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决一死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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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刘榜眼一怔,奚玄寥寥道:“水居千石鱼陂,山居千章之财,听那老农说,她吃的应是鲫鱼。”

    是啊,那又如何?

    奚玄:“在别地,渔获多贱价,但临近王都,不论是老农从前养鱼为生可得不菲的收入,还是这里地界并不挨着海域或者淡水湖泊,不似南方

    轻便,为了供给王都中数不胜数的富庶人家以及文武百官等权贵,价格实是不菲,且现在刚开春,还没到肥鱼的时候,当下百文也就买到一斤多的鲫鱼,听老农说,那池子里好几条鲫鱼,你说对方若是清理了鱼塘,只为去掉里面的藏尸痕迹,也为了掩盖放水挖尸的痕迹,何必放这么多鲫鱼,只能说明凶手手头宽裕,舍得下本钱,或是其有便宜买鱼的渠道。”

    刘榜眼忽然顿悟,“啊,四人里面刚好有那姓张的小子在城里为人赶车做工,时常给酒家送货,那么,其自然跟市场的一些渔农相识,可以买到便宜些的鱼。”

    “凶手是他?”

    言洄没忍住,看了这人一眼,道:“而且他还有运货的驴跟板车,可以将三具尸体运送走,刚刚大人悄悄吩咐了差役去这人家里偷看,发现院子里并没有板车,说明这人心里有鬼,把板车藏起来了。”

    刘榜眼:“那为何刚刚不抓起来呢?”

    奚玄:“那男子应该是行伍之人,仵作察验,大概判断此人还在壮年,那么按照壮年的年纪以及当前征兵跟行伍人均年纪的限制,此人又是四肢齐全,以这些年边疆战事的急切,不会轻易退伍,现下离乡来了王城附近,大抵是刚结束一场战事,得了假期,要么省亲,要么投奔上官,另有差事,细数最近战事结束的军旅,也就蕲州那边军事刚结束,且打了胜仗,朝廷有奖励,此人也应有恩赏,远不止那一两多。”

    “哪怕他是最低的小兵,未有人头战绩奖励,蕲军所发的恩赏也有十两,加上积攒的月月军俸,寥寥计算也有二十两了吧,且刚结束战事不到一个月,不至于花完,可见剩下的那些钱财都被凶手取走了,就老农买个猪头肉吃点小酒,九牛一毛,又找不到其他钱货,你说这些钱去了哪里?”

    “这个村至于这么富庶?”

    “而且说起给人作证不在场跟在场,从老农到四个邻居,都有条有理,人证俱全,连人家吃了多少,什么时候吃的都清楚无比,然而一旦涉及死者的踪迹,却是无人见过,一问三不知,众口铄金,这可不合理——按理说那个茶肆,可是能清楚所有往来之人的,不管是归乡的老农,还是路过的旅人,比如死者一家,足够通风报信了。”

    人证这种存在,若是一方面的某些人关注细致无比,一方面又对受害者一无所知,就是十足的矛盾,人为捏造或者隐瞒的可能性极高,不足以取信。

    刘榜眼微怔,有点难以置信,又喃喃问:“所以你说的暂时不回去,又没有当场发难抓人,也未提及这些事,难道是....”

    “不能打草惊蛇?”

    奚玄手指摩挲着玉扳指,神色隐晦。

    “那女子行囊中衣物尺码头两种,且色调一种古朴成熟,显是妇人之衣,另一种则是年轻俏丽,尺寸较小,应是少女所穿,所以,还有一个女儿失踪了。”

    “受害者不是一家三口,而是一家四口——不确定这个女儿死了没有,但既然没有一并处理掉变成尸体,可见她有生还的可能,未知对方想要做什么。

    ”

    “不过,你就没留意这些人衣物干净,少有做农活的痕迹,春时本该开垦田地为春耕做准备,这些人似乎要过节一样,穿衣洁净,且腰封挂扣——一般只在一些节日典仪全民庆祝的时候见过这样慎重的衣着准备,比如滇边那边若有泼水或者其他节日,都会换有宗事跟敬神意味的民族衣物,但王都地界,你可听说过这些事?”

