阵纹线条,足以说明这处广场的不简单。

    那隐隐的力量波动,已然令差望心惊,这还只是他能够察觉的部分。

    在他不能够察觉的地方,更不知有多少手段暗藏。血河宗五万多年的积累,在这红尘之门的出口,肯定有诸多准备。歧途传来的危险警觉,或可反映一二。

    当然由于红尘之门的特殊性,天下各大势力都有可能派人通行此处…因而这里的一切手段,对各大顶级势力来说,都是明确的。

    简而言之,血河宗没可能凭借红尘之门这里的手段,对其它顶级势力的强者造成威胁。只能用以对付孽海。

    此时在这座广场上,一队队的血河宗弟子已经完成集结,看样子随时能够投入孽海中的战斗。

    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修士,都不可能战胜—头最普通的恶观。但是他们的力量聚合在一起,却也能够高效率地清洁祸水.

    墓鼓书院院长陈朴、矩地宫执掌者吴病已、剑阁阁主司玉安,这几位现世顶级大人物全都没有离开。

    此刻皆停驻在此。

    但血河真君霍士及,永远不能够再回来。

    一众血河宗门人所能看到的关于自家强者的信息,唯有一条血舟,以及血舟上昏厥未醒的彭崇简。

    血河宗排名第二的核心人物,搬山真人彭崇简,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而宗主何在

    有那心思灵敏的血河宗门人,已然能够猜到些什么,不由得面色惨然。

    便是在这样的时刻,一个身穿星图道袍、面容非常年轻的男子,

    施施然踏进广场。他的眼神平静又浩瀚,发髻上斜插的墨玉簪,竟给这座广场带来了一丝夏夜街头的微凉感受。

    让姜望有些难抑躁郁的发慌的心,得到了一点安抚。

    大齐帝国钦天监监正阮泅,终于是到了!

    看到眼前这般情景,他隐约便已猜到了些什么,与姜望交换一个眼神之后,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

    但要时便调整过来。

    他也不说别的,只对司玉安微微点头∶

    "多谢司阁主对我们武安侯的照料。"

    "岂敢。"司玉安澹澹地道∶"你阮监正差遣来的人,若是不小心有个三长两短,我怕天目峰撑不

    过两三个月。

    "该声明的我还是得声明一下。"阮泅一本正经地道∶

    "有些话不是我教的。"

    湖邮。:

    他有心抬步走到阮泅身后去,又觉得那里好像也并不安全。

    这都是什么人啊!

    好在一路来司玉安已经敲打得腻了,只是冷哼一声∶"阁下来得

    倒是快。

    阮泅若有似无地把此地打量了一遍,慢行两步,说道∶

    这可不能怨我,得到消息需要时间,安排相应事务也需要时间。要我说,剑阁与咱们南夏总督府之间,是时候建立远距斋传迅通道,如此方能不误大事。司阁主以为然否?当然,血河宗这边也需要"

    他环顾一周∶"不知血河宗这里,现在谁能做主?·

    司玉安朝血舟的方向努了努嘴

    "等他醒了就成。

    他倒是没有直接拒绝阮泅关干双方建立远距离传讯通道的建议,之后都是可以慢慢谈的。

    姜望现在看着这两位大人物的交流,倒真是很轻松愉快的样子,并不是预想中剑拔弩张的情形。

    他隐约明白了他去剑阁问剑的意义。

    因为不轻松的部分,已经在他上天目峰的时候完成了。

    阮泅顺势看向血舟上仍在昏厥的彭崇简。

    站在血舟旁边的陈朴先一步开口道∶

    "有霍宗主不惜本源的回护,搬山真人死不了,养个三五年就.CoM

    能饮复。

    姜望心想,这位陈朴陈院长,这是已经开始应和霍士及的遗言,在照顾血河宗了。

    首先就是不让齐国的阮泅再探查一次彭崇简的身体,以免暗下什么手段,或是对影素简的伤势有什么妨碍。

    虽则他如今是齐国人,理所应当地站在齐人的立场。血河宗是支持梁国的天下大宗之一,也是南夏总督府拿下锦安郡最大的阻碍之一。他的立场非常明确。

    但陈朴的行为,仍是令他很感钦佩。

    玩泅似也并不介意,只是对陈朴和吴病已道;

    "大齐帝国镇守人族边疆的决心从未动摇。阮某接到消息就赶来了,不成想仍是迟了一步,还望陈院长和吴宫主不要见怪。"

    陈朴叹道∶

    "你迟来或早来,都是如此,这一次孽海生变,非我等所能预期。这血河宗.."

