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074(1/2)
万鬼发出的嘶吼声震天撼地, 迸发出的巨大力量冲击着整个结界内壁,就连站在结界之外的谢悼也能感受到这股强大的波动。
他割破手掌,将沾满鲜血的手探向屏障,撕开一条缝隙, 迈步走了进去。
没有地府的通行令牌,强行穿过结界的人都会被那股强大的屏障中所迸发出的力量挤成碎屑。
谢悼的每一寸骨头都被挤成粉末,五脏六腑被生生捏碎,但几乎是在同一瞬间, 他的身体吸吮着来自结界内的巨大力量, 将破碎的肌肉再一次缝合一起来。
就这么几步的时间, 他的□□已经不知毁灭再重塑过多少次, 只是他面色如常, 似乎真的只是随随便便走过一个台阶般普通。
比起上一次来到这里时的歌舞升平, 此刻的结界里布满鬼气和嚎叫声,宛若人间炼狱。
西北后方, 异常风动。
谢悼目光稍稍往后一瞥,似有感应般的侧身, 几乎是在同一瞬,一柄银色□□擦着他的腰身而过。
那枪盘旋一圈回到主人手中,在黑雾中,银色的盔甲上乘着寒光。持枪那人面无表情,只是眼眸中泛着些森冷。
来人是冥夜。
之前他在魔域一手促成那一场灾难, 没想到阔别几日后, 又重新出现在这儿。
“下次再打。”谢悼拂了拂腰身被划破的衣衫, 随口敷衍了句,“现在没空。”
说罢便转过身,但就在他回身的那一刻,一枚透魂刺干脆利落地插进了他想背脊,那根金灿灿的巨刺上淌着鲜血,从他的胸口透了出来。
“神工锻造万年的透魂刺,我听说许多年前天界也曾用这件武器来对付你。那时即便是数百件神器都无法近你半分,但现在……”
冥夜握住透魂刺,手腕用力一拧,鲜血从谢悼的胸口喷涌而出:“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真以为离开了地府封印就无人管束了吗?天界能封印你一次,就能重新再封印你无数次。”
喷溅出来的鲜血有几滴溅在了谢悼的眼睫上,他垂下眼,忽地扯起唇角轻笑了声。
下一秒,他的背脊用力朝后考去,任由那透魂刺整个穿过自己的胸膛,黄金色的尖锥上被鲜血染红。几乎是一瞬间,谢悼的贴近冥夜,他抽出腰间的刀反手捅进冥夜的腹腰。
“就不和你过招了。”谢悼抬起沾满鲜血的眼睫,“我赶时间。”
从刀中迸发出强大的灵力,乌黑的气焰瞬间充斥了冥夜的整个身躯,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感受到身后那握住透魂刺的人卸了力后,谢悼伸手到胸前,拔出那柄神器,随手甩在地上。刀尖还在淌着血,他却没看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躺在地板上的透魂刺猛地震动起来,碎裂成千万片金色碎片,每一块碎片变换做一根根金丝绳索,被谢悼的鲜血所吸引着钻进他胸膛那处窟窿着,汇聚成无数条金锁链,将他整个人牢牢地困在原地。
冥夜捂着伤口艰难站起身,举起银枪指着谢悼的喉,“你回头看看吧。”
谢悼转过头,望向冥夜枪尖所指的方向。
眼前的画面好似一层一层被拨开,透过这些金碧辉煌的大殿高楼,南遥所处位置的情景清晰地浮现。
鬼潮。
就像汹涌的海水一般将几人团团围住,仅有一次生命的活人对付这些永远不会死的厉鬼,即便是再强也会力不从心。
南遥那张向来干干净净的脸上沾满鲜血,身上几乎全是伤口,她刚刚扫平一片厉鬼,却又立刻被身后的数只鬼怪咬住肩头和双臂。
那点紫色的身
影一点一点被吞没在尸潮之中。
谢悼终于发怒:“冥夜!”
