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2)
鹿呦留在房里,等奶奶和刘姨都洗完澡躺上床,在床头插上声控的小夜灯,才离开。
轻轻带上房门,一转身,便见月蕴溪抓着手机侧身倚着墙。
鹿呦走过去,无意瞥到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俄罗斯方块的界面。
“奶奶她们睡了么?”月蕴溪收起手机。
鹿呦点头:“嗯。”
“你呢。”月蕴溪顿了顿问,“要回屋洗澡睡觉么?”
鹿呦面露犹豫。
也许因为这里是月蕴溪的家,处处都充斥着属于她的气息,更遑论私人感更强的卧室。
与在北城时的感觉截然不同,放行李箱时还不觉得,这会儿夜深人静,紧张、别扭以及更复杂的情绪就像涨潮似的漫了上来。
“或者,再去院里那个书房呆一会儿?”月蕴溪提议。
“好哇。”鹿呦自觉应得太快,意图太明显,补充道,“刚刚都没细看。”
月蕴溪笑着朝楼梯口的方向歪了歪头:“那走吧。”
下了楼,经过客厅,月蕴溪说了声稍等,找了个袋子,将在超市买回来的零食水果装了一部分进去。
鹿呦伸长脖子看,“你要在书房吃榴莲么?”
话音里的态度,明显是不太赞同。
月蕴溪笑问:“不可以么?”
“可,可以。”鹿呦摸了摸鼻子。
月蕴溪偏头看她一眼,低头藏笑,作势拿出手机说:“我得我查一下。”
“查什么?”
“匹诺曹能不能吃榴莲。”
鹿呦又无语又好笑:“匹诺曹今晚不想吃榴莲。”
“那就不拿了。”月蕴溪拎着袋子走回到她身边,“明天烤了给她试试,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这个可以有。”
步子轻松地踩着青石板路穿过小院,踏上衔接小池塘的木制平台,拉开玻璃推拉门,进屋,月蕴溪按下侧墙上的按钮,柔暖的光瞬间点亮了整个小屋。
“你随意看。”
月蕴溪径直走向岛台去放零食。
鹿呦则直接拐向右边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的书架,仰头,自上而下看着书脊上的书名,偶尔会抽出一本摊开在手里,翻看里面的内容。
时不时也会分神支起耳朵听月蕴溪在岛台忙碌的声音——
塑料袋被敞开,零食包装袋被手抓住,窸窸窣窣后是清洗东西的水声,接着是刀切水果的声响……
香橙的醇厚果味被穿堂的风送到鼻尖。
鹿呦掀起眼皮,朝岛台的方向看过去。月蕴溪正站在岛台另一边,一手按着橙子,一手握着水果刀,低头专心地切橙子。
直到水果刀被月蕴溪放下,她才收回眼。
心不在焉,看不
进去几行字,鹿呦合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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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鹿呦侧过身,面朝月蕴溪问,“怎么了?”
将切块的橙子倒入榨汁机,月蕴溪对着岛台旁多出来的空间昂了昂下巴:“你看这里够放钢琴么?”
鹿呦目测说:“应该够了。”
“那要不要把你的钢琴搬过来?”月蕴溪问。
鹿呦愣了一下,微笑说:“不要了吧,我打算这几天去看看房子。”
月蕴溪指尖在榨汁机按钮前悬停住。
“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个私生饭知道蓝湾那边的地址,安全隐患太大,总不能一直请保镖在门口看着。”鹿呦挪眼,将视线重新投落向书架,声音渐低,“也不好一直在这里叨扰你。”
榨汁机的声响突兀地落在安静的空气里。
好一会儿,月蕴溪才接了话茬问:“是打算租,还是买?”
“我比较倾向于买,买个精装修的房,奶奶年纪大了,有些房东会不愿意租给老年人。”
“所以蓝湾那边,你是不打算再住了?”月蕴溪再次确认。
“嗯。”鹿呦点点头。
“既然不打算再回蓝湾住了,精装修的房也不是一两日就能物色到满意的,不如就把钢琴搬过来吧,当我这里是个过渡好了。”月蕴溪补充,“你十月中旬还要参赛,钟老师可是提醒过的,不能懈怠。”
鹿呦想了想,再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只好答应:“好吧。”
她视线正对着的方向,蛋黄色的书脊在一众深色调里显得有些突出,白框中印刷着书名。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鹿呦伸手将它从书架上抽拿了出来,“我记得,小时候你被……撕坏的那本,就叫这名。”
停顿的地方,是被刻意隐去的陶芯的名字。
月蕴溪过滤果汁的动作跟着一顿,放下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
“是不是?我应该没记错吧?”鹿呦抬起手将书皮封面展示给月蕴溪看了看,“高中暑假去书店买书,看到这本书,就是想起你之前在看,我才买了一本回去。本来还以为是悬疑推理小说,看了才知道,是暗恋加单恋的故事。”
翻页的手倏地停住。
目光定格处,些微泛黄的透明胶带下,整齐的印刷字体之间,蜿蜒着一道歪曲的撕裂痕迹。
彻底撕开记忆里不确定的因素。
鹿呦呆怔了半晌,回过神的时候,月蕴溪已经离开岛台走到了她面前。她低头看了眼书上少女心事的描写,忽然想到问:“这书,该不会是你的暗恋起源吧?”
