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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许久的崔寓,终于发了声。他的愤怒,全部夹杂在这句话里。这根本不像是被一时激起的怒气,更像是积压已久的情绪。
崔植筠压低双目,眼中那威严矗立的紫袍,从儿时起就未曾变过。
看来,今晚老太太不在,陶凤琴又进不了祠堂。
大哥,有难。
思量间,随着院外剧烈地哭喊声一同进到祠堂的,还有风尘仆仆归来的崔植简。依旧是昨日那身行头,崔植简唯独把佩刀与朱盔,丢在了祠堂外。
筝凑耳去听,只闻那哭声里,是陶凤琴声声的祈求,“主君恕罪,莫怪我儿。若我儿有何错,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愿代为受罚,还望主君息怒——”
可陶凤琴的哭诉却没能打动一贯向着她的崔寓,瞧他在祖宗面前沉声骂了句:“慈母多败儿。”便挥手吩咐起管事来,“常管事,去把那妇给我关回小院,没我的吩咐不得出,莫要让她在祠堂外头叨扰祖宗——”
“是。”
管事应声走过崔植简身旁,崔植简没去反驳。他默然站在崔寓身后,唤了声:“父亲。”
崔植简异常冷静,却也异常冷漠。崔寓未转身,他亦是同样冰冷地说:“跪下。”
这声跪下狠厉落地,呵得筝一惊。可在场之人除她之外,竟无人做出惊讶反应。
崔植简更是在听过千千万万遍后,习以为常了。他无言跪地,背却挺得笔直,他不为自己辩驳,目光直视起列祖列宗来。
崔寓愤声质问:“崔植简,你可知罪?”
崔植简却道:“儿子无罪。”
父子较着劲,谁也不肯退让。
偏崔寓恪守成规,冥顽不灵。只要是他认定的事,便是在官家面前,也要为自己搏上一搏。转头大骂逆子,崔寓说:“无罪?你可知今日在御前,官家是如何提点于我,这外头又是如何传说,谈论咱们崔家?兄弟阋墙,手足相伤。实为家族大耻,有辱门楣——崔植简,你身为家中长子,理应兄友弟恭,和睦亲近。可非但不做表率,竟还对自家兄弟大打出手,这!就是你说的无罪?”
筝闻言蹙起了眉。
不问因由,只讲错对?
于家中讲情固然重要,可不讲理,亦是不对。难道就因为大哥身为长子,就该忍受和承担兄弟犯下的错?
这家翁好没道理。
只是,这事这么快都闹到御前了?不过京城什么事能瞒得住官家…可十哥既然知道这事,白日里见他…怎么未提及分毫?
筝疑惑着。
她不知道,齐鲤元今日特意追着赵黑鸢跑去太史宅,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赐名之事。
他只不过是想瞧瞧筝,瞧瞧她过得好不好,是否被伯府这些个糟心事影响。就连下朝后在殿上提醒崔寓,齐鲤元也是顾忌着她的面子,才没重责。
所以后来,当齐鲤元亲眼所见,筝很好,便也就默默离了场。毕竟是年少的情谊,齐鲤元虽已认命,却也很难放得下。
思绪重回堂下。筝发觉仓夷的手,已在衣襟前攥成一团。待到再看去崔植简,他却依旧目不斜视,倔强地重复起那句:“儿子无罪。”
父子二人是一样的倔。
崔寓彻底被崔植简激怒,他痛恨眼前这个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忤逆,挑战他的儿子。往前所有的不愉快,好似都要在今日一股脑宣泄了。
崔寓在祖宗面前大骂,“逆子,你说什么——”
所有人都跟着提了口气。
可虽说这崔植简是陶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