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体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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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知道祖母给了大嫂定亲的镯子,但大嫂没拿出来。”

    闵乐逸低低笑了几声,指甲戳进受伤的手心,疼得他发抖。

    “所以你们骗我,说秋闱后定亲是假的,让我以为事情已经定了,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

    郁闽急道,“怎么会?只要你改好了,我们怎么会不定亲呢?我心里一直是拿你当未婚夫郎看的。”

    “连你也觉得我不好,我得改是吗?”

    闵乐逸猛地抬头,布满整张脸的泪痕让郁闽瞬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闵乐逸泪眼蒙眬地看着郁闽,那一点年少的心生出的些微好感,如镜花水月般破碎,被风吹散,徒留填不平的疮口。

    他急急从腰上解下郁闽送的玉佩,砸在对方身上。

    “你们爱娶谁娶谁,爱教谁教谁,小爷我不嫁了!”

    他不看郁闽,咬紧牙关,拼命朝山下跑去,怕稍留一步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郁闽慢了一拍,没拦住他,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手里冰冷的玉佩似有千斤重。

    他挑的时候,没有特别上心,此时拿在手里,却像是贵重到拿不动一样。

    就像闵乐逸,亲耳听见他说出“不嫁了”,郁闽才后知后觉感到了慌张与心痛。

    他握着玉佩,浑浑噩噩回到书院,晚间的课堂已经结束,学子们正在各自洗漱休息。

    郁闽迎面碰到杜云瑟,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像是抓住了救星。

    “杜公子,我……有事问你。”

    杜云瑟不动声色地抽回袖子,除了秋华年,他不喜欢任何人这么接近。

    “郁公子请讲。”

    “你和秋华年,你和你夫郎,为什么事吵过架吗?”

    杜云瑟微微皱眉,眼神冰冷。

    “郁公子的问题未免太失礼,我与夫郎的私事,为何

    要告诉你?”

    郁闽知道自己问得荒唐,但他心里堵得厉害,实在是忍不住。

    “怎么可能不吵架呢,对吧?总有些小问题,有合不上的小地方。”

    杜云瑟淡淡地打断他,“在我眼里,我夫郎什么地方都是最好的,更不忍用争吵让他伤心。至于郁公子怎么样,与我无关。”

    “还有,我夫郎与郁公子素昧平生,还请郁公子少提他的名字。”

    杜云瑟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郁闽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月下,直到露水打湿他的薄衫,也没有移动。

    ……

    夏日天黑得晚,春生上的私塾放学也晚些。

    秋华年几人等春生回来后开始吃饭,刚吃完饭,原葭就带着原若上门了。

    秋华年一听,原来是为了清凉油的事。

    春生带着清凉油去学堂,原若没见过很好奇,春生就把自己的送给了他,回来告诉秋华年,秋华年又给他补了一个。

    原葭替弟弟道谢,“原若年纪小,看见新鲜的好东西,免不了多问几句,春生和他关系好,人又大方,直接给了他,给乡君添麻烦了。”

    秋华年笑道,“这是他们俩的同窗情谊,一瓶清凉油不值什么,不用专门过来的。”

    原葭摇头说,“乡君大方,但我这个做姐姐的却不能不教他,不能让他养成要东西的习性,所以特意带原若来给乡君道谢。”

    原若头上戴着一条漂亮的绣花抹额,红唇白齿,像观音座前的童子。

    他乖乖对秋华年拱手施礼,“谢谢乡君。”

    秋华年被萌了一下,拿旁边的果子给他吃。

    “这罐你们先收着,过两天清凉油就在秋记六陈里卖了,一罐两钱银子,不限量,你们觉得好用的话,以后可以去铺子里买。”

    原葭放下心来,和秋华年说了一会儿L话。

    秋华年没有看错,原葭确实在数学上很有天赋,秋华年写的那本《算学浅要·方程》,她已经全部吃透了,还无师自通想到了更深入的问题。

    “我父亲生前曾任某县的主簿,负责清算粮仓,监督水利工事,每天都和算术打交道,我耳闻目染下也学了一些。”

    “原来是家学渊源。”

    “只是些小技罢了。”

    秋华年觉得原葭的想法值得深入研究,鼓励她也写一本书,投稿给齐民书坊。

    原葭有些犹豫,这世道女子和哥儿L写书出书的太少了。秋华年好歹是乡君,有贵族身份,她一个平民女子,根本不敢想。

    “你应当知道,齐民书坊是苏家公子办的,他收稿只看书,不论出身,只要你写得好,不怕他不用。”

    原若在旁边脆生生地劝她,“姐姐试一试吧。”

    原葭吸了口气,“好,我来试试,有了初稿再来请乡君过目。”

    ……

    送走原葭和原若后,秋华年让金三锁好各处的门,打算休息。

    谁知

    没过多久,大门外又传来叫门声。

    “今天可真是热闹,怎么这么多人来访。”