“你是在打趣我么?”月蕴溪反问。
鹿呦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手里骤然一轻。
书本被月蕴溪合上,一把拿了起来,随即,抓着书的那只手从她耳边擦过,慢腾腾地将书塞回原位。
鹿呦被夹在书架与怀抱之间,脊背僵直,心跳失序。
() 却是没想过,往旁边让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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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打趣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确认时间而已。”鹿呦侧头看了眼书脊,“你应该不会也是十三岁就开始暗恋了吧。”
月蕴溪似是被她的脑回路惊到,睁大了眼睛,随后,屈指敲了她一下:“想什么呢?那才多大,都还没开窍呢。”
鹿呦揉了揉脑门,看着她回岛台的背影,跟上去问:“什么时候开窍的?”
月蕴溪脚下步子顿了顿:“你在套我话。”
鹿呦“啧”了声:“防范心未免太重。”
“重一点不好么?”月蕴溪拎起水壶,将过滤过的果汁往玻璃杯中倒。
鹿呦的视线追随着月蕴溪的举动,神情不属:“没有,挺好的。”
玻璃杯里坐落着的山峰逐渐被橙汁淹没。
同样的杯子,月蕴溪曾送过一个给她,但一直没被她使用过。
“真的就那么想知道?”玻璃吸管沉进杯里,月蕴溪将其中一杯推向她,“那我——”
“不用!”鹿呦打断道,“不用因为我想知道,就迁就我。我就是好奇而已,也没那么着急想知道。等你真正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她咬着尾音里的傲娇,抿了口果汁,眼睛一亮:“好喝欸!”
话题岔开得格外自然。
月蕴溪眼里眸光随着上扬的唇角漾了漾,指腹摩挲过杯壁,明明还没喝,仿佛已经被灌了满口的甜。
她很有兴致地问:“要不要去喂蚊子?”
鹿呦微微睁大眼睛:“?”
月蕴溪唇角弧度加深:“去外面坐坐。”
鹿呦跟着笑了:“可以。”
“有想吃的零食么?”月蕴溪指了指摆放零食的推车,“一起带过去。”
鹿呦捏住薯片包装袋,很快,又松开了手。
“怎么了?”月蕴溪问。
“大晚上吃这个,要胖死。”鹿呦低眸看向玻璃杯里的橙汁,“大晚上喝这个,已经很罪过了。”
“大晚上吃多少袋薯片,喝多少杯橙汁,都补不回你这几个月掉的体重。”月蕴溪打量她,“再瘦就不好看了。”
鹿呦一把薅过薯片搂进怀里。
月蕴溪轻笑出声。
“你别笑。”鹿呦扭身背对她,“陪我一起吃。”
“遵命。”月蕴溪笑意不减反增,“我陪你一起胖。”
鹿呦:“……”
两人走到外面的平台,坐到折叠木桌旁的蒲团上。
说着喂蚊子,池边被遥控按亮的蓝紫色灯光却是灭蚊的。
这个季节的夜已然有了凉意,空气湿润,裹着秋意的晚风拂过池面,涟漪泛开,月色在荷塘摇曳。
藏在草丛里的虫叫声,树叶婆娑作响声,鱼尾摆水声,咬碎薯片的嘎吱声……像人与自然合奏的一首月光
() 奏鸣曲。
鹿呦胳膊撑在小木桌上,支着头,放空大脑,吹了会儿风。
直到小比熊寻着声跑过来,围着她嗅了嗅。
鹿呦被勾回注意力,才察觉到月蕴溪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
原想装作不在意,可那样毫不遮掩的注视,实在无法忽视。
鹿呦受不住,调整坐姿,飞快地回望一眼,清了清嗓子当作提醒。
月蕴溪心领神会,笑了笑,柔声感叹:“今晚月色真美。”
鹿呦心底一震,再度扭头看过去。
却见这会儿月蕴溪以跟她先前一样的姿势,当真在看天边的月亮。
让人分不清,那句感慨究竟是真的在说月色。
还是如同这话的出处一般,意有所指。
鹿呦端起杯子抿了口橙汁,浓郁的果香扑在鼻尖,搅得心不定,神不宁。
没办法再气定神闲地坐在沉默的氛围里,与月蕴溪单纯地赏同一个景。
总想说些什么。
余光里,小比熊从她这绕到了月蕴溪那边,小鼻子皱了皱,嗅了两下,尾巴跟风火轮似的转不停。
“它好喜欢你。”鹿呦说。
“嗯,我讨喜。”
令人意想不到的回应,鹿呦好笑道:“之前都没发现,你这么自恋的。”
“那我自谦一点,换个说法。”月蕴溪说,“狗都随主人。”
“是,奶奶是挺喜欢你的。”
“你不是它主人么?”
