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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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由怔怔看着他,想着他的话。

    张豹杀大人?他要真这样,那可是杀头的罪,一个弄不好,他爹也要连坐。

    这样他不会去告状,同时也失去了告状的资格。

    当然也不会再有人告大人,甚至上面还要怀疑,真是张万儿子那么一个普通农户来刺杀大人吗?背后是不是有主使?徐家有没有牵连?是不是徐家或是赵相报复?

    “大人是想让张万儿子来刺杀大人?可他只是扬言要杀大人,吹牛说大话的人多了,他还真不一定有那个胆。”李由说。

    陆璘道:“只是让人觉得他来杀我,并不是真让他来杀我,我的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为好。”

    李由知道,他主意已定,便没再说什么。

    但他内心还是觉得娶施大夫比较好,这是阳谋,对手知道也无可奈何,刺杀这种事则是阴谋,太不好把握了,出一点纰漏便功亏一篑。

    八月十五中秋夜,陆璘原本会在吉庆楼回请赵襄及德安府、安陆县众官员赴宴。

    八月十五的白天,监牢也会开放探监,张豹一定会过来探望张万,所以会过乘渡船来县城。而那晚县城各大青楼、酒楼、勾栏瓦舍全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张万一定不会回去。

    陆璘的计划便是让张万留在县城,同一时刻,一个打扮成张万模样的人会前往吉庆楼,当着所有官员的面刺杀陆璘。

    这个假扮者便是石全。一是石全身形与张豹相似,二是石全会武功。

    任务交给石全时,石全当即就回绝,“扑通”一声跪下,字字恳切:“公子,你放过我,这刀剑无眼,假刺杀这种事怎么能做?我敢伤公子一丝一毫,回去可怎么交差?”

    “你不做,在我这里就不能交差。”陆璘道。

    石全绝望地叩下头去:“公子干脆杀了我吧,我也不想交差了。”

    陆璘劝道:“你帮我做成了这件事,就留在安陆,我正好身边缺身手好的自己人,月银也会涨,与长喜一样。”

    这话还真让石全动心了。

    他是自小进陆家的,因为是习武的材料,所以现在进了护院班子里做护院,若混得好,以后便能做到队长。

    但这得是十年之后的事,可跟在二公子身边就不同了,那前程大了去了,二公子现在虽在安陆当小知县,但谁都知道他迟早会回京城、迟早会高官厚禄,自己成了二公子的亲信,那比普通的管事都要强。

    “怎么刺杀?是做做样子?”他问。

    陆璘回道:“做样子,但为了逼真,还是要见血,就用张豹身上常带的刀,扎我非致命处。”

    石全立刻拒绝:“这不行,说是不致命,但谁知道会怎么样,公子可不能冒这么大的险!”

    陆璘道:“我会在胸口放一个厚信封,你提前训练力道,确保见血,但伤口不会太深,如此便万无一失。”

    石全沉默了,半天才道:“真要这样吗?这让老爷夫人知

    道了……”

    非结果了他的命。

    “这里的事,他们不会知道。”陆璘肯定道:“既然是被刺杀,那就要做全套,传去京城岂不是节外生枝?所以他们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石全又是沉默,犹豫不决。

    陆璘道:“我希望我身边的人干脆果敢,若你连这点事也畏手畏脚,那就算了。但你已知道我的打算,今日就离开陆家吧。”

    “我……我愿意!”石全心中一急,不由自主道。

    陆璘直起身来,负手在后,看着他一锤定音:“那就如此定了。”

    这桩安排,石全的任务最重,需要将张豹弄晕,再到吉庆楼成功刺伤陆璘。好在时间还有,县城路线并不复杂,吉庆楼也能提前踩点,陆璘还能故意留下逃生路线给他,算是里应外合,并不是太难办成。

    到八月十五,张豹果真乘渡船来探监张万,甚至还在监狱内当着狱卒的面骂陆璘,差点和狱卒打起来,然后离开监牢,去了个小酒馆。

    吉庆楼的晚宴在晚上戌时开始,陆璘没叫陪酒的青楼女子,只叫了舞乐,他主动朝赵襄敬酒,赵襄好不高兴,与陆璘关系又亲近几分,俨然当自己是陆家自己人。

    张豹并没喝多少酒,带着微醺,往青楼而去。

    张家被人告了那么大一圈,家底早就空了,他爹张万没再做捕头,他也没能耐在街上混,手上自然没多少钱,要找乐子,只能去一些不上台面的青楼。

    其实以前那杨柳店还不错,不少年轻姑娘,现在杨柳店没了,只能去那胭脂楼,老的老,丑的丑,价格还贵那么多。

    这又是陆璘干的好事,将杨柳店查封了,他摸了摸身上的匕首,只恨没机会,要不然他真要结果了那狗官。

    胭脂楼和酒馆隔了些距离,要走一大段僻静小路。

    张豹摇摇晃晃,一边唱着“俏冤家,想杀我,今日方来到……喜孜孜,连衣儿搂抱着……”一边往前走。

    到黑暗处,前后无人,石全从背后过来,一把按住他腰间匕首,一把将一块浸了麻药的布帕捂住他口鼻。

    张豹醉酒之下反应不及,又是被偷袭,顿时便没挣开,待反应过来,麻药却已开始见效,使不上力,没一会儿,人便蔫了下去。

    石全又将他捂了一会儿,确认他倒下才松手,早已候在一旁的长喜与他一起,将人拖到了角落。

    很快石全从他身上翻出匕首,和长喜道:“我先走了。”说完,将这儿交给长喜,自己往吉庆楼而去。

    等到了灯火通明处,才能看清他贴了满脸的络缌胡,几乎将脸都快遮没了。

    他进吉庆楼,店小二问:“这位客官可是用饭?有桌吗?”

    他没回话,伸出手来,比了个一。

    店小二看见他右手手背上的“龍”字刺青,不由怵了怵,道:“那客官这边请。”说着领他前去空桌上坐下。

    中秋夜,吉庆楼几乎要满座,店小二招呼了一下又被别人叫走了,待回头,那

    手上带刺青的大胡子却不见了。

    石全按陆璘的安排潜进官员们进行酒宴的雅间外。

    从这里,能透过窗口清晰看到里面的二公子,他要从窗口迅速翻进去,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直冲到公子面前,将匕首扎入他左胸心脏偏上的地方。

    不会致命,而且公子提前在里面放了封家书,隔着三四张对折的纸,他之前也在家演练过无数次,甚至买了猪肉来训练,能确保匕首扎穿信封,再往身体里扎进一寸多到两寸的样子。

    这是公子给他吩咐的,但他觉得那太多了,准备到时力道再放轻一些,只扎一寸。

    深吸几口气,平稳好心情,就在舞曲进行到高潮、所有人都看向中间的舞女,而陆璘往窗户这边投来目光时,他小跑两步从窗口翻进去,飞快掠至陆璘身前,一刀刺向信封所在的位置。

    那儿特地做了标记,陆璘穿着一件飞鹤腾云纹圆领袍,信封就在那只飞鹤的位置,如果刺中飞鹤头部,那便是万无一失。

    石全身手不错,加上提前演练好几天,也一早作好了心理准备,这一刀并未犹豫,直接刺中陆璘衣袍上那只飞鹤眼睛处,可以说是最佳位置。

    但匕首刺进去那一刻,他即刻意识到不对,陡然看向陆璘,眼里尽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不是训练时的感觉,这衣服里没有信封……匕首根本就没有任何阻隔地刺了进去,全刀没入,他的手竟碰到了公子的胸口,烫的鲜血涌到他手上。

    怎么……怎么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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