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2/2)
钟意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身边的影子,吓了好大一跳。
意识回笼,是顾清淮说“我来哄你”。
他抱着手臂,后背靠在床头,竟然就这样坐了一晚上。
钟意眼睛眨了眨,心脏软绵绵,棉花糖一样无可救药融化掉。
到底是枕戈待旦的特警叔叔,身边一点动静顾清淮就睁开眼睛。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钟意自欺欺人把棉被往上一拉盖过头顶。
“你醒了,我看到了。”顾清淮有些欠打,捏着后脖颈说。
她现在肯定特别特别丑。
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水,脸都肿了。
钟意悄无声息把被子往下一扯,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以示礼貌。
顾清淮:“睡着了?”
钟意这才想起去看一眼手表上app记录的睡眠时间。
她按开床头灯。
手机APP告诉她昨晚一夜无梦,拥有史无前例的完整睡眠,足足六个小时。
对上顾清淮的眼睛,钟意笑眯眯地:“睡着了。”
几次都是这样,只要他在身边,她的失眠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回正常人。
也难怪,魏寒说起顾清淮,用的代号是那位“帕罗西汀警官”。
只是想起他在自己床头坐了整晚,钟意很是不好意思:“你就这样睡的?”
“不然呢?”顾清淮目光一垂,落在她脸颊。
传说中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大概就是像他这样,他坐着,她躺着,能看到他线条凌厉的喉结和下颌,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
怎么就有人,完完全全按照她的喜好长,还是说因为她喜欢他,所以自己的喜好就变成他。
之前顾清淮说她,真不把他当男人,大晚上冒冒失失往他房间跑。其实才不是这样,她就只对他有感觉。
而后,她看见顾清淮尖尖的嘴角轻轻弯了上去。
钟意心跳怦然,像有一只兔子,揣在胸腔上蹿下跳:“你笑什么?”
顾清淮抱着手臂,冷淡清俊的眉眼间,有淡淡笑意:“我说钟意同志。”
“怎么。”
直觉他说的不是好话,钟意又想缩头乌龟一样躲回被子。
只是下一刻,棉被被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勾着往下,她的脸上一凉,没有缓冲,四目相对。
顾清淮看着她,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你是谁在身边都能睡着,还是只有我在身边才能睡着?”
那双漂亮眼睛清澈柔和,眼底有笑,更加迷惑人心。
而他声音不
像往常清润,微微压低,带着鼻音格外懒散,让她的耳朵痒痒的、麻麻的。
钟意有种心脏骤停的错觉,心脏在不断发紧。
答案呼之欲出,只有顾清淮在身边,她才能睡着。
只是这样的话,无论如何她都说不出口。
钟意干脆转移话题:“时间还早,我们去看日出?”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是不是第一天在一起,这一年都可以在一起。
顾清淮没有说话,钟意循循善诱:“现在出发,刚好在山顶看到新年的日出。”
就在这时,顾警官不紧不慢问了句:“你不是有个漂亮的医生朋友吗?带他去啊。”
钟意蹙眉:“过不去了是吗?”
顾清淮看着她,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是谁在旁边都能睡着,还是只有我在身边才能睡着。
他垂着眼睛,睫毛很长,身上是少年时期的卫衣,阳光晒过的青草香。
目光交汇在一处,钟意炸毛:“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跟别人一起睡过!”
空气瞬间寂静下来,可是无形之中却像被点燃了小小的信子,热意肆意蔓延,燎原之势不可阻挡,钟意瞪圆了一双眼睛,气势不能输,红着脸和顾清淮对视。
顾清淮被她吼得怔住,片刻后清俊的眉眼间有笑意化开。
钟意:“你笑什么笑!”
顾清淮音色清爽,带笑:“我笑,猫猫生气也会亮出爪牙。”
钟意伸手捞起抱枕就往他身上扔,这个漂亮混蛋大清早就不让人清净。
顾清淮接住:“袭警啊钟导。”
那双凤眼含笑,纵容也明亮,他哄小孩子一般:“走吧。”
钟意怔住:“去哪?”
顾清淮:“看日出。”
出门的时候刚刚五点,钟意和顾清淮又在楼下遇到晨练的邻居。
邻居奶奶看了眼钟意身后高高大大的年轻男人:“钟意带男朋友回家了啊?”
钟意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顾清淮看向她,眉眼颇为无辜,微微凑近她耳边:“奶奶跟你说话,问你是不是带男朋友回家。”
她硬着头皮自顾自走在前面,耳朵尖都要烧起来。
他是入戏太深?
还是扮演她的男朋友上瘾?
钟意脑袋里“嗡嗡”的,像是有一万只小蜜蜂在飞来飞去。
所以没有看见身后的年轻警官偏过头,轻轻笑了。
-
从山下走到山上,要走一个多小时。
因为爬山,钟意衣着宽松舒适,短款纯白羽绒服、很蓬,搭配蓝色阔腿牛仔裤,脚踩中性风马丁靴。
她是披块抹布都能有自己风格的美人,那脸那身材实在过分优越,被她隐没在无性别穿搭中,不显山不露水。
顾清淮则是一身黑衣,又冷又酷,声音比寒冬的空气冷:“你带那个医生来过吗?”
腿已经像是灌了铅,钟意说话不过脑子,直接脱口而出:“你对他很有感兴趣?”
顾清淮自嘲一笑:“没兴趣。”
钟意气喘吁吁:“那你从昨天问到现在?”
顾清淮黑亮的眼睛目光一垂:“我对你比较有兴趣。”
钟意脚步一顿,顾清淮看都没看她,背影高大清瘦,他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说这种话的?