鹿呦不说话了。
月蕴溪挠着比熊的下巴,低低地笑。
话题结束,又静了段时间。
鹿呦乱糟糟的思绪里,陡然闪过今天月蕴溪和月韶“”的对话,她没多思考,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了:“你对月阿姨,是不是也在吃陶芯的醋?”
“也。”月蕴溪低声重复。
鹿呦衔着杯口的唇慢慢松开。
差那么一点,她就要为了这个“也”字被橙汁呛到。
月蕴溪坦诚地回:“算是吧。”
从嘴边移开杯子,鹿呦拿了片薯片出来说:“可能我们角度不同,从我的角度看,其实月阿姨跟你比跟陶芯更亲。
你知道么,小时候我去蹭饭,经常会羡慕你。”
月蕴溪扭头看她:“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有妈妈管你。”鹿呦吃下薯片,回忆道,“我记得有一年换季,我们衣服都穿太少被月阿姨说了,她说我和陶芯的时候,语气很温柔,话语也很简短。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真的感觉就像是浮于表面的提醒。可她在说你的时候,明显带了点指责的情绪,她是真的怕你着凉感冒。”
鹿呦扒着手指列举:“吃饭的时候,她也只会要求你多吃蔬菜,只管你一个人是不是营养均衡。还有大家都做错了事,她从来都只批评你一个人。”
听到这里,月蕴溪笑了声:“只批评我,也会让你感到羡慕么?”
鹿呦抿嘴笑了笑,弧度收敛时开口:“以前做错事被我……被我妈妈教育的时候,她总会跟我说,现在在家被妈妈管教好,以后进社会才不会犯同类型的错误被别人教育,别人可不会像妈妈一样,苦口婆心地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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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扬的嘴角早已经抿直,眼睑耷拉着,神色很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鹿呦喝了两口果汁,咽下某种上涌的情绪,继续道:
“其实月阿姨对陶芯的迁就,和对我的客气是一样的。但她对你,显然是对自家小孩的态度。因为是亲生的,所以要求更高,可能还有点老一代中国父母的通病,关心都藏在严厉里,对孩子说话没顾及。”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蕴溪抬眼,淡橙色的灯光从她的眼角染进眸里,却没染出几分温度。
“我能理解你说的,也明白道理。但从我的角度,有时候会希望她对亲生女儿也能像对别人的孩子一样,给予我一点理解、信任和宽容。”
稍顿了顿,月蕴溪叹笑说:“也许是希望太大,所以在没达到期望值的时候,会觉得特别失望。”
给予……
用词卑微,叹息无奈,轻笑好似自嘲。
鹿呦感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有细微的疼,如同池面上被鱼尾刺出的涟漪,一圈圈泛开。
有那么一瞬,她想说些话安慰月蕴溪,但转念之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想起刚刚翻看的《杀死知更鸟》,里面这样一段话:你永远不可能真正去了解另一个人,除非穿过她的鞋子去走她走过的路,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
可当你真正走过她走过的路时,你连路过都觉得难过。
任何安慰的话,在无法感同身受的情况下,都显得苍白又无力。
涟漪慢慢消散,水面归于平静,一汪池水沉沉地融在墨似的夜色里。
良久,鹿呦说:“你说过,任何感情都只是生活的点缀而非全部。”
“是这样。”月蕴溪弯唇笑了笑,比起先前,笑容要显得轻松温和许多,“所以我没有让得到她更多的爱成为我生活的全部。一个人能给另一个人的感情,就像是奢侈品,拥有是荣幸,没有也行。”
轻飘飘的话,鹿呦听着,却有着雷鸣震闪的效果。
因为月蕴溪确实也是这么做的。
有提供经济基础的事业;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有自己的朋友;有能给予情绪价值的长辈。有自己的生活,从没将得到月韶平等的爱看得特别重。
只是偶尔有些情绪,偶尔允许情绪凌驾于理智之上而已。
而人,总会有情绪的。
不止是亲情,对爱情也一样。
在她同陶芯一起的那两年里,月蕴溪从没有打扰过她们,更没有为此荒废自己的生活。
就连消化坏情绪的方式,都是去登高
() 远眺,放松心情的同时,还能锻炼身体。
“谢谢你,用不同的角度,让我了解她的行为和想法。”
鹿呦神思回笼,蔫蔫地:“谢什么,道理你都懂,想安慰你,又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起到真正安慰到你的效果。”
眼风扫到拱进月蕴溪怀里卖乖的比熊,她说:“我还不如它呢。”
月蕴溪开玩笑道:“我倒是不介意你学它这样哄我开心啊。”
鹿呦挑眉:“你确定?”
