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月下西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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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看似对他的感情一成不变,但就是因为这种一成不变,把他推到了不得不避嫌的地步。

    在她楼下夜阑人静的时分,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宁愿那时听到的,还是在研究中心休息室她的那个回答。

    ——给哥哥倒杯水,这么不情愿?

    ——你不是。

    “哥哥路过,”纪淮周若无其事地说:“想看看你。”

    “那你怎么不上来?”

    “谁知道你半夜还没睡。”

    许织夏清亮的眼里透着疑惑:“既然觉得我睡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啊?”

    学了几年心理,小姑娘思维逻辑比过去要严谨敏锐得多,没以前好忽悠了。

    小时候不敢喝中药,只要他喝一口,露出好喝的表情,她就会跟着他喝,然后苦得小脸皱皱巴巴。

    纪淮周低头笑了下。

    他没停顿,先她问道:“今天有课么?”

    “课程都结束了。”许织夏慢慢看向他:“过几天我就要回斯坦福了。”

    纪淮周眼底情绪不明,片刻后只点了点头。

    有几秒心照不宣的安静。

    在港区,哪怕见一面不容易,他们也还是有见面的机会,但她回去美国,他们就要回到那四年,过着遥遥不相见的日子。

    在气氛变得沉重前,许织夏融起笑意来:“哥哥,我下午得回去,今晚结业聚餐。”

    “好。”纪淮周郑重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不用我提醒吧?”

    他又强调:“还有酒,一滴都不准喝,如果再烧起来必须给我打电话。”

    许织夏也说了声“好”。

    静了几秒,纪淮周才再开口:“吃过午饭,换身衣裳,再叫家宿送你回去。”

    他现在没法心安理得,把她伪装成他的小情人,亲自送她回学校。

    许织夏没问原因。

    到了要离开的时间,她走到门口又停下,像在行舟一年级二班的门口,像在

    京市舞蹈学院的校门口。

    她回过头,冲他挥挥手:“哥哥再见。”

    如今的他们,每一次分开,都不知道下一面是几时。

    -

    她走后,暮霭低压。

    城市太亮,就算昏天黑地了,也看不见星星。

    阳台茶几上,一瓶空了的龙舌兰,一只酒杯,杯底留着三分之一的酒液,浸着数不清的烟蒂。

    纪淮周仰面在躺椅里,胳膊搭着扶手,下垂的指尖夹着一支烟,烟头一点星火,飘出丝缕烟雾。

    他需要用酒代替理性,麻痹自己。

    连带着麻痹道德底线之下,随时要破土而出的欲望。

    寂静的夜里,手机一声响。

    他半掀开眼皮,屏幕的亮光照进他醉意深重的眼,是陈家宿发了一张照片。

    宿舍楼下,女孩子眉开眼笑,捧过男生手里那束红玫瑰。

    在车里拍的,隔着前挡风玻璃,但能清楚看出照片里的女孩子是许织夏,男生是她那位学长。

    ——二哥,你扮什么正人君子?

    ——我只是想看看,看看你能道貌岸然到几时。

    纪淮周闭了会儿眼,感觉浑身燥得要烧起来,指尖的烟丢进玻璃杯,身形轻晃着回了卧室。

    人一卸劲,仰着摔进床里。

    总觉得被褥上留有她的味道。

    更燥了。

    他气息很重,裹挟着浓烈的酒气,那张照片在脑子里,反复刺激出他体内某种不理性的征兆。

    系带松着,浴袍垮开了大半,皮肤上泛着醉酒后的薄红,轮廓深刻的肌理线条延伸至最深的深渊。

    “哥哥,梦境都是人潜意识里隐藏的欲望。”

    “所以你尽量不要压抑自己。”

    “哥哥该不会,是有羞耻心吧?”

    “没关系的,这都是人正常的心理反应……”

    他长腿在床边曲敞着。

    男人最原始的贪婪和野心在这一声声的怂恿下,冲破了戒律法则,在身体里疯狂生长的那个瞬间,他握住了他阴暗的,龌龊的罪恶。

    “哥哥,我是不是变成坏孩子了?”

    茫茫夜色,水雾弥漫的岸边,他的小姑娘被伦理和世俗折磨得双眼失去光亮。

    他揽住她,下巴压到她的头发:“你没有问题,小尾巴……都是哥哥的错。”

    房间没开灯,他手背紧绷出道道青筋。

    他的道德,他的良知,都淹没在昏暗里,那不可告人的喘息间。

    都是哥哥的错,小尾巴。

    都是哥哥的错……

    时间在意醉心迷的夜色里被拉得漫长,他喉骨止不住滚动,猛地一仰颈,牢笼一开,放出了罪恶下的浓稠。

    掉落在枕边的手机响起来电。

    在他犯过罪的这一刻。

    书桌前,台灯洒下一圈暖橙的光。

    许织夏伏在桌面,下巴枕着胳膊,另

    一只手握手机在耳旁。

    他可能在忙,或是手机不在身边。

    许织夏百无聊赖地等了小半分钟,终于接通。

    “哥哥。”她含笑唤他。

    电话里的人静默半晌,才溢出声:“嗯?”

    听上去他的气息不太稳,又掺着隐晦的慵懒和乏累,许织夏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狐疑问:“哥哥在睡觉吗?”

    他没回答,沉缓下呼吸。

    片刻后出声,嗓音透露出低哑:“怎么了?”

    许织夏没多疑,灯光下的眉眼格外温顺,轻声告诉他:“我聚餐回来了,没有喝酒,也没有发烧,还有……我们订好回旧金山的航班了,这周日晚上。”

    没有等他先开口,许织夏慢慢呼吸着,问出下一句:“哥哥,你能来送我吗?”

    她目光落在桌面叠着的那块织布上。

    那是当年,她在染坊亲手用海棠花染的。

    “四年前我没有等你。”

    许织夏睫毛敛着。

    曾经她没有告别的勇气,因为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但这四年她时常为当初自己的懦弱感到遗憾。

    这次想要和他正经说一声再见。

    对面又是良久一段沉默。

    他的声音像迷醉后似是而非的梦呓,虚哑且低柔,仿佛他的唇就贴在她的耳畔。

    “好。”

    光影半明半暗,闷热的夜晚没有风,不知是哪边藏着隐秘的未尽之言。

    但也无法改变他们是百无禁忌的兄妹。

    许织夏心缓缓地跳着,若无其事扬起笑,稀松寻常的语气:“哥哥不会……又做性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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