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晋江正版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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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了一声。

    别说那百姓要反,时书都想反了!

    时书皱眉,白净俊秀的脸一瞬间奶凶,谢无炽看他:“注意表情管理。”

    时书:“哼,我就说我不想来了,看见这世子就想骂人。”

    “回忆是种惩罚,”谢无炽平静道,“有些不能改变的事,还是尽快忘掉的好。”

    “……”

    眼看拉拢军中新贵的宴会泡汤,梁王世子又在暴怒之中,接下来大概就是寺庙讲解佛法,帮他释厄了。谢无炽示意时书:“你先回去,乖乖呆着,最近几日我会晚点回来。”

    时书:“你要干什么?”

    谢无炽看座位里的世子,就像在看砧板上的待宰肥肉,和时书说话时眼神一缓,微笑着说:“当然是,帮他筹集军费。”

    ……

    谢无炽不让时书出门,避开惹了狼镝军的风头,时书近几日都待在院子里,因为太过于无聊,只好天天跟来福玩儿。

    “好狗……去!”时书扔个木头块。

    来福叼回来,冲他摇尾巴。

    “好狗……去!”来福一个狂冲,又把木头块叼回来。

    “还是狗好,一直陪着人。这个谢无炽,到底在搞什么……早出晚归。”

    天色日渐昏瞑,谢无炽从青石板路之间走来,他颀长的身影在夜色中十分醒目,神色若有所思的模样,看起来阴重不泄,思虑极深。

    时书本来想装作没看见他。

    谢无炽从袖中掏出东西:“给你带了本书,不是在院子里呆着无聊吗?打发时间。”

    “不行,”时书端着说,“我看书要晕头。”

    夜晚降临,屋子里一盏暗灯,时书进门后没忍住借灯光把那本书随意一翻:“!!!”一瞬间烧红涨到耳根,他猛地把书给合上了,脸上褪去了白净,好像碰到了怪物一样将书丢出去。

    “谢无炽,你你你你你居然给我看黄书!”

    “这本书有文字,有插图,我猜你应该能看懂,就带回来了。”

    时书:“我不爱看这种,拿走。”

    “这是近日最流行的话本,在歌楼舞坊中十分风靡,雅俗共赏,很多人等待刊印都买不到。”

    “这么厉害?”

    时书半信半疑重新翻开,白净指尖压着纸张,刚才十分凑巧一翻就翻到了主角搂抱的场景,从头往后看,原来是一个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

    “阳春白雪,曲高和寡;下里巴人,受众广泛。这本书用词俗俚,偏日常和生活化,哪怕在寺里也

    有不少六根不净的僧人偷偷压在枕头底下。我正是向他们借来的。”

    时书随意地将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但这里面还是有那种画面啊?”

    “食色性也。有,很奇怪么?”

    书册的末页,时书看见墨字的署名,他依照着一句一句念出来:“元应是——作者也姓元,难道是一个北来奴?”

    谢无炽坐在长凳上,低头喝茶水,深潭似的眸子看他一眼:“不出意外,这个作者就是元观。”

    “什么?……居然是他?”

    时书睁眼,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知识是一种财富,在古代,文字也用来划分阶级。一个人专心读书,意味着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但人头税照旧,普通田耕家庭无法接受。所以能读书的,要么是书香世家,要么家里小富裕,小地主。

    北来奴不许参与科考,读书没有了价值,人读书说白了就是为了生存,于是那条街区无人懂得识字。只有一位元观,即使长在读书无用的世界里,纸张笔墨不会给他任何盈利,还是因为热爱而读书识字,撰写文章,甚至学了绘画。

    他的诗作没资格进入大雅之堂,便主动流俗,写起小说图画,交与印厂复印,给另一些渴望爱情,或者期待看世界的人一些向往。

    “世道不允,逆天而行。”谢无炽说。

    时书心中震动,捧着这册话本:“我仔细看看。”

    谢无炽:“不过这种书,在大景的主流评审中,仍然是上不得台面的淫.书。你慢慢看。”

    谢无炽拿起一本经史书,对着灯光再阅读起来,灯光从他鼻梁映照下来,显得他轮廓清晰,眼眸模糊。

    时书闭着半只眼,从手指缝隙去看那一副一副图画……也没想象中污秽。时书眼睛变圆了,坐到谢无炽身旁,两个人共着同一盏灯火。

    虽然是大白话,看起来还是吃力,时书嘀咕:“但事先知道他的模样,再看书,就觉得很怪了。”

    “小孩子。”

    “……说什么呢?”

    谢无炽:“正好多看点小说,给你开开蒙。”

    看完书放下,到睡觉的时候,时书自觉地爬到床里侧的位置,准备躺下前忍不住问他:“喂,谢无炽,你最近干什么,总这么晚回来?”

