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1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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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眸望着父亲:“很好喝。”

    寒正卿笑着:“那是自然。”

    寒酥望着父亲,慢慢温柔地笑起来。

    这样也挺好。虽然过程与她设想的不同,最终的结果却是好的。

    ——他做他万人之上的赫延王,她与家人团聚走向平淡又温馨的新开始。

    ·

    埠昌城。

    秋日多雨,狂风骤雨疯狂敲着军帐。敲在军帐上的骤雨一下又一下砸在封岌的心里。

    他越来越不能入眠,每到晚上夜深人静时,他置身于一片黑暗的深渊里。

    他是封岌,他是永远都不会向人求救的封岌。

    他知道自己困在深渊里,而且在不停地下坠不停地下坠,朝着暗无天日的深渊之地坠落而去……

    他出不去。

    他也不想出去。

    封岌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成了沧桑的老人。因为只有老人才开始热爱回忆。

    他一遍遍回忆与寒酥的过往。不管是当初赴京路上的军帐里,还是之后的重逢。

    她清冷又倔强的眉眼总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初遇的心动,乃至后来的一次次被她惊艳,还有那些平淡日子里说过的每一句话,她望过来的每一道目光,一遍遍被他回忆。

    他不由自主地回忆,他也沉沦于这样一轮又一轮的回忆里。他怕,他怕不这样每晚一遍遍地回忆,终有一日会忘记与她的朝夕。

    白日里挥斥方遒的威严主帅,此刻高大的身躯佝偻着蜷缩起来。他怀里抱着一件衣服,这是寒酥给他做的衣服,衣服里缝着她给他求的平安符。

    他又开始回忆,回忆寒酥捏着细针缝衣时垂眸的温柔,回忆她站在府门前抬眼望着他说:“去给将军求平安符。”

    天亮了。

    又是一夜未眠。

    当长舟进军帐时,封岌正

    端正威压地坐在长案后,翻阅着从京中寄来的信件。

    “苏将军到了。”长舟禀话。

    “进。”

    长舟望了封岌一眼,转身出去将苏将军带进来。苏将军主负责粮草,这次押送粮草到埠昌城,临走前他要向封岌询问接下来的粮草需求。

    “够了。”封岌打断他的禀话。

    苏将军有些没明白:“什么?”

    “除夕之前够用。”封岌沉声。

    除夕之前?苏将军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被这句话的意思惊住了。最初大军出征前,设想两年内结束战争,最快也要一年半。这并非其他人的设想,而是经过与封岌的商讨,是得到封岌首肯的预备。

    现在,封岌说今年除夕前结束战事?

    这怎么可能呢?

    苏将军离开封岌的军帐时,还在琢磨着。行色匆匆的一队队士兵从他身边经过,苏将军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回望封岌的军帐。

    他不得不承认这次大军出征的进程确实比预想得要快,这才几月份?就已经占了埠昌城!

    苏将军再仔细回忆,觉察出很多不对劲之处。

    以前赫延王从不打无把握的仗,所以他才会几乎战无不胜。而这次出征,他几次调兵遣将出其不意。虽然都取得了胜利,却多次都是兵行险招,用兵之术并非赫延王一惯的风格。

    “赫延王好像很急……”苏将军喃喃自语。

    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笑自己胡思乱想。赫延王如何用兵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打胜仗就足够了。

    边地的捷报一道道传到京城,京中百姓茶余饭后聚在一起,打听着前线的战事。曾经几乎亡国的痛,让他们深切地恨着北齐人,迫切地想要打败北齐。连连胜利的喜悦,让大荆子民高兴不已。

    “我就知道,这一战能胜。你还说赫延王走了步险棋、是臭招!切,就你还敢质疑赫延王的用兵?”

    “我认输我认输!我再也不敢质疑赫延王如何调兵了!”

    “哈哈这就对了。只要有赫延王,再也不怕贼子踏上咱们的土地!”

    “千秋万代才出这么一个神将,真是我大荆之福啊……”

    一时间,随着一场场胜仗的消息传回来,整个大荆子民再一次对赫延王歌颂赞扬。

    朝中百官心思却各异。

    那些主战派扬眉吐气,心里舒坦极了。那些主和派之中又分出了不同的声音,有的庆幸没有打败仗,有的仍旧担心不能善终,还有的坚持认为就算最后取得了胜利也要埋下隐患。

    还有一些臣子,他们无所谓战或和,他们誓死效忠皇室,只为赫延王再一次高涨的声势民心而担忧。他们一次次进宫面圣,表达担忧之意。

    圣上握着手中的捷报翻看了两遍,才将其放回桌上,心事重重地起身,摆驾去了东宫。

    秋日落叶枯黄,赫连珰一身朴素的长衫坐在庭院里,手中握着一卷书册,待圣上走到近处,他才收回神,急忙起身相迎。赫连珰还

    未跪下,圣上握住他的手臂,阻止他行礼,他偏过头去看向赫连珰手中的书,语气寻常的问:“看的什么书?”()

    赫连珰回答之后,圣上点点头,在另一个石凳上坐下,说起这本书他是何年读过,如今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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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珰迟疑了片刻,重新坐下来,语气温和地说着自己对这本书的见解。

    父子两个闲话家常,仿佛不是皇帝与皇子,只是寻常的一对父子。

    最后圣上起身离去前,赫连珰站起身来,他诚心道:“父亲,儿子做过很多错事。心中有愧不知如何去弥补。”

    圣上一手负于身后,凝目望着自己最出色的儿子。同时又感于“父亲”这个好久不曾听见的称呼。

    他拍了拍赫连珰的肩膀,一言不发地离去。

    宫墙高耸,寒风吹下来几片枯叶落在圣上的足边。圣上看着落在他面前的两片枯叶,他继续往前总要踩上一片。

    是啊,他总要做出选择。

    ·

    天气越来越冷,十月初落下第一次细小的碎雪。

    寒酥蹲在父亲面前,她帮父亲挽起裤腿,用浸过药的帕子给父亲敷腿——这天气一冷,父亲的伤腿就会疼。

    “父亲,可觉得好些了?”寒酥蹙着眉,望着父亲的腿,她眸中浮着心疼。

    “好多了。”寒正卿笑着说,“早就不疼了。别记挂。”

    寒酥无声轻叹着,虽然父亲这样说,可她知道父亲是在安慰她。

    寒正卿再劝:“如今一家人团聚,比什么都强。”

    寒酥轻点头,拿着药帕子去敷父亲的另一条腿。她说:“也是幸运,当日能遇见父亲。”

    寒正卿附和:“是很巧,正好遇见了,把你和翠微放在马背上,大老远驼回来。”

    寒酥手中的动作微顿,她眸中现一丝异色。

    马背上?

    可是她怎么记得自己昏迷前,听见了驼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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