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2/2)
爱情并不是总是美好的，在失去物资基础和共同爱好的条件下，生活压力和家里一地鸡毛总会让感情发生变质。
虽说不排除个例依旧能相互扶持走下去，但对于能进入这个结界的组合来说，大概率不会是后者。
也对，毕竟这只诅咒诞生的传说，就是出自那位可怜的正牌女友，想要惩罚二人也是正常的。
世界上有比死亡痛苦多的事情。
“阿娜塔！”
在破茅屋中被风吹雨打，淋成落水狗的五条悟又开始哭闹，尖叫道：“就算是为了孩子们也想想办法吧！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
五条悟此刻正被穿着华贵的女人指着鼻子，劈头盖脸一顿骂。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夫侍，竟敢不分场合明目张胆勾引妻主！”
白发少年有些懵逼地抬头，主坐上的女子一头耀眼的红发，表情近乎无情的冷漠，周身围绕着不少恭敬侍奉她的贵族女子，纷纷怒视着自己。
而他正一身骚包的纱裙，以一个及其矫揉造作的姿势倒在地上，看上去好不诱人。
六眼的能力让五条悟瞬间明白，自己正身处于幻象之中。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那只假想咒灵的能力？把人拉入类似于幻境的地方吗？
五条悟刚想清楚，那名衣着华贵的女人就转身，对着主座上的少女怒道：“大人！这位夫侍竟然如此不守规矩，应该给他一点教训，将他捆在耻辱柱上游街示众！”
旁边有人不赞成道：“大人，虽说只是个玩物，但也是内大臣送来的人，就这么打发或许会得罪对方，不如关入柴房饿几天，以示惩戒就好。”
......哈？
白发少年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很快就明白了结界发动的条件和目的。
喂喂，不是吧，搞什么啊......
苍蓝的眼睛望向主座上的少女，比起现实里的她，此刻二者就像完全的陌生人。
完全没有笑容，眼神没有波动，时不时展现出来的不耐烦和口嫌体直都不存在，从骨子里透露出对他的漠然。
褪去了两个人之间相识的那点交情，仿佛这才是她原本会对“五
条悟”展现的态度。
“允。”少女吐出了这一个字，随后起身，径直越过了五条悟，朝外走去。
她原本就该是这样，从不把谁放在眼里。
也包括他。
众人忙不迭起身，跟上了那位少女，将五条悟独自留在了房间之内。
一片寂然。
白毛DK褪去了最后的那点吊儿郎当，嘴角微微下垂。
......啧，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她，会让人觉得——相当烦躁。
这个结界还真是，让他超级火大啊......
*
雨水顺着加茂枫的下颌滴落，少女出乎意料地平静，盯着满脸哀愁的少年，走到对方面前。
眼里的人影没有血液，也没有那磅礴的咒力，与幻境之中诅咒的气息融为一体，只能勉强勾勒出人形。
是幻象。
“虽说早就知道是假的，不过还是姑且一问，你是真的五条悟吗？”
“阿娜塔，你在说什么啊。”白发少年满是疑惑：“你不认识我了吗？”
加茂枫俯身贴近对方：“既然这样，就不要玩了，直接把孩子丢了如何？夏油同学应该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
“阿娜塔，你是不是发烧了？”蓝眼睛的少年有些害怕，慢慢后退了一步：“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孩子呢？”
对方眼底流露出的不安和紧张无比真实，让加茂枫想到因为受惊而躲在草丛里的流浪猫。
“......”
