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刑场喊冤,以身入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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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2章 刑场喊冤,以身入局

    秦驷连忙低头:

    「奴才不敢说。」

    「哼,朕大抵是太过宽仁了。」

    「要不奴才去叫和大人?他兼着内务府大臣。」

    乾隆摆手制止,当即书写了一张条子,盖上印章:

    「交给广储司总管6库郎中,朕这是给他们留着面子。」

    「嗻。」

    出殿后,秦驷偷偷瞅了一眼纸条。

    乾隆让广储司自查自纠,若有亏空需在1月内补齐,则过往不究。

    「万岁爷,也不容易呐。」

    秦驷坐在马车里,感慨万千。

    他有9成9的把握,广储司的情况只会比户部更严重。

    户部受到的各方掣肘颇多,官吏也并非清一色旗人,满蒙汉官皆有。

    内务府那是什麽机构?

    上三旗奴才的自留地,外人连边都摸不着。

    秦驷叹了一口气,不再多想。

    皇上都搞不定的事,自己一个太监操什麽心。

    ……

    回程的时候,

    他收到了老家捎来的信,爹妈兄弟早没了,写信的是本家的一位叔父。

    「师傅,怎麽了?」

    「老家遭了灾,县官又死命催粮。村里的乡亲们就想到了咱,想找咱家打点秋风~」

    「那?」

    「捎回去500两银票。你叮嘱一下,别昧了咱家的银子。」

    「师傅放心,敢漂没到您的钱,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不知为何,

    秦驷猛然间想到了库丁们漂没万岁爷的银子,脸色有些不自然:

    「收到银票后让我叔打个收条,摁手印。」

    「嗻。」

    秦驷努力的回忆家乡的模样和叔父的模样。

    回忆的头都疼了,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股难以形容的心酸让他眼眶发红,躲在屋子里悄悄抹了会眼泪。

    望着紫禁城上空的铅灰色的天,

    他内心反覆问自己:

    我这辈子还能回到家乡看一眼吗?还能到爹娘兄弟的墓前痛哭一场吗?

    ……

    「旱道纳银丶驱猴盗银丶水壶冻银~这都什麽乱七八糟的?刑部丶都察院丶大理寺就这麽办案的吗?」

    见乾隆暴怒,

    大理寺卿不慌不忙,叩首道:

    「回皇上,臣现场确认过,确系真事。」

    「你说!」

    「库丁乃是世袭缺,这些人从小锻炼,合格者一趟能塞入10锭白银。如此,才能瞒过数道检查。」

    乾隆的眼睛瞪的老大,竟不知该说些什麽。

    大理寺卿继续说道:

    「旱道纳银是库丁们盗窃库银的主要手段,除此之外,他们还训练猴子从气窗钻入银库盗走银锭。到了寒冬腊月,他们将银子扔进只剩一点水的水壶,水结冰就把银子冻在壶底,堂而皇之的带出银库。」

    「这都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据查,从顺治10年就开始了。」

    「荒唐,荒谬,骇人听闻,闻所未闻。」乾隆脸皮抽搐,头一次觉得自己孤陋寡闻。

    「请皇上下旨如何处置这些案犯?」

    「涉案犯人斩立决,家眷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开棺戮尸,有几代就挖几代。抄家,把他们偷走的银子再拿回来。」

    「嗻。」

    ……

    户部银库丁郎中畏罪在大牢自缢身亡,故而躲过了菜市口的当众一刀。

    员外郎以下60馀人被拉到菜市口。

    由于兹事体大,

    步军统领衙门出动了2000兵丁维持现场秩序,除了三法司派员督斩外,宫里还派来了2名太监和1队侍卫。

    看热闹的百姓里外10层。

    都伸长脖子,想亲眼目睹这盛况。

    案子到了民间,传的越来越邪乎,越来越绮艳。

    金五爷辫发散乱。

    囚服斑斑血迹,吃刑过重,被2个兵丁架着拉上了高台。

    事到如今,

    他也认命了,

    人世间没他没见识过的乐子,这辈子值了。

    ……

    刑部监斩官大声宣读判决,慷慨激昂。

    金五爷望着这厮还有台上的那些熟悉面孔,猛然恶上心头。

    待宣读完毕,

    刽子手抽掉名字木牌~

    底下数万百姓鸦雀无声,准备看大戏的时候,

    他突然拼尽力气,大吼道:

    「我金五,乃正红旗第6协领第2佐领下。我家有20万两现银,20万两!抄家的人别私吞了,就当是罪人金五为大清国做最后一点贡献了。」

    「京城的老少爷们,爱我大清,千万别学我!」

    事情过于突然,

    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数万百姓丶数千兵丁和几十名官吏都清晰听到了金五的「临终善言「。

    监斩官脸色发白,指着他大吼:

    「堵住他的嘴。」

    金五也不挣扎,就扭头死死的望着台上一个熟悉的面孔——同一旗下,在刑部当差,负责抄家的胖子。

    ……

    金五的眼神里满是怨毒和疯狂~

    隔着10几丈,

    胖子汗如雨下,拿帕子不停擦拭。

    突然,

    他一翻白眼,从椅子滑落。

    周围的同僚一阵慌乱~

    1刻钟后,闹哄哄的行刑现场才恢复了秩序。

    「还等什麽?斩啊!」

    「大人,还未到午时3刻,不合规矩啊。」

    「本官说到了!到了!到了!」

    刑部尚书表情扭曲,恨不得亲自夺过鬼头刀。

    监斩官见状,一咬牙,

    掷下红签:

    「午时3刻已到,开斩。」

    ……

    1名中年刽子手抽掉金五爷脑后的草标,低头轻声说道:

    「五爷,是我,我送你上路。」

    金五瞅了一眼,笑了。

    熟人~

    早年间的街坊,童年的玩伴,后来俩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一个子承父业,一个侄承叔业。

    身份的差距,加上职业特殊,

    慢慢的就断了来往~

    就好比成年人的友尽,未必有什麽矛盾,走着走着渐渐的就疏离了。

    路上再遇,

    张张口也不知该从何喊起,遂微笑颔首,将万般感慨封入心中。

    晚上躺在黑暗里,想起此事,忍不住根据对方的衣着丶气度暗自揣摩着对方这些年过的好不好,虽然自己过的也不好。

    ……

    有熟人,办事就是不一样。

    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大好头颅咕噜噜滚落~

    库丁金五爷走的很安详,没痛苦。

    刽子手这一刀,为曾经的友谊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而有的人就没这麽幸运了。

    比如某位笔帖式因为为人吝啬,在旗内人憎狗厌。

    刽子手第一刀没斩乾净,又补了一刀才把人送走。

    白白的在这人世间多受了罪~

    然而,

    现场几万张破嘴,谁能封的住。

    金五临刑幡然醒悟,自称有20万两家财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京城的爷们口才多好。

    把个故事愣是描述的绘声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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