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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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听那意思就是家里没事挖出来的。”

    这话说得含蓄,其实意思就是出土货,反正农民手里的东西,说不清道不

    ()    明的,有些事谁也没法证明,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聂南圭拇指托着下巴,微微挑眉,若有所思。

    杨瑞常:“等会他们来了,你们——”

    这么说着,就听到外面动静,好像是来客人了,听口音和语气是个归国华侨,外面伙计在招待。

    这小伙计办事机灵,和那归侨寒暄着,那华侨先四处看了一遍,之后问有好玉吗,伙计就把店里几块玉给对方看,对方嫌弃年分浅,便不理这茬了,随意看看别的。

    伙计见此,随口和对方说起瓷器,聊着瓷器又聊起玉来,聊到了前几天卖的一块高古玉,对方倒是感兴趣,详细问了问,之后摇头说:“听着可惜了,那么一块玉,你卖一万八,这价格真不高。”

    他们所在的内室有一个窗户,那窗户是带机关的,从里面看外面能看清楚,但是从外面看里面却看不到,这个一般是古玩店经理坐在里面,可以观察下客人情况,然后再看人下菜碟的。

    如今聂南圭和初挽看到外面情况,却见那人衣着气派,穿戴一看就是外国大品牌西装,这种人一般美金多,舍得花钱,也是他们往日的大主顾。

    外面伙计顺茬和对方聊,聊高古玉,好生卖弄了一手,对方倒是有些敬佩:“你们这店铺,一看就是正经古玩店,行家!”

    伙计便趁机要了对方联系方式,说如果遇到合适的,可以帮他找找,对方留的是友谊宾馆的电话号码,说最近他都住那儿。

    等这归国华侨走了,聂南圭若有所思,初挽微蹙眉。

    杨瑞常也跟着纳闷了:“这事儿还挺巧,太巧了。”

    初挽放下茶盏,看着窗外来往人群,叹道:“是,太巧了。”

    前脚有农村来的乡下人要卖一块高古玉,后脚就有一个华侨想收高古玉,还是个有钱的主儿,这不是直接给人送钱吗?

    这如果是一般人,估计屁颠颠地开始搞起来,先把那块高古玉收了,回头直接倒手给归国华侨,怎么着不是挣?

    杨瑞常虽然本分,但做买卖嘛,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反正搞古玩挣钱全凭眼力界凭渠道资源,倒手挣钱的事在这一行都是稀松平常的。

    不过这一次,他只是皱着眉头没说话。

    初挽起身:“杨掌柜,我带着聂先生去里面库房看看,你守着店就是了,万一那夫妻来了,叫我们。”

    当下自然连连点头,初挽便带着聂南圭过去后院,看了看这边的存货,又论起如今如今古玩圈的种种,谈话间,不知道怎么说起刀鹤兮的宝香斋来。

    这宝香斋如今发展得好,听说正在申请拍卖公司的牌照,如果顺利的话,那以后也许就是中国第一家古玩拍卖公司了。

    聂南圭谈着这个,突然笑叹:“说起来,我不得不佩服刀先生,他不声不响的,手底下的生意都做得很出色。”

    初挽:“好像是。”

    聂南圭挑眉,侧首看初挽:“你们瓷语的生意当时是怎么想到的?”

    他顿了

    顿,才问:“他找的你?”

    初挽笑了:“不是,我找的他,我当时没钱,对欧美市场一窍不通,干脆找他合作了。”

    聂南圭仿佛漫不经心地道:“这样啊。”

    初挽听出他的意思,其实他还是对刀鹤兮不喜,便道:“我和他认识多年,也算很好的朋友,合作也一直很愉快。”

    聂南圭听这话,笑了,没再提这一茬。

    这时候,就听伙计来报,说是外面来客人了,就是之前来过的那对夫妇。

    聂南圭和初挽便起身过去那边的小间,看着外面柜台上的动静。

    是一对乡下夫妇,里面是农村手指旧棉袄,外面套着老式中山西装,脚踩旧手纳厚棉棒子鞋,手脚略显笨拙,女的手上有发黑的皴裂痕迹,脸上糙糙的,男的浓眉,后脑勺头发像鸡窝,仿佛万年不曾梳理过。

    这两个人乍走进古玩店,略有些不知所措,带着农民初初进城的憨厚感,看上去没什么心机,也丝毫没有铲子四处游走历练出的那股机灵劲。

    杨瑞常给他们倒茶,和他们说话,他们拿出来那块玉,隔着远,聂南圭初挽自然看不清楚,只隐约感觉个头不小,挺大一块玉。

    杨瑞常让伙计招待他们,还给他们拿了北京点心,让他们喝着热茶,之后说请老板来看,于是借故把初挽和聂南圭请出来了。

    聂南圭和初挽出来后,那夫妻俩忙站起来,一脸拘谨小心,倒仿佛斗升小民见了多大官一样。

    初挽便温声道:“我能看看这块玉吗?”

