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2/2)
钟意:“那件婚纱被人预定了。”
顾清淮:“哪件?”
钟意好失落:“就是赵雪青结婚前一天,我穿的那件。”
她对它一见钟情,一是太美,二是,第一次被他看见自己穿婚纱、穿的是那件。
顾清淮不说话,钟意回忆:“你是不是都忘记了?那个时候你很凶。”
顾清淮嘴角勾了勾:“我哪敢凶你。”
是误以为她要嫁人,心生很不道德的念头,想抢婚是否来得及。
钟意认真想了想,好像真的没被凶过。
谢凛那只阿拉斯加跑上台,是他把她拉到身后。
当时觉得他救猫猫狗狗一样随手帮她一下,就连抢到手捧花都是漫不经心丢给她。
现在想来,那些心动后知后觉,来势汹汹。
还好还好,没有错过他,她要快点好起来。
顾清淮看着她扑闪扑闪越发明亮的眼睛,忍俊不禁:“是睡不着还是不想睡?”
“马上就睡,”钟意随口敷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顾清淮默许,钟意转过身,朝向他。
有些害羞,棉被遮住微微发烫的脸颊:“那个女孩儿……”
顾清淮剑眉微微一挑:“除了你,我还有哪个女孩儿?”
他这句话,是不是可以四舍五入为:我只有你一个。
钟意心里满满涨涨的甜,接下来的话索性一口气说完:“就是你同事问你那个领导给你介绍的家里是部队上的那个。”
月光倾泻他一身,就算看不清,他的五官深邃,轮廓立体,侧脸依旧漂亮得像幅画。
顾清淮:“没见过。”
钟意把棉被往下巴下面塞,板着脸,很严肃很正经:“排爆机器人公司那个千金呢?”
顾清淮:“不喜欢。”
钟意嘴角忍不住上翘,笑意跑到声音里,让那声线又甜又软:“那你有没有对什么人心动过?”
夜阑寂静,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无比清晰。
顾清淮失笑:“有。”
说完,好整以暇期待她的反应。
面朝他脸埋在被子里的钟意,瞬间瞪圆一双浅色猫眼。
钟意努力心平气和:“漂亮?”
顾清淮淡淡睨她一眼,语气真心:“漂亮。”
钟意气呼呼的不再淡定:“难忘?”
顾清淮笑着点头:“难忘。”
钟意嘴角抿起微微向下,让自己表现得很大度:“什么时候?”
分开这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遇见谁喜欢谁,都不奇怪。
他现在是自己的不就可以了吗?
可一想到他想着别的女孩对别的女孩笑,心里好酸。
酸得像他使坏喂给自己的柠檬糖。
顾清淮沉思了会,声线惯常清冷:“十六七岁那会。”
钟意被嫉妒冲昏头脑,彻底失去聊天欲望。
愤愤转身的那一刻,听见他声音清越带笑,落在耳边:“遇见你。”
小小烟花一朵一朵在心尖炸开。
钟意咬住上扬的嘴角,偷偷笑弯眼睛,又很没面子地转过身。
顾清淮扬眉:“满意了?”
含笑的声线带着纵容,特别清越特别磁性。
她夜盲,看不清他眉眼,却能想象眼尾和嘴角弯起的弧线。
月光如流水,窗外明明暗暗的烟花点亮夜空,除夕是个不眠夜。
她在黑暗中一点一点靠近他,鼻尖都是他身上干净也治愈的浅淡香气,让人安心也让人心动。
“睡吧,小醋包。”
顾清淮声音轻轻的软软的,比她的梦境还要温柔。
钟意闭上眼睛,而后听见他说:“我只跟你好过。”
-
翌日清早,顾清淮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侧没有人。
盖在钟意身上的棉被盖在他的身上,而她不见踪影。
他起身拉开卧室的门,她的外套鞋子最常背的帆布包都不在。
下一刻,门锁的密码被按下。
钟意围着厚厚的围巾,挡住大半张脸,手里拎着满满当当两个购物袋,
迎面撞上要出门的顾清淮,黑色冲锋衣黑色运动裤,她笑眯眯问了句:“你要出门?”
