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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进院子,小阿纾便迎上来。
祁昼明见她欲言又止,似是有话要说,一把将小糯米团子捞入怀中,便听她神神秘秘地道:“阿娘今日心情不好,你一会儿不要惹她生气。”
祁昼明眸光微闪,轻声道:“多谢阿纾,爹爹知道了。”
听见脚步声,容因并没有回头。
她对他太过熟悉了,无需去看,她也已清楚地知道来人是谁。
坚硬的手臂搂上她纤腰,他将下颌藏进她肩窝,棱角太过锋锐,有些硌人。又因为在外面待了太久,温度有些冰人。
容因眉心一跳,转过头来,望向他的目光竟出乎意料的温和、平静。
几个字滚到喉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以为,即便自己不问,也已经有了答案。
太皇太后一日没有死在祁昼明手中,他的仇就一日不曾真正了结,永远都不能真正放下心中芥蒂。
于是她只是低声道:“处理得干净么?会不会被人察觉?”
祁昼明一怔,近乎错愕地盯着面前的小夫人。
她鸦羽般的长睫微垂,敛眸颔首,又因为这个动作,露出衣领外一截雪白修长的颈子。
“人是我杀的,但也不是”,祁昼明哑声开口。
先帝于承德殿崩逝那日,便曾向他恳求,可否放过太后。
彼时他缄口不言,那位奄奄一息的帝王幽幽叹息一声,溘然长逝。
可后来,衰败如风中残烛的帝王满眼哀求,临死前仍难以瞑目的情状反复在他脑海中回荡。
兴许是因为和他的小夫人待久了,他的心肠也像她一般变软了许多。
于是,他生生忍住亲手将那贼妇折磨致死的念头——
这几年来,琅山行宫太皇太后的寝殿,每每到祁家被害,瑞王惨死的那几日夜里,便会传来苍老的妇人癫狂的叫喊和几近疯魔的拍门声,活像是撞了鬼。
数年下来,曾经工于心计的妇人,如今已神志不清,像个疯子。
终于于前几天的一个深夜,难以忍受,拔下发间的凤钗自戕。
容因沉默着听他说完,高高悬了一整日的心渐渐落下来。
起初得知消息时,她惶惑不安,祁昼明东窗事发被群臣弹劾最终丢掉性命的假想一直在她脑子里来回打转。
可在此处站了半日光景,看窗外光秃秃的老树枝干随风晃着,心绪竟渐渐平静下来。
其实她心底担心远胜愤怒,比起其他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她更在意此事是否会危及他安危。
想通了这一点,等他归家,她已然对他一点火气都没有了。
那双清凌凌的眸子盯了祁昼明半晌,容因突然踮起脚,猛然吻上他微凉的唇。
良久,又分开:“祁昼明,你要时时刻刻记得,你应允过我的,要与我相伴白头。倘若你食言,下辈子我便去找旁人了。”
祁昼明默然片刻,突然用力,紧紧地将小夫人拥入怀中,嗓音沙哑:“不会的,因因休想甩开我。”
话音刚落,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探头探脑地露出来,小阿纾看看拥在一起的两人,突然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跑上前来:“爹爹,阿娘,阿纾也要抱抱!”
不等容因转过头来,又一道略显稚嫩的嗓音响起,祁承懿站在门边,眸光灼灼地望向祁昼明和容因:“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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