“谢悼!”冥夜的嘶吼声比他还要更加刺耳,“天界问我为什么覆灭魔域的计划会失败,问我为什么恶种会到如今都未曾孵化,天界要一个解释要一个理由,如果不是我瞒着,她南遥早就死了!”
谢悼的眼底里全是红血丝,不知道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可他却没说一句话,他的脖颈暴起青筋,鲜血顺着金丝淌下,他的呼吸中仿佛都带着些颤抖,在猛然安静下来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冥夜伸出手掐住谢悼的脖颈:“你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人在保护着她吗?”
谢悼一言不发,他并不是不能挣脱眼前的这一切束缚,但他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全身上下都卸去力气。身体内涌动着的灵力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他不会死去。
但他忽然有那么一刻,想放弃这些。
“我驻守魔域,自守魔山起发生了什么,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你不是想知道吗?那我告诉你,南遥遇到你之前,从未有一刻身处于险境。能庇护她且爱着她的人成百上千,即便是三域皆毁,她也能安然无恙地活着。所以谢悼,是你救她于深渊,还是你将深渊引到了她的身边?”
有人说过,恶种会感觉到难过吗?
没有一本书会撰写这些。
谢悼抬起手握住自己胸前的金丝锁链,将它们一点点扯出自己的心脏。
冥夜大笑数声,笑着笑着眼角便渗出了些许泪珠。他抬手按住谢悼的肩膀,话里喊着笑,笑中却全是讥讽:“你为什么救下魔域?你为什么不愿意成为恶种?谢悼,你一个邪魔,难不成真的想作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类活在这人世,真的想成为拯救苍生的救世主?”
谢悼没有说话,他直起身闭上眼,从自己的伤口处掏出所有控制着自己精神脉络的金丝线,不在乎是不是不小心剜下了血肉。
他将那摊血肉模糊的东西甩在地上,拿下了冥夜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再一次转身。
冥夜这次没有拦住谢悼,他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谢悼离开,松开手中的银枪,从腰间摸出一把佩刀架在自己的脖颈上,用力抹了下去。
谢悼回头看向缓缓倒下的冥夜。
“必须有人给天界一个交代。”冥夜闭上眼,“十八年前,我已经杀过一个人。”
无论是谁,在死前或许都能看见回马灯。
冥夜这辈子太长太长,他曾经作为天界一个闲散神仙活了许久,后面又来到人界成了魔将消遣了许久许久。
人,杀了许多。
这辈子记住的事情却寥寥无几。
他曾和人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喝酒下棋,也曾一刀刺穿他好友的心脏,许多事情都如同过眼云烟,回忆逐渐停留在了一个小姑娘的脸上。
南遥那时候黏着夜隐跟着他一起到处打架。
当然,夜隐不会让她出手,她就拿着两面旗帜跟在他后面耀武扬威喊口号,还编了个奇怪的名字说这是什么“啦啦队”。
多了个吵闹的小姑娘,对于冥夜来说,在这么多年的人生中也没有什么值得稀奇的。
直到有一天,南遥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
冥夜:“?”
“这是创口贴。”南遥举起一个小布条,然后蹲下身将那小布条贴在自己胳膊的划伤上。
接着,她陷入沉思:“好像有点小了。”
下一秒她从灵囊里翻出一大堆,整整齐齐地贴上一排,接着得意洋洋地站起来:“很好,现在就够了。”
冥夜沉默地看着自己胳膊时一排创口贴,一抬头对上
南遥有些心虚地眼神:“下次我会做一个大一点的啦,你不要偷偷撕下来,这上面还有小爱心呢。”
冥夜沉默不语地点点头。
南遥快乐地转身跑开,跑到一半想起什么,又回过头对他说:“谢谢你帮夜隐叔叔保护魔域。”
当那天冥夜带着杀欲之气来到魔域、同南遥对视一眼的时候,忽然觉得这辈子让他最遗憾的事情,可能就是往后都不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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