经过他身边的女孩子目光惊艳,等那目光转了个弯从顾清淮身上落到她身上,惊艳就变成了羡慕。
他天生皮囊优越,到哪儿都吸引目光,好想金屋藏娇。
当他在她身边,分开的三年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年少时心心念念的人,直到现在,还是想要据为己有。
除了看日出,钟意还有个更为重要的行程。
近处有个寺庙,香火旺盛,新年第一天,人都朝着那个方向涌去。
她喊他:“顾清淮,我们去寺庙拜一拜吧。”
顾清淮轻描淡写:“你还挺迷信?”
钟意认真道:“不是,这里真的很灵。”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顾清淮同志扬了扬眉:“怎么灵了?”
钟意没有停下脚步,声音软软的轻轻的,像羽毛,语气很随意:“那年我来拜过佛祖,我就遇见你了。”
顾清淮微微一怔:“你求的是什么?”
钟意耳朵尖已经红透,她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这个不能告诉你。”
寺庙门口,行人络绎不绝。
钟意回头喊顾清淮:“跟我一起嘛。”
顾清淮止步,淡声开口:“佛门清净地,我大概能算上犯过杀孽的人。”
钟意沉默,想必是他执行任务,总有不得不开枪的时候。
面前,顾清淮穿黑色羽绒服,运动长裤,像哪个学校走出来的校草,又高又瘦,五官漂亮皮肤白皙,冷峭的凤眼依旧清澈,但他身上气场太强,眼神太冷,有种独属于军人警察的肃杀。
她便不再强求:“那你等我一下,我很快。”
寺庙香火缭绕,钟意一个人走进去,虔诚跪拜在慈悲的佛像面前。
那年她中考刚结束,要读高中,跟着爸爸妈妈来。
爸爸妈妈求的是她高考能读一个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这辈子不要再为生计奔波。
她跪在慈悲的佛祖面前。
小小的少女,在经历一年的校园霸凌之后,不求金榜题名。
她不抱希望,求的是——
让我遇见我的守护神吧。
后来,在高中晚自习放学、被钱荣堵在巷子口时,她遇见了顾清淮。
此时此刻,她跪在佛祖面前,一如当初那个绝望走投无路的小女孩。
只不过这次,她不求遇见自己的守护神,她要做心上之人的守护神。
寺庙内,钟意双手合十,心意虔诚。
佛祖在上。
不要再让他吃苦。
要星星,就给他星星。
要月亮,就给他月亮。
所有的爱而不得,所有的灾祸苦难,都给我一个人吧。
谢您。
寺庙外,顾清淮长身鹤立,闭上眼睛。
佛祖在上。
您面前的姑娘,是我仅此一个的前女友,也是,我正在爱着的人。
顾某杀孽深重,不敢自求多福,唯求,她能平平安安,如愿以偿。
谢您。
钟意转身的瞬间,顾清淮睁开眼睛。
新年第一缕阳光落下,目光对上,她弯起眼睛。
-
日出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天边转眼之间变了颜色。
钟意随身携带相机,新年第一天,身边是他,一切都值得纪念。
于是,镜头从灿烂云海慢慢转向身边的人。
镜头里的那张脸,五官英俊到无可挑剔,绝对能经得起镜头任何的特写。
钟意,承认吧。
再美的风景,都比不上你身边的这个人。
她打了个响指,示意顾清淮看镜头:“顾警官,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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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带着侵略感的那种好看,看一眼,就让人心砰砰直跳无法直视。
相机太大,有冷硬的棱角和镜头,挡住钟意的眼睛鼻梁,只露出嘴唇和下巴。
她的嘴角上翘,被齿尖咬住。
顾清淮忍不住猜想,被镜头挡住的那双眼睛,此时是不是弯成新月。
他看着她,轻轻一笑,钟意按下快门,“咔嚓”一声,眼前画面被永远定格。
钟意低头去看自己刚才的“大作”。
顾清淮走到她的身后,他的个子太高,所以站在自己身后,需要微微弯腰。
地上两个人的影子依偎在一起,而影子之外,是铺天盖地的他身上的气息。
“给我看看。”他轻轻说话,呼吸好像都在自己耳边、颈侧。
钟意的耳朵在慢慢变红,她好像微微站直有或者再向后靠一点点,就能靠近他的怀里,只能故作镇定地接话:“你还挺上相的呢。”
背景是山巅灿烂的云海,近处,年轻警官眉目清绝只应见画。
他的眼睛和嘴角,都有微微弯起的弧度,是特别纯粹的笑,没有惯常的讥讽又或者是嘲弄,瞳孔清澈得不行,没有半点戾气,是任谁看着、都要心动的漂亮眉眼。
“是钟导拍得好。”
钟意很是受用,眼睛不太舍得从照片上移开。
可当她抬头,肩侧是他清晰的下颌线,视线往上,鼻梁挺直,睫毛浓密如鸦羽。
她的心跳很乱,这样近的距离,呼吸都乱了节拍,只好轻轻说:“你还挺喜欢拍照,笑起来挺好看的。”
他弯起的眼睛和嘴角,恍惚之间还是那个她喜欢的少年。
“傻不傻。”
顾清淮随手揉乱了她的长发,字音有淡淡的宠溺,和让人脸红心跳的纵容。
钟意皱眉,不高兴的样子很鲜活:“你怎么老说我傻?!”
顾清淮无可奈何睨她一眼:“我笑不是因为喜欢拍照。”
钟意茫然:“那是因为什么?”
顾清淮垂眼,睫毛带笑,眉眼间的风发意气一如少年时,让人怦然心动。
他微微俯身和她平视,一字一顿告诉她:“我笑,是因为拍照的时候,我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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