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肆拾贰(2/2)
像是什么无形的东西掐住脖子，薛无雁硬生生从原地提起。
他浑不觉，断断续续地说着，每说一句，都从口中吐出鲜血混杂的内脏碎片。
“我很好奇。失去了这张脸，那些皮囊引诱的人，他们还会听从的话吗？哈哈哈...说我没有，可自己还不是一个不通情爱，只知道掠夺他人爱意的怪物。”
“没有人会爱上，才是真正丑陋的怪物...怪物！”
在邪魔久违的震怒中，戛而止。
下一秒，空气中传来清脆的，颈骨折断的脆响。
一片混乱里，戴茜努力从地上爬起，一点一点想要挪到地下室入口。
忽听到了几不该出现的惨叫。
“啊——”
“怎么
() 回，我着火了？！”
“到处都是火，救命，救命啊！我还不想死！”
不知从何时起，方才那些瞳孔漆黑，只一味听从虞梦惊命令的宾客们已纷纷苏醒。等找回自我意识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处何处，发出尖锐的爆鸣。一部分人吓得屁滚尿流，即跌坐在地；但更多人则是慌得手忙脚乱，推我搡，想从火场中逃出。
可四八方都是火，能逃到哪里去？！
根据薛无雁的说法，这些人都虞梦惊控制。
而现在，他们却因为某种不可控因素，脱离了这种控制。
戴茜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骇看着这片大火。
仅仅只是小半柱香的时间，地下室便已经沦陷。在接连地的大火中，唯有圣泉幽幽包裹的夜红神龛矗立依旧，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不说，甚至上方翘脚的红漆还在凝结的水雾下愈发鲜艳，近似淌血。
热浪铺席卷，将散落的头发掀起，在高温下如柏油般分解融化，发出难闻气味。
可戴茜却浑不觉，望着火场中央，瞳孔骤缩。
红衣青年站在火焰与浓烟中央。
五角方位的红绸吸满了火，齐齐朝着他的方向坠落，顷刻将他整个人包裹在火球中。
因为薛无雁的设计，虞梦惊成了首其冲针对的那个。
做好玉石俱焚准备的蝼蚁，偶尔也会要傲慢的神明吃到教训。
青年的袍曳地，下摆从烈焰中扫过，墨发飞扬。
与此时燃尽的，还有从苏醒伊始便薛无雁念咒，强行附加在虞梦惊眼部的束缚。那些由符纸和朱砂绞在一起的字符样腾空自燃，在苍白美丽的皮肤上留下焦黑，仿佛完美瓷器上骤敲碎的裂痕。
自他身后，蔓延的火舌舔过轰倒塌的薛家宗祠，下方的石碑淹没在焰色里。
其上第一条，用古朴的文书书写的正是——
【庆神的弱点是火】
“那，那是什么？！”
终于，第一位疲于逃命的宾客发现了异样。
“怎么了？”
音吸引，越来越多找回神智的人朝着那边看去。
可看到的人无一例外，脸上残余的痴迷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恐惶的神色。
去除掉束缚后，虞梦惊本身的姿容无可置喙，是仅要一眼，就能摄人魄，神魂颠倒的美貌。特别是露出猩红双眼后，拼图缺失的一角终于补全，昳丽不可方物，整个人像是一副自烈火中豁绽放，难以描摹的画。
而在这完美到无以复加的另外半张脸上，却是受到大火熏烤，逐渐剥落的皮。
修的五指搭在半张脸上，也遮掩不住指间缝隙下浮现骇人的森森白骨。
那是从未人知晓的，掩盖在华美外边下的空洞腐朽。
“啊！！！”客人们终于从亘古的梦魇中脱身，发出惊惧的尖叫：“怪物！”
“鬼啊！救命，有鬼！”
“怪物啊！怪物！”
人们不敢相信，那竟是不久前他们奉以狂热追寻，赤忱爱意的神明。
——原来，勾魂夺魄的外表，一眼荡魂的蛊惑，只因他是一副画皮。
戴茜再不敢看。
匆忙收回视线，努力朝前挪，忽而不慎绊倒。
千钧一发之时，一双沾满血迹的手扶住了。
“姐姐......拿着这个东西，快走。”
那双手将两样东西塞到的怀里，而后道：“去五楼会客室，将薛大少救出来，快！”
“妹妹？！”戴茜猛拔高了音，不敢置信，哆嗦着伸出手去，惊喜：“妹妹，没？！等等，要去哪？！”
“不用担我，我会没的。”手的人这么说着，跌跌撞撞，捂着自己的伤口，转瞬消失在了火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