顾清淮沉默看她半晌:“去哪儿了。”
钟意得意洋洋给他看手里的好吃的,邀功的小朋友一般:“去买早饭了!”
不能总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米虫吧。
她边解开围巾脱下外套往玄关挂,边想,日子还长着呢。
转身却见顾清淮眉眼间没有半分笑意,冷着一张清俊的脸。
眼睛牢牢锁着她,下颌线紧绷,严肃得有些吓人,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不笑不说话的时候,身上那种独属于军人警察的气场很重,都不用皱眉,就能让人感到很凶。
好在她从来都不害怕他,迎上他的目光,才发现顾清淮的脸色不太对,泛着不正常的红。
想也没想,她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掌心滚烫:“怎么这么烫?”
他连日加班连轴转,不知道多少个小时没有合眼。
昨天见自己消失,又冒雨去找自己,晚上在自己床边坐了整晚。
顾清淮垂着浓密的睫毛,薄唇抿成直线,不说话。
钟意柔声问:“你发烧了顾清淮,我陪你去医院好不好?”
顾清淮这才撩起眼皮:“不好。”
钟意:“可是……”
顾清淮垂眸,眼瞳漆黑,压迫感无法忽视:“那天你抱我了。”
钟意懵懵的:“什么时候?”
“喻行受伤,你生病那天,”警察叔叔发高烧,思路依旧无比清晰,细数她的罪状,“睡着之后抱着我不放。”
那天她又梦见他离开,哭着说,你不要走,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是她唯一一次在梦里追到他离开的飞机,顾清淮把她抱进怀里,说钟意,我不走了。
难道不是梦吗?
难道是真的吗?
钟意脸颊一烫,话说说不顺了:“抱、抱一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其实她也不是抱了一下,她在梦里抱了好久,还抱得特别紧。
“钟意。”
顾清淮走近一步,下个瞬间,他身上的味道铺天盖地。
他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她手里的购物袋悄无声息掉到地上。
环在肩上的手臂缓缓收紧,他下巴抵在她颈窝,格外亲昵而又依赖的姿势。
“我要抱回来。”
他的怀抱干净又温暖,猝不及防将她环绕,语气像是十六七岁撒娇的时候。
钟意心跳变得很快:“你刚才是要出门吗?”
“嗯。”
他的嘴唇就在自己的颈侧,呼吸的热意扫过自己的耳朵。
耳朵尖发烫,心尖发痒,钟意任由他抱着,一动不敢动。
“早上看不见你,以为你又消失。”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鼻音,语气很淡,可偏偏没有藏住那点委屈。
他是没有屏蔽干扰仪也敢徒手拆弹的特警排爆手,面对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炸弹都云淡风轻。
可现在,那种压抑的难过钟意从未见过,变成刀,直直照着她的心尖刺下去。
原来感同身受是真的,她在一瞬间疼得喘不过气。
难怪自己推开门的时候,他是一副出门找人的架势,看着自己,表情那么严肃。
他怎么被自己欺负成这样,她这样一个烂人,如何值得被他放在心上当个宝贝。
走了就走了,丢了就丢了,以后找个健健康康的女孩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好吗?
为什么要担惊受怕、怕自己离开。
原来被困在机场追飞机的傻子,不止她一个。
钟意眼睛发热:“你都不问我当初为什么说分手吗?”
那么重的话,刀子一样,狠狠剜下去。
她告诉他她不喜欢他了,告诉他自己心里没他了,告诉他自己喜欢别人了。
“不重要,”顾清淮收紧手臂,干干净净的咬字落在耳边,“我只要你。”
大清早就惹得她想哭,是幸福得想哭。
情绪在胸腔翻涌,钟意垂在身侧的手臂回抱了他。
明明那么聪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她伤成这个样子。
不问原因,不计结果,偏偏还要带着一身伤痛拥抱她。
脸埋在他怀里,钟意自虐地想,三年前分手,母亲去世,他是什么样子。
她心疼得喘不过气,声音里的哭腔抑制不住:“顾清淮,你是傻子吗?”
顾清淮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偏过头,在她耳边轻轻说:“傻子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