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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亚蒂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他不在意吃什么。他吃饭的一贯宗旨向来是不饿死就行,饿死了也行。
汤圆面上的冰在热水里逐渐融化,慢慢的,原本透明的沸水,变成白色的面皮汤。我把火调小,莫亚蒂倚靠在饭桌边儿上,他歪着脑袋,盯着我,盯了一会儿,他问,“姜冻冬,你是不是已经八十五岁了?”
“对啊,”我诧异地回答,“你忘了?上周初冬,我就八十五岁了啊。”
莫亚蒂哦了声,他的视线从我的身上挪开,挪到墙上的一张油画,“那真是恭喜你啊,姜冻冬,快到终点了,没几年活头了。”
他说这话时,听上去有些许沮丧。似乎是沮丧先死掉这件好事轮到了我头上。
我转过身,笑着搅拌漏勺,免得汤圆粘在锅底,“也恭喜你,”我戏谑道,“勉勉强强快到中点了,还能再活一回从你出生到现在的时间。”
莫亚蒂今年八十三岁,正好就是An基因等级平均寿命166年的一半。假若把此时此刻看作一生,他的确还可以再来一生,再体验一次从出生到现在的八十三年。
莫亚蒂闻言,果然发出猫被踩到尾巴的短促尖叫。
“好可怕的诅咒!”他跳起来,跳到我身旁,瞪大了眼睛,大声控诉我,“好可怕的诅咒!姜冻冬!你就这么咒我的吗?”
控诉完了,他绕着我走来走去,不停抓着头发,直到抓得乱七八糟得为止。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破大防地指着我,责怪我,“怎么偏偏你就能从这个诅咒里面解脱?”他不满且怨毒地望着我,“啊啊啊!怎么偏偏就你能解脱?真是什么好处都被你占完了!”莫亚蒂说。
锅里的水冒出细细密密的气泡,白白胖胖的汤圆也随着蒸汽一起浮上来。
我看向疯疯癫癫的莫亚蒂,在他明亮的蓝色眼睛里,我清楚地瞧见自己衰老的脸,“嫉妒我?”我顺着莫亚蒂的话,开玩笑地询问。
回答我的,是莫亚蒂嫉妒得瞪圆的眼睛。噢,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嫉妒得发狂的模样。
“嫉妒得我要开始恨你了。”莫亚蒂恨恨地告诉我。
“哦,”面对莫亚蒂的仇恨,我安之若素。我关掉火,指了指锅里的一个挨着另一个的汤圆问,“那恨我之前还吃汤圆吗?”
“……我要芝麻馅和肉馅的。”
第149章 故人西辞(四)
在工作室的第三层楼里,我如愿找到了柏砚制作的样布手册。
说手册其实不对,柏砚这次并没有装订成册,他专门准备了三个大柜子,里面垒着一块又一块的40厘米的方形亚克力片。
各种各样的布匹都裁成相同的5厘米方块,四种布为一页,卡在亚克力的凹槽内。拿起其中的一片,在亚克力透明的材质下,每块布料都显得格外精致、干净。
显然,柏砚制作这些样布不仅是为了记录,更有展示的意图。可惜还没找到合适的场合,他就离开了。
我小心地清点柜子里的亚克力,一片片拿出来擦灰,轻拿轻放,生怕留下刮痕。每块亚克力都在4毫米厚,足足有324片。叠起来差不多一米三,我站直的话,是将近我腰部的位置。
莫亚蒂上楼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