    没有。

    中央王权,庙堂为重,王城乃至附近城池村镇都以君主为重,而历代就没有多少君主喜欢民生重宗教的,所以当地官员多有管制,除了一些祭祀龙神或者传统典仪,少有这种偏门祭礼。

    “他们腰封挂扣似乎没挂东西....难道是他们特地取掉了?”

    “这是心里有鬼?”

    少女,祭祀,刘榜眼脑袋都痛了。

    奚玄:“其实也可以解释为本地富庶,生活安逸,当地村民近期不做工,不能作为线索大肆查证,不然影响不好,不过之前也说了,前些年灾情连连,农耕收获并不好,全靠朝廷赈灾接济,这两年才缓过来,按理说,应当是节衣缩食,重整旗鼓努力劳作的时候,结果,他们似乎更专心别事,只是被突然归乡的老农给打断了,来不及继续,只能匆匆处理眼前麻烦,而且他们且对那乡役也过分信重了。”

    “辛夷,你去吧。”

    她也就跟刘榜眼解释了一些悬疑,好让其理解她接下来的安排。

    马车停下了,她做了吩咐。

    首先就是言洄跳下马车潜入山林。

    刘榜眼好奇:“是让他去村里监视吗?要找那少女的踪迹?那么多人,恐怕不好看顾。”

    奚玄撩开窗帘,轻声道:“一些乌合之众,何必分心,只要盯着最重要的人就够了——我倒要看看这些村民有多信重那个乡役。”

    刘榜眼忽然顿悟:啊?乡役?难怪要打他三十大板,就是为了让其下不了榻,不能离开,而那村里有鬼的人自然会聚集到他家....且四个邻人已经带走,村里会有人集中起来询问如何处理少女以及接下来的举动,毕竟若是不救那四人,难保四人会松□□代出别人。

    所以,言洄监视乡役家就可以了。

    不过,他又听到奚玄做了其他安排。

    ————

    入夜,奚玄人如狡狐鬼影,已然无声栖身在乡役家后院的靠山上坡树木上,冷眼看着几个村民鬼鬼祟祟又十分急切地去了乡役家。

    确定再没有别人来且后院无人,他才下了树,悄然翻墙落地,贴身到了窗边....听着里面一些人恐慌又恶毒的言论。

    果然,提到了那少女。

    那乡役虚弱,言语间对奚玄愤恨无比,“那小子来历不凡,不好对付,想来是世家权贵,我受了委屈也就罢了,当下还得是解决眼前麻烦。”

    “该如何?那小丫头还留着,本来要开始了,结果那林老头突然回来....”

    “他不是要去投奔儿子?怎得回来了,该死,耽误我们大事。”

    “管它的,这老狗实在麻烦。”

    乡役忽说:“但他可以解决咱们的麻烦——虽然现在官府认为他嫌疑不大,但,一旦他自杀背罪,那就容不得那小子说话了。”

    其他人一静。、

    乡役:“怎么,不忍心了?

    毕竟是熟人,从小一起长大,这几个老者有些犹豫。

    乡役冷笑:“就咱们现在干下的事,一旦东窗事发,想想你们子孙后代的下场?巫大人可说了,神赐福可得利益,若是背叛神的旨意,也会遭天谴的——他现在可还在山洞那边等着消息,一旦让他知道你们心生反意,稍一做法告知神明,想想吧。”

    “再想想神明大人给了你们什么——朝廷只给了那微不足道的一碗掺着沙子的薄粥,但信奉神明后,它驱散了灾厄,让天气风水重归,让我们得以安居乐业,只是需要定期祭奉而已,还不是得对朝廷上税,这样的好事,别的村可都没有。”

    言洄听着就冷了脸,这村子竟然.....不过山洞是哪一个?

    这些人没有细说,言洄生等着他们谈完细节,在他们要出门时提前隐蔽,过后跟着两个老者.....

    ——————

    虽然奚玄早已猜到这村子聚众迷祭,有不法不轨之举,听到“巫大人”这个名号的时候还是神色突变。

    十指曲起,薄唇紧抿,眉眼间晦暗隐忍。

    言洄察觉到了,以为她是恼怒这等恶事,便道:“山洞位置我已知晓,但他们有年轻村民在那守着,我不敢进去查探究竟,只能先回来汇报,这个村子人多,是否要等....”

