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一百六十七(2/2)
伏危沉思了一下,应:“那些不急,到豫章后,我再暗中寻人把粮食和药材运走,待送到豫章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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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兄嫂在医馆已十日。
余大郎本就会医,也不用虞滢在意,余家大嫂则是费了心思去教的,也渐渐熟练。
时下医馆分成了三份。
余家兄嫂来管理,收成他们占大份,虞滢占小份,便是季家姑娘也有一份。
分别是五,三,二。
日后或有所变动,亦或者余家大郎不满足于玉县,想要去郡治开医馆,到时再重新再算。
给季家姑娘这二成,一是因季家姑娘的苗子好。
二是她现在兼顾打理一楼,待学医年限长些后再坐诊。
三是人家自家都是开医馆,只开工钱,人家未必会一直留在永熹堂,为留住人才,自是得舍得血本。
离出发去郡治还有五六日,伏危纵使有诸多顾虑,但还是差人去了新县,到衙门把余家所有人的罪籍都改为了良籍,再把余家所有人都接到玉县来。
余家人在虞滢去豫章前两日到了玉县。
接送的人按照伏危吩咐,直接把人送去余家兄嫂现在住的院子,再去衙门先行通知他。
衙差从衙门外进来,绕到后堂寻到了伏危办公的房内。
房门敞开,请敲了敲门。
在桌前处理公文的伏危头也不抬:“何事?”
衙差道:“方才有赶马车的车夫到衙门外寻伏先生,道是已把人接到玉县了。”
已经把人接到玉县了,这话穿过屋内凉风直直落入了伏危的耳中。
忽觉得有几分冷。
在这一瞬间,伏危生出了后悔之意,有立刻把余家送回新县的冲动,更有立刻把虞滢带去豫章的冲动。
于伏危而言,能比性命更重要的事情,是阿滢的安危。
伏危在书桌前静坐许久,犹如老僧入定一般。
分明外头有人说话声,有鸟啼叫声,可屋中却安静如无人。
不知过了多久,伏危薄唇轻启,叹息了一声后才起身,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方步出屋外。
他在门口停步,朝看守的衙差道:“我出去一趟,下午就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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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滢见到伏危来医馆寻她,便猜到了是余家已达。
上值时辰来寻,面上表情有细微的不同,二者都应征了她的想法。
吩咐了两个女徒弟几句话后,她朝着医馆外的伏危走去,问:“阿娘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伏危:“半个时辰前到的,已经安顿下来了。”
虞滢转头望向隔壁的诊厅,沉思片刻:“我去把阿兄阿嫂喊来,一同回去。”
转回视线,看向他:“你呢?”
伏危:“我也一块去。”
不一起去,如何能安心。
虞滢应了一声“好”,转身去寻了余家兄嫂。
小半刻后,虞滢与伏危随着余家兄嫂一同步行回小院。
虞滢心下也有忐忑,目光微转,暼向若有所思的伏危。
比起她,伏危才是最担心的那个。
半刻时辰的路,眨眼间就到了门口。
院门敞开,径直走进去便可。
几人入了院内,正在帮忙打扫院子的余八娘和余七郎见到他们,一喜。
“大兄大嫂,六姐姐六姐夫!”
听到声音,做饭的胡姨娘也从屋中出来了。
余大嫂忙问:“俊哥儿呢?”
胡姨娘道:“在屋子里头睡觉呢,三姨娘看着。”
余大嫂正想去瞧,却反应过来不知在哪。
“哪个屋?”
胡姨娘给她指了路。
余大嫂心焦火燎地往那个方向疾步而去。
余大嫂离开后,胡姨娘才看向虞滢与伏危,含笑朝着虞滢上前两步,但似乎又想起以往,脚步略有踌躇。
胡姨娘见她眉眼间多了以前不曾见过的娴静柔和,才胆子大了些:“六姑娘许久不见。”
虞滢点了点头,不冷淡也不热络的唤了声“二姨娘。”
问:“二姨娘,我阿娘在哪个屋?”
胡姨娘哪里见过这么好说话的六姑娘,见她似乎真的变了,心里呼了一口气,忙道:“六姑娘随我来。”
送他们来的人,按照伏危所言,请示过余大郎,也就知晓怎么安排住宿。
伏危随着胡姨娘身后,至门前便止住了步子,再往里就于理不合了。
“六娘,替我向岳母问好。”伏危望向虞滢,他那眼神只有她才懂
里头的李氏早早就听到声音了,再听到门口的那一声六娘,急急的喊:“可是六娘来了?!”
虞滢朝着伏危轻点了点头,转身跨过门槛,入了屋中。
“阿娘,是……六娘。”
尾声轻颤,多了丝丝哽咽。
伏危立在门外,手心暗暗收握。
他几乎分辨不出阿滢那声阿娘,只是做戏,还是真情流露。
哪怕两年前听人说,找到余六娘的时候,误以为是没了呼吸的。
显然是余六娘死了,阿滢才来的,但他还是怕。
他怕,怕阿滢还有那余六娘的一魂半魄,怕一觉醒来,身旁的人不是阿滢,而是余六娘。
屋内。
原本准备好演戏的虞滢,看到床上那病入枯槁的妇人时,眼泪潸然泪下,一声“阿娘”自然而然地就脱口而出。
李氏看到女儿,顿时泪流满面。
她的小女儿,曾有诸多的缺点,她也曾嫌弃过,可那并不影响依旧是她手心上的肉。
虞滢心下空落落的。
李氏若是知道女儿已不是女儿,恐怕会撑不住。
起码让她知道,她的女儿还活得好好的。
虞滢走到了床榻,扑入了李氏孱弱的怀中,声音哽咽:“阿娘。”
李氏思女,她思亲,在一定意义上,她们亦是同病相怜。
两年了,家中的人可还好?
爷爷奶奶的身体可还健朗?
妹妹的学业是否还顺利?
爸妈是否还是那么爱拌嘴?
尘封的记忆纷至沓来,眼泪汹涌。
哭声传出屋外,那哭声里的牵挂思念,伏危怎会不懂?
他闭上了双目,暗暗呼出了一口浊气。
若是哪一日她真的要回去了,他希望她能多陪他几年。
至于子嗣,若真有回去的那一日,为免她徒留牵挂,便算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