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八五章(2/2)
慕凌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半晌,他垂头道:“我失忆了。”
——好像一个借口可以用八百遍。
贺兰瓷是有点气的,她不觉得陆无忧在做无用功:“慕公子,我以为做官不光是为了权柄。如果你只是这么想,那确实不必……”
她斟酌着,怎么能把话说得不那么直接。
陆无忧比较直接:“可能他们姓萧的都没什么心吧,怀瑾太子也是吹嘘多过于实际。”
慕凌突然道:“那倒不是。”
陆无忧悠然挑眉道:“嗯?”
慕凌道:“他是想做个好皇帝的,就是过于殚精竭虑,才遭到了忌惮,会被害死也是因为政念触到了世家利益,然后被人陷害了。若按照他的想法,或许当真能河清海晏,百姓衣食无忧,天下大治。”
陆无忧道:“你不是失忆了吗?”
慕凌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刚才想起来了。”
陆无忧道:“那还有什么可问的?”
花未灵听得半懂不懂,她对大雍朝堂什么全然不感兴趣,从小跟着爹娘在江湖上混迹,走南闯北到处看风土人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有些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花未灵转头看慕凌道:“你真能做皇帝啊?”
慕凌跟她说话时,语气会下意识放柔一个调:“不太确定。”
花未灵道:“那能做好皇帝吗?”
慕凌不由苦笑道:“这你有点为难我。”
花未灵一惊道:“你想做昏君?”
慕凌解释道:“是我不一定当得了皇帝。”
“哦。”花未灵点头道,“那要是当了,你能做好皇帝吗?那种不让百姓挨饿的。我救你回来的时候,啊,你可能不记得了,路上就遇到很多饥荒的灾民,我还买粮施粥来着,还有我们离开上京的路上也有看到……当时你不是也觉得挺惨的,虽然……”她嘀咕着,“我们看起来也挺像逃荒的。”
慕凌静默着道:“这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花未灵梨涡浅浅的笑道:“事在人为嘛,你努力看看,你看看,你那么厉害的话本都会写呢……”
慕凌:“……”
这好像不是一个难度的事情。
陆无忧很敷衍地拍了一下慕凌的肩膀:“天太晚了,回去睡了。慕公子你好好考虑,我会留意其他在晃州锦衣卫的动向,在他们发现你之前,你最好能给我个明确的答复。”
处理掉这一支就够棘手的了,他又不是真的打算和大雍为敌。
贺兰瓷也不由打了个呵欠,拍了一下花未灵的脑袋道:“你也早点睡。”
走在回去的路上,夜半无人。
贺兰瓷才好意思小声道:“你是认真的吗?”
陆无忧道:“怎么也得怂恿他先恢复身份,走到幽禁那一步还有段距离。更何况萧怀琸现在应该只是惯性派人追杀他,他更愁的应该还是储君继立那边。”
贺兰瓷思忖道:“那有可能吗?”
“起兵造反别想了,就算怀瑾太子在军中有势力——编宣帝实录的时候我记得,怀瑾太子的旧部是有在晃州这做边将的——一旦开打,必定伤亡惨重,而且大雍内讧只会让北狄白捡便宜,虽然听闻北狄几个王子现在也闹得厉害,但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打过来。”陆无忧语气平淡道,“走宫变那条路说不定还有点希望,看萧南洵和萧南泊能不能双双把对方斗死了,叫人坐收渔翁之利,萧怀琸自己不就是靠这个上位的。反正都是他们萧家人的事,朝臣也不会插手的,凭着怀瑾太子的名声,说不准还会有人支持,别的不说,徐阁老以前就给怀瑾太子讲过经。”
贺兰瓷道:“不还有其他皇子吗?不过都还小的话,那确实……”
看她一本正经在思考,陆无忧靠过去一些,捏了一缕她的发绕在指间把玩:“你还真想看他上位啊?”
她来得匆忙,头发也没绾好,只简单束在脑后。
贺兰瓷点头道:“总归比那两个好。”
“别提这个了,刚才往我怀里跳,怎么想的?”
他话题转进如风,贺兰瓷一愣道:“没怎么想啊,就……”直接跳了。
陆无忧道:“再多说一点。”
贺兰瓷迷茫着道:“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还挺害怕的……”
“然后呢?”
“我下次多锻炼锻炼,应该反应再快点,在他架过来之前就躲开。”
陆无忧继续道:“然后。”
贺兰瓷拼命思考:“哦对了,你给我的镯子我还戴着,刚才不用跳,其实勾上对面的屋顶,说不定也能跑掉。我还可以用肩膀把他摔下去——如果我再镇定一点的话。”
陆无忧颇为无语地转头看她:“我不是问你有什么其他的解决办法,是……”
这会他桃花眼又带起了钩子,凝视着她,撩拨与勾引之间,还夹杂点欲说还休,眸光湛湛,千回百转。
贺兰瓷心头一跳,突然一下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只觉得有些口干。
本来晚上睡觉许久没喝水,又说了这么多,现在大半夜,口干也很正常。
贺兰瓷想着,不经意地伸出舌尖,在唇瓣上无意识地润泽着,看着陆无忧的目光也一时变得轻软。
陆无忧定住,攥着她发梢的手指收紧,眼瞳极缓慢地眨了一下道:“你到底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怎么突然开始勾引我?”
贺兰瓷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在脸红之前,先神色一凛道:“是你先勾引我的。”
陆无忧慢悠悠道:“是谁把舌头伸出来舔嘴唇的?”
贺兰瓷道:“……是你先用那种不正常的眼神看我。”
陆无忧更深地睨她道:“你这是造谣,我天天用这种眼神看你。”
贺兰瓷:“……!”
“很早之前就这样,你不会现在才发现?”
贺兰瓷还想挣扎,可他确实以前看人的眼神就不太检点,但她过去不会觉得、觉得……自己有点、有点微妙地想和他亲近。
这种情绪来得突然,且很不自然。
贺兰瓷道:“有发现,但是……”她一紧张便觉得唇舌更干,于是又……
陆无忧喉结轻滚,抱起她道:“行了,你别说话了。”
他身形几个起落,就回到了自家院子里。
夜仍然漆黑,灯盏都不曾有,只有朦胧一层星光。
贺兰瓷还没站稳,就被陆无忧抵到了一处墙根,夜深人静,唯有心跳,还能模糊听见远处的打更声,院中凉风习习,他们吃古董羹的那口铜锅正盖着盖子放在院桌上,好像随时会有人出来。
她呜咽着,忍不住伸出双臂攀住了陆无忧的脖子。
他轻笑一声,扶着贺兰瓷很快软下来的腰腿,抓住一侧膝弯,让她抬腿勾住自己的腰,与他贴得更近,另一只手则穿过长发,扣住她的后脑,眉梢眼角流露着勾魂摄魄的味道。
唇舌之间毫无罅隙,身体亦是。
贺兰瓷心跳如擂鼓,听见陆无忧勾引人的声音低而哑道:“……那可能是因为,你也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