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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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头 还有人写信?”

    殷智宗纳闷地拿起一张来看。

    这些被主人珍爱地收藏着的信件有新有旧,旧的信纸除了微微氧化泛黄外,保存得非常好,字迹由稚气的圆滚滚体变得娟秀工整。

    信件有两叠。

    一叠信纸上字迹密密麻麻的,开头都是【亲爱的路先生】

    另一叠则是枯黄色的羊皮纸,往往只有一两句话回复。

    “殷栀,你在和谁通信?”

    殷智宗满脸不可思议。

    他姐是长得挺漂亮的,但从小被霸凌到大,养成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僻性格,也没听说过她有朋友——殷建光坚信做生意人缘最重要,为了保住处处遇贵人的好运,殷栀只要在学校交上朋友,他就会打电话去学校,叫老师让其他同学不要跟他女儿来往。

    殷智宗挑起其中数张羊皮纸。

    【你的生活总是这么美好。】

    【我很期待有一天可以亲耳听到你的歌声。】

    【被家人爱着真好。我和我的家人感情并不和睦。】

    ……被家人爱着?

    这说的谁?

    不会是他姐姐吧?

    殷智宗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没想到沉默寡言的殷栀,居然对这私藏笔友虚荣心发作,编造故事。

    最新的两张羊皮纸笔触凌乱了起来——

    【栀栀,我在等候你的回信。】

    【请问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我在等你、等你、等你……】

    最后一封信的结尾,充斥着大量“等你”的不同写法。

    中文、日文、韩文、英文、法文、德文、意文……殷智宗只看得懂中文。光是“等你”的释义,这位路先生在信羊皮纸上就写了【期盼】、【苦等】、【盼望】……他就像是粗通中文的外国人,把有着类似意思的词语全堆上去,竭力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迫切的心情要穿透纸张。

    ——为什么突然断了通信?

    而殷智宗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近日殷栀病得下不来床,自然无法回信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扩大,恶意渐深:“姐,我帮你回信好了。”

    拆穿殷栀在笔友面前编造的谎话,扯下她的遮羞布,看她得知真相败露后难堪羞耻的表情,肯定很好玩。

    他话音刚落,床上脸色潮红的少女眼睫轻颤。

    本来就极浅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如同搁浅的小海豚。

    殷智宗拿起一张粉色的信纸,在上面先起了个头:

    【路先生,其实我一直欺骗了你。】

    殷智宗开了个头就卡住了。

    他唔的一声,斟酌措辞要如何告诉殷栀的笔友,其实家里没人爱她,她在学校没有朋友,唱歌好听?殷栀都说不出来话了!谁不知道他歌坛小王子有个废物哑巴姐姐啊!

    他思考期间,没注意到那一叠羊皮纸,悄而无声地增加了一张。

    最新的一张,上面字迹墨汁未干:

    【你欺骗了我?】

    第二张无声出现:

    【没关 系,我会原宥你的一切欺骗,只要你还在就好。】

    第三张:

    【栀栀,我的挚友,我思念你。】

    三张凭空出现的羊皮纸,终于吸引了殷智宗的注意力,他低头去看,正好看到第四张羊皮纸轻轻落在抽屉里——

    【你不是栀栀。】

    【你是谁?】

    “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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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张羊皮纸上浮现大量的问句。

    殷智宗呆若木鸡,双腿发软,那来历不明的力量见得不到回答,笔迹戛然而止。

    羊皮纸上,不再出现新的文字了。

    正当殷智宗松一口气时,手臂上传来剧痛——

    他被父母呵护得白皙细嫩的手臂上,伤痕顷现。

    一笔一画,在手臂上撕裂开【你是谁?】的三个字,还记得带标点符号。

    殷智宗痛得倒在地上,浑身哆嗦,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在一些宗教里,无端出现的不明伤痕和无缘由的出血被归类为唤作“圣痕”的超自然现象。也有学者认为,当人的精神意志到达巅峰,可以控制圣痕在自己身上浮现和消失。

    一个个疑问句在他的身上绽开。

    在再无完好皮肤可供这神秘力量书写时,它和绝大部份人类作出了同样的选择,那就是给这张纸翻个面。

    原本晕死过去的殷智宗一个激灵。

    他抬手往嘴巴里抠,果然在内脸颊肉里摸到了新的伤痕。

    要是在内脏上书写,他真的会死!

    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殷智宗智商上线,尖叫:“殷栀在这里!就在床上!”

    接着,他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

    殷智宗赌对了。

    没有新的伤痕增加,只是旁边的房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人。

    也不太确定是人。

    鞋踩在地砖上,发出轻响。

    房间温度在刹那间降了下来,空气却变得湿润起来,阴风如水般漫上来,没过他的头顶,使他呼吸困难。

    殷智宗惊恐地抬起头,与来者对视。

    好像真是个人。

    有眼睛、鼻子和嘴巴,也有头发,但无论他如何动脑,亦无法在脑海中组建出一张人脸,记不住它的长相。殷智宗的头皮发麻,只觉眼前人的面容邪恶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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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善地提醒后,它走到床边,抬手按在殷栀的额头上。

    冷汗涔涔,眼睫被汗珠打湿。

    她的脸很小,两颊和眼角的泛红将她衬得格外纤弱可怜。

    “你一直不回信,我只好来找你。”

    冰凉的大手驱走炙热,殷栀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了一张英俊得邪性的脸孔。它的轮廓刻画得深邃,带着古典贵族的疏离和傲慢感。

    深紫瞳孔处,又晕开淡金色光边。

    和无法看清它外貌的弟弟截然相反。

    殷栀在见到它的第一刻,就被它赐予了记住自己容貌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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