    话音未尽便被一声接住——"不知诸位所言,血河宗如何?"

    一位身皇穿血色战甲的冷飒女子,大步走进广场里来。腰侧挂有一剑,朱红长鞘,未显其锋。瞧面容约是三十许年纪,但眼眸中的历史感说明她并不年轻。

    一路走过来,血河宗门人纷纷敬畏地避让。

    而她在一众真君面前并不怯场,一路走到近前∶

    ""孽海中的事情,我大约知道了一些。宗主以身殉道,是我血河宗楷模。其身虽死,其灵永在!阮监正寻血河宗做主的人,不知是有什么交代?诸位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情,也不妨直言。我离雪较自然能代表血河宗。

    原来她便是血河宗右护法寇雪蛟,许希名所言三干红尘剑的主人。

    她的言语并不算客气,有一种急于撑住血河宗的刚强。

    陈朴抿了抿唇,并不与她计较

    阮泅刚要开口,说南夏总督府与血河宗建立直接沟通渠道的事情,这话头便淹没在一片嚎声中。

    寇雪蛟出场所说的这番话,确认了血河真君霍士及战死的消息。

    这对血河宗来说,无疑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叫这一众血河宗弟子,如何能不悲伤?

    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不在少教。

    "哭什么!"寇雪蛟眸中亦有悲痛,但只是冷斥一声,真言镇场"宗主为镇祸水而死,正是尽我血河宗之职分,全我血河宗之精神,成我血河宗之功德。是死得其所,伟大光荣!血河宗的宗训是什么?这五万四干年来,为镇祸水波澜,我等何惜一死!霍宗主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在这么多客

    人面前,尔等哭哭啼啼,是想要丢谁的脸?

    沸腾哭声戛然而止。

    所有的血河宗弟子全都强抑悲痛,让自己昂首挺胸。

    整个广场,一时间只剩下零星实在不能够止住的小声抽喧。

    真君永殁,难抑余悲。此情此景,谁能不动容?大约是.…唯有吴病已。

    这位面容严肃得近乎冷醋的法家大宗师,在孽海中就一直保持沉默,在这样的氛围里也完全没有表情。于此刻方才一步走出来,瞧着寇雪蛟∶

    "寇护法自能代表血河宗?"

    "吴宗师。"寇雪蛟对他微微低头,以为致意∶

    "请恕志某披甲在身,不能尽礼。如今霍宗主壮烈,彭护法昏厥,在下忝为血河宗右护法,自能代表血河宗不知您有何见教?"

    "很好。"吴病已澹声说道∶"霍真君死前说过,此次祸水生变,乃是由你们血河宗某真人窥伺衍道之路而引发现在,把人交出

    来吧。全场寂然!

    就连那些微弱的抽噎声,也一下子定住了。

    亲历孽海事件,从红尘之门走出来的姜望,此刻也是愣住。

    霍士及崩碎道躯,以身填海,将那绝巅之上的恐怖存在挡了回去,让三百三十三年一次的孽劫回归原本秩序。

    可以说,血河宗那位暂不知姓名的真人所造成的恶果,是霍士及用性命进行了填补。

    血河宗犯下的错,血河宗已经付出了人们所能想象的最大的代价,他们失去了他们的宗主,失去了一位衍道真君!

    甚制于霍士及在赴死之前,还特意求情,希望在场真君不要再怪贵血河宗,他以一生修为,将此事洗涤干净。

    而现在,在血河宗宗主霍士及已经战死,血河宗左护法彭崇简身受重创的情况下,吴病已仍然要坚持问责血河宗!

    该说不说,这位吴大宗师,委实有些太不近人情.·.

    寇雪较按剑仗甲,这一刻的脸色,也是难看非常∶

    "孽海风波方止,我们宗主尸骨未寒,吴宗师三刑宫真要如此欺人吗?"

    "欺字何解?"吴病已平静地说道∶

    "霍宗主的死是霍宗主的死,血河宗的罪是血河宗的罪。一事归干一事,寇护法,奉劝你不要混为—谈。"

    此刻聚拔在广场上的血河宗门人。眼睛里几乎要溢出血来,全都悲惯地看着吴病已。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宗主都为人族战死孽海了,三刑宫这劳什子法家大宗师,竞然还要问责血河宗?

    但是谁的目光,又能动摇这样一位衍道真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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