月蕴溪盯她看了几秒,撩了一下头发:“……不确定。”
鹿呦偏开头,抿了抿唇,压下上翘的弧度。
“其实……”月蕴溪话锋一转,“任何感情都只是生活的点缀而非全部,这句话你不觉得很熟悉么?”
鹿呦看着面前的水池,眼神放空,眉头逐渐拧紧。
她没能在脑海搜寻到与这句话相关的记忆。
“出自~”月蕴溪拖腔带调地制造悬念。
鹿呦收拢思绪,好奇地望向她。
四目相对,月蕴溪弯了眉眼,柔声补充说:“出自小鹿呦之口,其实很早很早,就安慰到我了。”
“?!”鹿呦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真是我说的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毕竟很多年了,你那时候又很小,不记得很正常。”
“但你记得。”鹿呦嘟哝,“你也不比我大多少。”
月蕴溪低笑了声说:“我也是因为经常把听你说这句话的经历写到作文里,才能记得这么清楚。”
鹿呦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也还是没能想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见状,月蕴溪体贴地问:“需要给你点提示么?”
“来一点。”
“有一年,我放学回家的时候,经过西南门的小广场,看到你坐在秋千上。
当时,觉得你想一个人静静,就没去跟你打招呼。后来,吃完晚饭,看外面雨,担心你还在那里,就打了伞去看看……”
月蕴溪温润柔和的嗓音,像给话里的字眼染上了时光的滤镜。
随着每一个字落入鹿呦的耳内,拉开记忆的帷幕。
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会去小广场的秋千上坐着,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过去的时间里,等章文茵出现在门口,接她离开。
决定最后一次去等待的那天,她总对自己说,再等五分钟,再等不来,她就回去。
再等五分钟。
再等五分钟。
……
她攥着秋千的铁链,看天空被墨色填满,看大门口从人来人往到空无一人,看着路灯下干燥的地面逐渐被雨滴打湿。
不知道第几个五分钟,她抬起胳膊,用手背抹了下潮湿的眼睛,从秋千上起身,望着大门口的方向。
盯看了片刻,转而爬上了滑滑梯,平台上方的城堡顶可以挡雨。
就再等最后五分钟。她抱着胳膊坐在滑滑梯上,又
一次这么哄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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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登梯上传来脚步声。
她满怀期望与惊喜地转头。
眼里的光,在看清对面的人是月蕴溪不是章文茵之后,像烟花绽放的最后几秒,极快地湮灭在黑夜里。
“怎么还在这里,下雨了呢,不回家么?”月蕴溪蹲下问她。
她低头,捏着手指,不说话。
“是没带钥匙么?”
“心情不好?”
“是在学校受欺负了么?”
她都没有回答,月蕴溪始终心平气和,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失去耐心。
甚至是,越来越温柔。
也许是见她时不时扭头看大门口,月蕴溪换了问题:“是在等人么?”
仿佛是终于输入了正确的密码,让她启动。
她头埋得更低,太久没说话,一开口,嗓音像被砂石滚过般沙哑:“在等妈妈。”
静默了很久,也可能只有一小会而已。
月蕴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我陪你吧。”
她眼睛圆溜溜地睁着,被绯色染红了一圈。
在眼泪快控制不住掉下来时,她一把抓住月蕴溪的胳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梯。
月蕴溪很快就跟上了她,与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握着木雕小鹿伞柄的手,却是近乎贴着她的手臂。
“不等了么?”
雨声里,几乎快听不清月蕴溪的问题。
可偏偏她的耳朵好。
她摇了摇头。
“不等了。
无论再等多少个五分钟,那人也不会出现的。”
“明天呢,还来等么?”月蕴溪又问。
在转弯之前,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小区大门方向。
夜色像被雨洇湿的墨块,那一片,最为浓稠。
她很慢地转回头,一步一步朝前走,一字一句地吐出口,声音低沉,混在雨声中,像在回答月蕴溪,更像在告诫自己。
“任何感情都只是生活的点缀,而非全部。”
......
“这得有十几年了吧,如果你不说,我真的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鹿呦回味了一下,上扬的嘴角勾出几分得意,“没想到,我小时候这么清醒,还能口出金句。”
月蕴溪被她的语气逗笑,“现在也很清醒。”
“不如小时候。”鹿呦拎起杯子,抿了口橙汁,许是放久了,竟然品出了一丝涩然,“活倒回去了。”
短暂的安静后,月蕴溪平声问:“可以问你一个冒昧的问题么?”
“什么?”
“如果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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