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吻少年踮起脚,轻轻吻上他(1/2)
雪层与腐叶被踩动, 出又轻又细的沙沙声。
少年依旧把脸庞贴树干,阳光染成淡金的睫微微抬,眸带着黑曜石般的光泽。图勒巫师一步一步, 缓慢靠近他, 小心得像猎人与鹿森林不期遇。鹿的睛清亮无比,它安静注视陌生的来客。
只要流『露』出一丝恶意,它会立刻逃走。
一步。
两步。
……
美丽的鹿没有逃走。
猎人捕获了它。
骨节宽大的手覆到指节纤细的手, 图勒巫师站少年背后,把耳朵贴到树干, 和他一起, 聆听生命。
……松针与松针碰撞,鳞果与鳞果相叩, 枝丫与枝丫摩擦,风从最顶端的第一片树叶, 吹到最下边的一根枝干。雪推着,攘着, 沿着铁黑的树皮滑落……阳光转动它的角度,亲吻古树每一条龟裂的木纹……
……漆黑的根,向下,向下, 挣开冻土, 撞开岩石。
……古老的河, 无光的地底。
……生命。
自下, 自下。
湍流。
“它们唱歌。”少年近乎呓语,“风唱、雪唱、树唱……”
他的瞳孔印出松针边沿的金『色』亮线,莹白的脸庞呈现出一种介于天真与的美丽。他像始终稚气,始终无知的孩子, 静谧的森林,第一次悄悄跟人分享,他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若他将思绪一一付诸笔墨,定会成为东洲最大的笑话。
图勒巫师没有笑。
他分开仇薄灯的手指,让他跟自己一根一根交错,然后一起按树干。猎装下,巫师脊骨处的文唤醒少年肌肤的文,古老的文流转,唤醒秘的量……仇薄灯的瞳孔忽然放大了。
——沉稳的、跳脱的、欢喜的、耐心的……
铺天盖地的洪流淹没了少年的思绪。
所有树木的生命脉搏通过图勒巫师的指尖,源源不断,传递给中原来的小少爷。一棵树是一位情各异的守护者。它们以自己独的语言进行沟通,树叶的震动频率、枝丫的蔓延方向、释放的不同气息……
喜欢松鼠的、喜欢小鸟的、喜欢豹类的……
有那么一瞬间。
他与另一人一起化两颗相伴生长的树,
世界错『乱』了,崩溃了,瓦解了。
他们脚下长出根,指尖长出叶;他们肩膀停着鸟儿,顶撑着积雪;他们向拥抱天空,向下亲吻大地。一年季的风,一年季的日和月,生长啊生长,直到最终缠绕一起,轰然倒下。
太真切了。
真切得图勒巫师结束这场奇的通感,拉起仇薄灯向里走,他还恍恍惚惚,知道怎么迈出脚步。
——树不会动的啊!
“……阿洛,阿洛。”仇薄灯惶急地拉住他,“不能走,它们明年还要飞回来筑巢呢!阿尔叫过了,要我们把最漂亮的分叉给他留着。”
阿尔。
图勒巫师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阿尔兰说的应该是那些白颊黑雀,它们叫起来像有谁喊“阿尔,阿尔,阿尔呦”。
反应过来后,图勒巫师银灰的眸忽然温柔得像月下的天湖。
——哪怕是图勒的族人,世世代代生活圣雪山,都未必能够萨满施展通感的候,清晰地感知自然的影像。
“阿尔它们回来了。”
图勒巫师俯身,轻柔地环住自己的阿尔兰,指引他去看。
“它们的巢那里。”
仇薄灯顺着他指的方向。
只见一处漂亮的高树杈,果然搭了一结结实实的鸟窝。里边两只白颊黑雀,你啄我一下,我啄你一下,互相梳理对方的绒羽。
他放松下来,声音轻快。
“啊……带回伴啦。”
——每一棵树都记得栖息它们枝丫的鸟儿。
记得所有鸟儿的仇薄灯将清丽的下颌抵图勒巫师的手臂,看那一对嬉戏的白颊黑雀,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揪住男人的衣袖。图勒巫师低着,安静地看他,看他呵出一小团一小团白雾。
“它们明年还会飞回来吧?”
“会。”
“真好啊。”仇薄灯目不转睛,“为什么人不能像棵树呢?”
他最后一句话,轻得几乎听不清。
但图勒巫师听见了。
图勒巫师怜爱地摩挲了一下他的脸颊,朝那对吵吵闹闹的新婚雀鸟伸出手。它们扑棱扑棱地飞下来,落进巫师手里——它们好像一点也不怕他,明明他是生得很高大很冷厉的人类。
巫师把绒绒的小鸟递给仇薄灯。
仇薄灯小心翼翼伸出手,捧住它们。
“阿尔!阿尔!”
刚搭巢过日子的小夫『妇』挤他手里,胸前的绒『毛』圆乎乎的。
仇薄灯『露』出一微笑。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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