嗯，果然不能让人习惯啊。
五条悟就算要装，也绝对装不出来这种样子。
话说啊，就算要模仿，最起码也得把性格一起模仿起来，才会让人觉得有真实感吧？
这个结界不合格啊。
少女叹了口气，重新站直身子，握紧了手里的红伞。
“我不是在针对你，不过有件事要想强调一下。”
加茂枫背着手开口：“不像。”
天下模样相似的人何其之多，但绝对不会有人连灵魂都一模一样。
加茂枫很少有将人认混的时候，也从没有将什么东西作为代替品看待过。
因为自己就是作为代替品出生，所以自然而然对这个词汇非常讨厌。
她的猫，她的母亲，她的学生或者朋友。
包括那位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曾祖母。
包括那位六眼家主。
哪怕长得再像，她也从没有将二者混淆过。
因为可以感知到血液，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能通过身体反馈的信息，读取到对方最真实的想法。
说话时的习惯，声带震动的频率，不经意的小动作，身体素质......她都能很好地接收并放大。
五条悟的血液，咒力永远能覆盖她的视线，那令人羡慕的蓝色火焰永远在他身上燃烧不止。
这么强的咒力，如果给她，或许会
比预计中更快杀死加茂家主。
她从前无比羡慕那份强大，对此嫉妒又渴望，但现在，自己已经超过了五条悟，却仍然有一样东西永远比不上他。
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绝对自信。
被宠爱长大的孩子心思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会无条件相信自己信任的人，完全没考虑过被背叛的下场。
因为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也愿意相信他人。
天生一样的起点，却因为后天境遇变得不同。
她真的很嫉妒，也觉得不公，羡慕得不得了。所以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五条悟掉进泥潭里，会不会跟自己一样。
变得敏感多疑，变得麻木无趣，变得畏手畏脚，就算偶尔出现热血的冲动，也会在事后被自己疯狂苛责不顾大局，没有脑子。
加茂枫觉得自己的思想有点小人，但想必到那个时候，五条悟大概就能更理解她了。
到时候，她和五条悟就没有不同，也可以正大光明地邀请对方加入自己。
加茂枫想要强大的同伴和自己一起前行，最好和她达成高度一致。
思想，性格，内在，全身心能够理解对方。
这可是她从小对比到大的六眼呢，她讨厌对方的同时，也抱有一丝期待。
不过，跌落神坛什么的......大概率不会的吧，除非她和五条悟反目成仇。
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就算真有人能杀得了五条悟，自己也会看在同窗的面子上，好好保护他的哦？
而如果跌落神探就一蹶不振的五条悟，大概也只会让自己瞬间失去兴趣吧。
天赋和身体是父母和上天赠予的，不是他自己的东西。
如果只是单纯地渴望强大的力量，她早就爱上无惨了。
“很可惜，你和五条悟完全不一样。”少女的声音很平淡：“这样的你，连引起我的注意都做不到。”
她的眼神没有波澜地朝对方看去，语气漠然：“我甚至不会在爱上你之前多看你一眼。”
“阿娜塔，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白发少年面容扭曲起来，那双蓝如天空的眼睛在此刻也没有那么好看了。
“我就是五条悟啊，我还能是谁？！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六眼吗？！”
果然，即使是相同的皮囊，被不同的灵魂使用，也会有所不同。
“重点不是六眼。”
灵魂只有一个。
就算皮囊万变，她看到的东西也不会改变。
少女起身，叹了口气：“很抱歉，不过不好意思，我要把你祓除了。”
抱歉，夏油杰，这只假想咒灵可能要泡汤了。
*
深夜，四周寂寥无声，一道长影铺在地面，朝床边慢慢靠近。
少年修长的手猛地掀开被子，惊醒了床上正在熟睡的人。
红发少女的眼里满是惊恐，尖叫道：“你怎么进来的？！”
“啊？就这么走进来的啊，别太小看咒术师的体术，夜蛾三三可是很严格的。”
五条悟直接掰过对方的脸，笑嘻嘻道：“好啦，快点说这个破结界要怎么出去，老子耐心超有限的哦？”
“来人——！”少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企图唤来帮手，却被反扼住下颌。
“你......”面前的红发少女表情变得无比狰狞，让那张艳丽的脸都扭曲起来。
“哇，这张脸竟然还能做出这种表情，得赶紧拍下来......可恶的结界竟然还没收了老子的手机！”
白毛少年用力一扯，试图把对方的脸拉平，却引起了反效果。
“啧啧，果然冒牌货怎么样都是冒牌货啊。”白毛少年笑嘻嘻开口：“会做出这种表情真的超恐怖诶，那家伙就算掉眼泪也绝对没你这么逊啊。”
少年记忆之中，那天的雪景被重新挖了出来。
女孩站在庭院之中，袖子被风吹起时，隐隐可见底下青紫色的恐怖伤痕。
可她朝他望来的眼神不带任何惧意和尊敬，只是简单地在看五条悟。
她挺直地站在那里和自己平视，没有丝毫要折断的迹象，比任何人都要璀璨耀眼，让他记忆深刻。
“你才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