    奚玄:“不用等,你不是可以以一打十吗?”

    言洄一怔,后一笑。

    “是,我可以,公子您放心。”

    ——————

    山洞在村外一里地,靠着隐蔽的后山北面,荒草丛生,若非是村里本地人,外人根本不会到这荒僻的地方。

    而现在.....深夜。

    火把举起,差役们在言洄的带领下直接杀出,在山洞口就拿下了看守,再带人进去。

    言洄的剑尖带血,神色比较警戒,处处跟着边上的奚玄,他是紧张的,因为奚玄亲自来了。

    他不赞同,但作为书童,他的公子从来都没必要听他的劝。

    而且....

    公子寻常从来不会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

    山洞内昏暗,火把照耀后,里面有了动静,还有哭声,奚玄跟刘榜眼跟在队伍中后段,前面是言洄等人凶悍杀入,很快把里面的十几个村民壮汉以及青年给打趴下了,言洄确定后头的奚玄被两个奚府的护卫护着,放下心来,身形弹射勾杀,斩断不少人的臂膀。

    在刘榜眼看来,这位平日里寡言冷漠只对其公子好脸色的书童凶狠得很,宛若出笼的猛虎,一人能打的何止十个。

    十几个村民都在其剑下如同砍瓜切菜,差役们只来得及摁住重伤带血的村民。

    没一会。()

    “还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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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厉喝,赶在那穿着祭祀袍子抓向昏迷少女的巫师拿她要挟人之前,言洄一把甩手。

    那长剑投掷出去.....

    刷!

    巫师大腿被直接刺穿。

    噗通跪地。

    刘榜眼看得心惊肉跳,都还没平复心情,一夜突袭就迅速结束了场面。

    原本,他以为会凶险十分的,没想到.....

    “奚玄阿弟,你们奚家真的是....底蕴深厚啊。”

    两个护卫都没出手,一个书童都如此勇猛。

    奚玄其实对言洄的身手也不是特别了解,按奚为臣的说法,这人家里原本是习武的,因为遭了罪案牵连被抄家,年幼的辛夷才被人牙子买卖,后来被带入奚家。

    “他自己家学渊源吧。”奚玄鲜少提及对方奴籍,走向被扣押的巫大人,目光扫过洞内的祭坛,神色微异。

    刘榜眼质问其来历....

    这巫大人不说,嘴里神神叨叨,说他们不敬神明会遭天谴。

    “你不知道邪jiao之人要遭剥皮剔骨火刑吗?”

    奚玄淡淡道。

    巫大人表情一僵,继续冷然道:“神会保护......啊!!”

    奚玄随手蒋火盆里的木棍一端猩红戳在了其被利剑刺穿的大腿。

    整个山洞都惊起惨叫声,还有刺鼻的烤肉香。

    那些被摁住的村民一下就安静了,吓死了。

    巫大人满头大汗,几乎昏厥。

    刘榜眼脸颊也抽搐了,难以置信看着为人清风朗月一派清贵的奚玄。

    而这人半点不适都没用,继续用力戳着滋滋作响的炭滚,轻飘飘道:“人这种存在,无知者无畏,但凡知道痛,能抗住恐惧坚持初心的是极少数。”

    “乌合之众,鬼鬼祟祟,能是什么人物。”

    “祭坛就在这,巫师也在这,一个个炭烤过去,看看这邪神什么时候能跳出来降罪于我。”

    “若是始终没出现,要么它不存在,要么它放弃了你们。”

    “到时候,你们可会哭泣?”

    奚公子原来也可以如此高高在上,冷眼看人生不如死,也不在乎是否违背法度,反正这里没人敢上报朝廷,且这些人罪恶如此,为了审讯逼供,所用之法跟刑部差不离,朝中也不会有御史跳出指责她...不然刑部那边如何看得过去。

    骂谁呢?

    所以....

    巫大人身先士卒遭了大难,其他村民还没轮到第二个就先屈服了,流泪认罪。

    压根坚持不了一点。

    他们正要画供时,外面突然喧闹。

    “不好,村里来人了,好多人,都带着武器,这群狗东西怕是狗急跳墙了。”

    “好大的胆子,这是要造反啊!带头的是那乡役!”