    那男的忙一叠声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初挽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过来,杨瑞常连忙打开朝内院的一处小窗户,又让伙计把屏风拉到了前面挡着。

    古玩店偶尔来个客人或者收个什么物件,这个时候都会提防着,会关门窗,也会让伙计出去把风,免得关键时候谈价格被人看到,杀出个程咬金来,好好的坏了生意。

    初挽对着那边小窗的阳光仔细看了一番,那玉是上等白玉,质地细腻,温润滋泽,透着油脂的光泽,透明度也很好。

    白玉雕刻的大象憨态可掬,上面的童子手持如意,面上带笑,正和大象嬉戏,静中有动,童趣十足。

    其实高古玉是汉代以前的玉,这一块应该不是,这是唐朝的。

    唐朝和西域来往频繁,宫廷中遇到宴席节日都会有百戏杂乐助兴,譬如驯象驯狮等节目,所以驯狮驯象的玉器题材倒是常见。

    而就在这白玉上,有一块血沁。

    血沁是血红色的斑点,古代玉器殉葬,会和人体接触,玉器接触了血迹,结合在一起常年累月便化为了血沁,据说如果一块玉在血沁最充足时候出土的话,那血沁是温润光亮甚至鲜红的。

    不过当然,这种非常罕见,因为古代殉葬玉器的出土本身就有很大偶尔性,谁也不可能恰恰好算准了哪个古墓里的血沁玉器到时候了可以挖了。

    可是眼前这个,可真是绝了。

    并不会太过光润红亮,能感觉出被土壤浸没后的凝厚感,以及凹凸不平的土咬斑痕,但是却又比一般的更为温润鲜明,关键这痕迹斑斑间,竟是无半点人工加工的痕迹。

    初挽看到这个,也就明白为什么杨瑞常明明眼力足足够,却竟然也要让自己来掌眼玉器。

    这件玉器,实在是真假难辨。

    乍看之下,初挽几乎找不出任何伪造的痕迹,这分明就是一块世间罕见的血沁古玉,这样的古玉,世间难寻。

    她看向聂南圭,显然聂南圭也对这块玉颇为意外。

    彼此都是见多识广的,玉器本天成,世间什么好玉没见过,但是这种历经两千年的土壤浸没,由于诸般偶然因素而成,又在恰好的时间出土的,实在是罕见。

    聂南圭蹙眉,拿了放大镜,仔细盯着那块玉研究了半晌。

    初挽便明白,他显然也是觉得疑惑。

    这时候,那夫妻中的男人却突然开口了:“你们——”

    他有些木讷地看着聂南圭和初挽,搓手道:“你们,你们要干嘛,到底要不要?”

    那个女人有些紧张,她解释说:“这东西,刚挖出来就这样,上面就是坑坑洼洼的,那块脏,我们也想洗掉,可怎么洗都掉不了,我们也没办法!”

    听这话,聂南圭和初挽对视了一眼。

    显然这个女人并不是说谎,她确实是土里挖出来的,挖出来后,想卖个好价钱,她完全不懂,以至于她看到聂南圭和初挽犹豫,竟然以为聂南圭和初挽是嫌弃她那货物的“脏”。

    看起来这唐朝舞狮血沁玉,确实是正经好货,几乎没任何疑点。

    机会难得,如果就此错过,自然遗憾。

    可如果是假的——

    初挽略顿了顿,很随意地将东西放下,临走前给了杨瑞常一个手势。

    意思是告诉他,看情况,如果价格尚可,收,如果价格太高,那就算了。

    当下杨瑞常意会,初挽和聂南圭过去后堂茶室中。

    聂南圭压低声音道:“你看出什么破绽没?”

    初挽:“看不出来。”

    聂南圭:“我也看不出来,没有丝毫破绽。”

    初挽:“可是很奇怪,对不对?”

    聂南圭:“是,虽然我也时不时有点好运气捡个漏,但是这么巧的好运气,我觉得有点过分了。”

    况且,他家才捡了一件乾隆白玉瓶,怎么感觉现在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上等好玉?

    初挽沉默了片刻,道:“这里面大有问题。”

    这年头,造假的越来越多了,但是就她所知道的,1990年初,造假还不至于发达到这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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