    “向世子讲经,和他搞好关系。”谢无炽说,“怎么了,一个人待院子里不适应?”

    “……也不是,你少管。”

    谢无炽:“那查什么岗?”

    “哼。”时书把脸朝向另一头,“随口问问而已。你就把我忘了吧,反正我一个人待这有吃有喝,也挺快乐。”

    谢无炽捏着书卷,手指莫名一紧:“我没听错,你在撒娇?”

    “!!!”时书蓦地从床上爬起来,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满脸意外,“你说什么?我说了什么?”

    谢无炽垂眼:“这几天忙我的事,冷落你了?”

    “啊啊啊啊!不要胡说八道!”时书突然炸了一样

    ,一头撞进枕头里,心想怎么一不小心又暴露出来了!

    说好要当冷酷无情独立成年人的呢!

    刚才还发誓他回来要对他装高冷。

    怎么一不小心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明明还没有和他成为可以说这种话的好朋友吧!

    可恶!要被看笑话了!

    时书往枕头里埋脸:“我死掉了,别和我说话。听不到。”

    “……”

    谢无炽盯着床头的隆起,和时书毛茸茸的那颗脑袋,少年的肩膀虽然单薄但并不算瘦弱,一把清隽不驯,看起来气呼呼似乎特别地好抱在怀里,特别好哄,特别好揉搓,还特别软……

    莫名的想象浮现在脑海中。

    似乎还会红着脸,被亲就用手推开他,被按在墙上,双手抵抗但那力气什么也做不了……

    还会抱他,一低头,看到白净而棘突清晰的脖子,皮肤温热。

    烛火明灭,屋内寂静,谢无炽缓慢地皱了一下眉头。

    像被击中心脏,因一瞬应激的刺痛,眉眼瞬间撕裂,露出阴暗的底色。

    ……不好。

    谢无炽呼吸加快,心跳也在加快,心悸得异常,脸被烛光的轮廓勾勒,瞳仁发红。

    谢无炽合上书卷,缓慢地收回目光,但胸口震动,已经心神不宁。

    -

    寺里晚钟阵阵,吹灯拔蜡,谢无炽到床边盖上了被子。

    身旁人睡着了,一如往常,谢无炽不喜和人分享私人空间,但他很早以前就学到一件事,毫无情绪地为不可改变的事让步。

    往日同睡几天,接受良好,只是今晚,隔着温热被褥,似能察觉到对方轻微的呼吸。

    ……

    地狱之门打开,撒旦在中微笑,欲望的枷锁碎裂,无穷无尽的黑气和藤蔓爬升,心火焚烧炼狱。

    朦朦胧胧,燥热萦绕在周身,梦里无休止的噪声和浪潮,将他萦绕和推动着。

    谢无炽眼皮颤动,冷汗沿着额头往下滴落,从削落的下颌滑到脖颈,青筋在喉管处轻轻鼓起,喉头吞咽,梦里似乎被恶魔纠缠了,恶鬼一样缠缚住手脚。

    无数个魔音在说:“你是完美无暇的”“你是不可战胜”“你是高傲,天之骄子,瞩目的明星”“你不可以脱轨”“你无比优秀”……

    万千双眼睛和镭射灯照射下,完美无缺的熨贴西装,鲜红酒液荡漾,笑容在纸醉金迷中飘荡。

    像梦一样。

    阴暗的背面,声音淡去……谢无炽五指张开按着一方窄腰,填补满空虚,骨骼泛起细密的气泡。那双手臂也探出来勾他的脖子,把温暖身躯紧贴上他,用脸贴着他的耳。

    梦里那双手抚摸他后背的脊梁,温暖。

    黑发柔软毛茸茸的,眼熟,谢无炽转过眼去看,看到一截白净的后颈,棘突明显,后背到脊梁骨往下凹,背部的骨骼线条清隽,劲瘦洗练,少年,青春。

    “谢寻——”

    声音骤然在耳边吹响,谢无炽眉压着眼的双眼皮,乍然睁开在黑暗中。

    “……”喘息不止。

    冷汗涔涔。

    空气中似有寂静的结界,后背冰冷潮湿,似南柯一梦。

    时辰已经不早,谢无炽拉开被子时,眉骨连带下颌一片僵硬生冷的疼感。

    门外,鱼肚白从佛寺的塔顶浮出,暗淡天光洒在院子里,枝头上站着啼叫的鸣鸟。

    换下来的衣裳丢井栏上,晨风抚摸他深凹的锁骨和胸肌,肩身利落峭拔,谢无炽盯着水面那阴郁深执、棱角分明的脸。

    呼吸。

    一双手,将这迷惑人心的表面搅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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