    “奚公子,柳大人,你们赶紧先撤。”

    ()    外面守着的差役看到了村民举起的火把,连忙进山洞通报危情,刘榜眼大惊,第一反应是安排奚玄撤退。

    言洄提着剑,正要带着奚玄。

    奚玄摁住了这人伸过来的手,“没事。”

    洞内火光隐隐,她看着言洄,微微笑着,“我不走。”

    ————

    山洞门口,奚玄撞上了山洞外刚过草丛小路的乡役等人。

    少说两百多村民,穷凶极恶得很。

    乡役盯着奚玄,冷笑道:“好好的贵人不当,不在都城享福,非要来这找不痛快,活该你受罪。”

    “来人,动手!拿这个小白脸当活口当人质,万一撤退路上遇到追兵还可以要挟对方,其余全杀了。”

    他一改之前在官府面前的唯唯诺诺,大有挥斥方遒一方匪头的霸气凶狠,一挥手就勒令这些狗急跳墙的村民动手.....

    其实,也是因为灾情饿了好些日子,人的凶性爆发,若是安生时期,大多数老百姓都是朴素乖巧且忌惮是非的。

    如今....黑夜如斯,火把似星光汹汹,照耀着这些人的凶狠跟恶意。

    就在他们冲过来要动手的时候....

    山洞那边的山体密林内。

    咻咻咻,箭矢穿射。

    ————

    弓箭手?!!!

    刘榜眼等人大吃一惊。

    他们虽是刑部中人,但也只是城外附显下辖的刑部分支,刘榜眼因为得罪了三皇子,堂堂榜眼更是只是一个小主司,压根没想过办了一个村子的命案就请来了一个弓箭队。

    似乎人手还超百人了。

    提前埋伏在山体密林中,就等着这些村民来?

    “奚公子,这是你安排的?还得是你啊,之前你安排人回刑部调人,我想着能调来二三十人已是顶天了,毕竟只是一个村户,未曾想....”

    弓箭手都来了。

    刘榜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没这么大的脸面。

    不过,奚玄却面露凝重,“不是我,我没喊弓箭手。”

    啊?

    言洄一怔,回头看向荒草那边。

    这些村民被一波激射强杀好几个,后头的都吓死了,转身就要跑,其中包括刚刚还嚣张无比的乡役。

    但他们刚回头就呆滞了。

    后面的山道口赫然有更多的火把,以及....

    马匹上的磊落少年人。

    其纵马而出,一刀就斩落了乡役,将人留了活口,但控制住了,高声一句,“奚公子,在下韩冬冬,赶上此事,前来配合查案,请问这些村民要如何处置?”

    还没完全拿下,他就说处置,只能说明其自信。

    的确,其看着十分年轻,可能十八都不到,武功骑术十分了得,在两百多村民中出入横杀轻松写意,俨然是行伍中的佼佼,尤其是那一身磊落的气度,让人望之侧目。

    不过,奚凉的目光还是在那后面的马车上。

    她记得那辆马车,也知道能请动弓箭手的既非这韩姓青年,也非自己——当时求助刑部,她没用上身份名讳,刑部不至于如此大手笔。

    那就是....

    ————

    尘埃落定。

    余下的交给刘榜眼处置,也不可能在村里借宿,毕竟那么多余下的村民未知会不会心生报复,于是直接回城。

    但路上骤然大雨,不得已,一行人在官道旁的一破庙躲雨。

    庙内,众人见到了马车下来的人。

    周燕纾。

    站在破庙口,借着篝火余光跟远处天际不断轰鸣的雷光,姣姣女郎神色清寂,遥遥看向庙内半遮身影的奚玄。

    “奚公子,明知这个村子的人不正经,有狗急跳墙的嫌疑,聪明如你,也不忧虑自身安危吗?”

    “若非赶上我与韩少尉正在刑部,今夜,你是打算跟这些村人决一死战?”

    她解释了自己介入的原因。

    也解释了,她并非派人监视未婚夫,而是恰逢其会。

    然后,言语间带着几分冷意。

    在旁人看来,或者在言洄听来,这大抵是未婚妻在生气。

    生气她的未婚夫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也在表达她的归属权——奚公子的性命已经由不得她一人了,也关乎了周家的利益。

    所以,她来了,并且明白表示了她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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