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费尽思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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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里洋场烟花地,情困白骨,谁人无辜。

    ——纪淮周】

    -

    贴近对视,他眼角的笑意似有若无。

    他掌心的温度和话里虚实难分的调情,带着刺激,刹那间许织夏的心律差点超出负荷。

    他在众目昭彰下附她的耳,显得他们是在偷情。

    “你俩说什么呢?”陆玺出完牌,瞧了他们一眼,又垂下看牌:“有什么悄悄话是我们不能听的?”

    许织夏慌慌张张,手牌一把塞到纪淮周手里:“没有,哥哥在教我。”

    人一心虚,就说明事实被揭穿。

    乔翊视线轻飘飘扫过许织夏腿上某人的手,陈家宿摸着牌没去看,但嘴角划过一个会心的笑。

    只有陆玺反应寻常,悲痛怨言:“老大,斗地主你都不放过我们,不给活路啊!”

    许织夏内心凌乱,怕被另外几个哥哥看出异样,竭力沉住气,捧回牌桌上她的果汁,低着脸含住吸管,一副假淡定的表情。

    上回相聚是在美国,明廷为庆祝许织夏毕业设宴,而今晚是四年以来,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组局。

    四个人,加上妹妹,齐整了。

    百乐门的牌局持续到深夜,后半夜他们又去到乔翊的私宅,把酒言欢。

    如同曾经在棠里镇那间小院子里,他们四个总是举杯痛饮,待到酒意盎然,在客厅醉得东倒西歪。

    而那已经是好遥远好遥远的事情了。

    屋顶露台花园,视野宽阔,户外景观灯光晕温情。

    酒过三巡,一地空酒瓶立着倒着。

    他们仰在躺椅里,都醉得厉害,没有谁能幸免。

    那个夜晚,他们好像变回成了行舟的少年,是卸下所有防备,抛却所有烦心事的他们。

    许织夏窝在自己的躺椅,望着天看星星。

    她在这般宁静的氛围里,思绪悠悠地回到无忧无虑的多年前。

    一场海上音乐会,天边一轮红日,他们身披晚霞光,奔跑在沙滩,护着她,手持水枪激战。

    耳边回荡着乐队主唱激昂的歌声:“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他们都是水枪,只有她的粉色加特林是泡泡机,一开枪,东栖岛上空漫天的泡泡。

    午夜海边,他们精疲力尽躺在沙滩。

    在狂欢后即将散场的惆怅里,说着十年后再来。

    而今,已过去了十四年。

    许织夏半敛着眼睫,万千感慨涌上心头。

    年幼时她不理解大人们的那些不可说,不懂教她舞蹈的杨姐姐为何放弃京剧院首席不跳了,不懂舞刀弄剑的李伯伯为何剥了自己一身的侠气,不懂棠里镇的每个大人背后的那一面。

    直到后来她也成了一个有着不可说的成年人,在成人的世界里,她才逐渐看清世界的真相。

    各人有各人的难言之隐。

    事与

    愿违是常态。

    就如他们的十年之约,可能标点将永远是未完成的省略号。

    “哥几个……什么时候再去东栖岛啊……()”

    许织夏循声转过脸,看到陆玺晕乎乎睡着,不知梦到什么,嗫嚅着嘴唇呓语。

    绿植窸窣轻响,起风了,许织夏轻轻起身回屋。

    她从楼顶到一楼客厅,在别墅里寻寻觅觅,好半天终于搜罗到四条薄毯子。

    准备回露台给他们盖上,经过茶水吧台,有个人不知何时靠着台面坐在了那边的昏暗处,双手掩面,捂住眼睛。

    港风花衬衣,明显是陈家宿。

    许织夏抱着毯子走过去,见他肩头隐约在抽动,她轻声试探:“家宿哥??()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陈家宿一惊之下抬脸。

    夜深人静,别墅里只亮着过道灯,他面上闪着水光,湿痕斑驳,依稀可见通红的双眼,仓促的眼神中,又因醉酒染上几分溃散。

    他怔住,没想到她会出现。

    许织夏同样也没想到,会撞见他在这里,独自压抑地哭。

    “家宿哥……”许织夏一时诧异得不知从何开口,在她心里活得最没心没肺永远乐天派的哥哥,居然在偷偷哭。

    陈家宿手掌压脸胡乱抹了几下,哭得都哑了腔,却若无其事问她:“没去睡啊今宝。”

    许织夏放下毯子,坐到他旁边:“家宿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陪你聊会儿吧。”

    小姑娘担忧地望过来,夜色间,她的眼睛无比干净,是在乌烟瘴气的纪家,绝无可能看见的皎洁。

    她这样注视着,陈家宿又有些绷不住,低垂下脑袋,目光失去焦距地落到别处。

    他并不清醒,依然醉得深,就是借着酒精,强忍的情绪才会失控崩塌,或者说是释放。

    男人常以酒局代替倾诉,他们也都不是逢人诉苦的性子,但那晚,陈家宿的感性破了窗。

    漫长的寂静中,陈家宿突然出声:“今宝,想不想听个故事?”

    许织夏眸光憧憬,不假思索嗯声点头。

    陈家宿空洞的目光,望向邃不见光的落地窗,沉吟着思考从哪里讲起:“百乐门亏空停业的那几十年,沪城最大的歌舞厅,有一天来了个新歌女,叫周故棠……”

    许织夏安安静静,听得投入,在他的声音里,仿佛梦回三十年前的沪城。

    出众的美貌,和一把如云出岫的好嗓子,不消半月,周故棠便成了歌舞厅的台柱子。

    她在舞台中央,扶着圆头立麦,浓浓情意的歌声拨人心弦,旗袍下腰肢轻扭,一颦一笑一回眸,从眉梢到眼底都漾出缠绵。

    每夜她都是舞厅最夺目的存在。

    她勾人,柔媚,风情万种。

    但没有讨好感。

    一心偎红倚翠的公子哥们无不向她示好,想要她陪酒,可她永远高傲得像一朵不可摘下的红玫瑰。

    因为那时的她,只为自己的欲望而活。

    在那个仍

    ()    旧重男轻女,对歌女更是歧视的年代,她偏要逾越这座山川,她从不被羞耻绑架,公开表示,她的梦想是有朝一日,远东第一乐府百乐门重新营业。

    “我要百乐门,为我座无虚席。”

    她在舞台上,顶着无数偏见和倨傲的目光,放下这句话的那一刻,最美的不再是她的容貌和身段,而是她眼里,来自女性的无畏和野心。

    曾被她拒绝的傲慢少爷嘲道,歌女就是卑贱,都做梦了也脱不开娼妓的奴性,倒不如陪我一夜,小爷赏你一千英镑。

    话落就被周故棠当众扇了一耳光。

    那人恼羞成怒,扬起巴掌。

    周故棠蓦地闭眼,巴掌迟迟没有甩下来,她缓缓睁眼,只见一只手掌截住了逼近她眼前的拳头。

    伴随而来的是全场的死寂。

    “纪、纪五爷……”傲慢少爷脸色骤变,立马扬起趋利逢迎的笑。

    男人英式西服高贵挺阔,声音清冷:“你不必迎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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