    秋华年把脱下的外衣穿上,让金婆子去看是谁。

    等他走到院里,竟看见一个根本没想过的人。

    “逸哥儿L,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闵乐逸吸了吸鼻子,眼泪流尽了,眼眶又干又疼,嗓子像染了十多天的风寒。

    “华哥儿L,你收留我吧,我无处可去了。”

    秋华年让金婆子去煮些热汤,被吵醒的其他人继续睡觉,拉着闵乐逸去屋里坐。

    “究竟是怎么了?你告诉我,我听听能不能帮忙。”

    秋华年给闵乐逸拿了条小被子,闵乐逸裹紧自己,喝了口热汤,终于找回了些神智。

    他抽噎着把今天发生的事大概讲了一遍,秋华年静静听着,不时给他再递一口汤。

    闵乐逸的眼睛有些茫然。

    “华哥儿L,我真的错了吗?我该认错吗?”

    秋华年摇头。

    “你没有伤害到任何人,还救了人,哪里有错呢?”

    “嬷嬷的说法有她的道理,却和你的天性不合,你认准了自己想做的事,就不要自我怀疑。”

    那位嬷嬷教的是明哲保身的道理,在古代社会,人似乎就该分三六九等。

    但闵乐逸是能为了一只小猫的性命出头,不畏强权,不守所谓规矩的人。

    除非他不再是他,否则他永远接受不了“是老天要她死”这样的说法。

    闵乐逸听见有人支持自己,缓缓吐了口气,焦躁茫然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他又喝了口热汤,手上的痛意传入脑海,低叫了一声。

    秋华年看他的手,挨过打后一直没有处理,手心肿得老高,布满了抽打的痕迹,有的地方已经结了血痂,有的地方有些发炎。

    秋华年转身去柜子里拿出常备的外伤膏药,给他抹在手上。

    久病成良医,秋华年自己天天吃药,都快成了半个大夫,他在家里专门置了一个小药箱,放了许多不同功效的内用外用的成品药。

    闵乐逸一边吸气,一边伸着手任秋华年帮自己抹药。

    秋华年涂了厚厚一层药膏,拿出干净的裁成条的白纱布,把他的手包起来。

    “你这苦头吃的,唉。”

    秋华年也没想到,郁氏打的是这样无本万利的主意。

    冠冕堂皇地找了个理由,“怕闵乐逸到郁氏不适应”,推荐嬷嬷教导闵乐逸。

    实际上是想看看闵乐逸能不能改成他们满意的样子,能的话再定亲,不能就到时候推掉。

    闵乐逸用包得严实的手揉了揉眼睛。

    “郁氏是大族,但也不是人人都稀罕,我又不是奔着这个去的。”

    “反正我已经说不嫁了,死也不嫁。我不敢回家,回去嬷嬷指不定又要教训我,华哥儿L你就收留我吧。”

    秋华年摇头,“我让金三去告诉

    闵山长一声,说你在这里,让他别着急,你好好睡一觉,睡醒之后我们再说。”

    闵乐逸今天遭遇了太多事,又急又怒又累,已经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古代社会规矩森严,闵乐逸一个这样出身的小哥儿L很难完全脱离家庭、自立门户。

    而且秋华年觉得,以杜云瑟的评价和他自己的了解,清风书院山长闵太康并不是那种完全不近人情的人。

    闵乐逸与他好好谈谈,说不定能解决问题。

    闵乐逸乖乖点头。

    “华哥儿L你最好了。”

    “好好休息吧,我让人去给你收拾客房。”

    已经在猫窝里睡着的奶霜像是听见了闵乐逸的声音,伸了个懒腰跳进屋子,挨着闵乐逸脚边坐下。

    闵乐逸没有手抱它,伸着胳膊示意它自己跳上来。

    奶霜纵身一跃,窝进闵乐逸怀里。

    闵乐逸满怀抱着它,将脸贴在它长长的白色软毛上。

    “好奶霜,我救你没错的。”闵乐逸喃喃着,“有错我会认会改,没错的事别想让我认下,大不了就回南边,一辈子不嫁人了,乐得轻松自在。”

    “我才不怕呢。”

    奶霜喵呜叫着,回应着他的话。

    ……

    闵乐逸在客房里睡了一晚上,秋华年找出自己的衣服让他换洗着穿。

    第一天早上,九九和春生依旧上学去了,孟圆菱也出门了。

    最近秋记六陈要上新清凉油,他在忙着按秋华年的嘱咐放出消息,推广产品。

    秋华年起得晚,和闵乐逸吃过早饭,帮他换了药,见他手上的伤已经愈合了大半,放下心来。

    “乡君,门外有人来了。”金三近来说。

    “这次又是谁?”

    “一位穿着清风书院衣服的书生,自称叫郁闽,想见闵小公子。”

    闵乐逸不自在起来,坐立不安。

    秋华年皱眉,“你如果不想见,我就直接让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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