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140(1/2)
安然跟公婆小叔子喝了点酒,微醺。
老宋滴酒未沾,就他开车,一路上,母女俩窝在一起嘀嘀咕咕,他偶尔打量一下,也不知道她们说啥,反正倒是挺开心的。
“喂,老宋,你闺女说,今晚要跟我睡。”
宋致远轻咳一声,“嗯。”在这一点上,他倒是不会总“霸占”着妻子,因为他打心眼里认同她的身份不仅是妻子,还是母亲,还是女人,那么她跟她的孩子,她的小友有点亲密往来,他也是接受并乐见的。
但小野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我不要去你们那屋,妈来我的屋吧。”
“为啥呀?”安然今天喝的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主要是今天的酒是一支赤霞珠,她觉着味道不错,大概是公婆在法国的什么朋友送的,她嘴馋贪杯多喝了点,所以脑袋晕乎乎的,要平时不会问这种问题。
小野有点害羞,红着脸小声说:“我是大人了,不能去你们那屋。”
“怎么就是大人了呢,你还是妈妈的小宝贝。”安然故意要去搂她,还把她按自己怀里,像小时候一样rua她头发。
小姑娘忙整理自己软软黑黑的头发,“哎呀妈你真讨厌,我跟你说……”她附耳过去,以更小的确保爸爸听不见的声音说,“我来例假了妈妈,我是大人了。”
安然怔了怔,“啥时候的事儿?”
“上上个月呗。”因为从小妈妈就会给她讲生理常识,再加上她的同班同学都比她大,她刚上初中,班里就有人来那个了,耳濡目染之下早就知道这回事,跟妈妈讲倒没啥,就是不好意思让爸爸听见。
老宋竖起耳朵也没听清,还八卦地问,“你们说什么呢?”
“没你的事。”母女俩异口同声,凶巴巴地说。
好吧,老宋摸了摸鼻子,这家里就数他没地位,文篮的地位都比他高。
想到文篮这孩子,他也挺想的,虽然孩子没改口,但他知道情义在那儿就行。“文篮什么时候回来,说没?”
“没说,我刚又给他打电话,宿管说他已经回家了,你说这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安然知道儿子的脾气,如果是干啥好事他肯定会大张旗鼓嚷嚷得众人皆知,但如果是不声不响,那绝对是憋啥坏水儿呢。
所以,“别问了,等着他给咱们的惊吓吧。”
正说着,迎面碰上刚从603出来的一身警服的石万磊,老宋停下车子,略带挑衅地问,“你咋不开新车了?”
那辆桑塔纳自从开进603就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男女老幼足足围观了三天才散,那轰动效果就跟当年安然家买了第一台大彩电时候一模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油黑锃亮的小轿车,不锈钢的四个大轮子,以及坐进去之后那种舒适的被包裹感,真的绝了。
他每天上下班都得开,平时他不得空开萧若玲也要开,今天不开还有点奇怪。
石万磊笑笑,“你儿子开走了,说是要回阳城。”
安然一愣,“啥?谁开?”
“文篮啊,他说要回老家找你们,你们不等等他就回去过年,他跟我借的钥匙。”
安然的酒一下子就给吓醒了,“他真开走了?”
“开走了啊,我亲眼看着呢,技术是有点生硬,但确实是会开的,我记得那年领驾照还是我跟他去的……诶,你咋啦小安?”
咋啦,她想杀人啦!安然那个气哟,包文篮这死孩子刚说他上大学后懂事了省心了,谁知道一回来就闹这么大一出。安然知道他悄悄回来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可这哪是惊喜,分明是惊吓好吗?
一名出色的优秀的战机驾驶员怎么能开汽车呢?这明明是两个不同的驾驶系统,出了事怎么办?回阳城还得开一段高速公路,车速可是很快的!
安然气的当场就要老宋调转车头上高速,去追包文篮,但又一想,按照石万磊说的他出发的时间,现在就是乌龟爬也给爬到阳城了,他们追个屁啊。“走,赶紧回家,给阳城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家没,到就先让人把他捆起来,把老娘的鞭子带上,今儿不抽死他老娘不姓安。”
安然是真气啊,气得都要动家法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真打过这俩孩子,以前再怎么生气也只是动嘴不动手,顶多拧拧耳朵背上拍几下,但今天她也管不了了,只有一个念头——文篮这坏脾气不打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他倒是轻轻巧巧开着就去了,可路上要是出点事这不是要她的命吗?安然一想到这个可能,气得眼睛都红了,顺便也怪老宋,“宋致远你那张破嘴,我都说了开飞机不能开汽车,你偏要告诉他没法律规定这样,你看看他得了你的话可不就奉若金科玉律了吗?根本管都管不住。”
宋致远想说真不必要这么严格要求,如果文篮连这点辨别和应变本事都没有,以后还怎么当最优秀的飞行员呢?但也知道现在的妻子正处在爆.炸的边缘,他要是敢回嘴绝对是引火烧身。
“诶,妈你看,那不是我哥吗?”小野眼神好,一下就看见不远处走过来的青年,看着二十出头的样子,单眼皮,高鼻梁,不是安铁蛋是谁。
不过,安然没有立马冲下去揍她,因为她们发现,他一直在跟旁边一个小姑娘说话。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皮肤白白的,眼睛圆溜溜的,穿着虽然很朴素,但不难看出来还是有点好看的。
最关键是,那种圆溜溜的很可爱的长相,正是包文篮喜欢的,就像廖星月,几乎是长在他审美点上的女孩子,难怪他会那么耐心呢。
小野是“酱油姐姐”的忠实拥护者,小声说:“妈你别生气,我哥肯定不是跟这个女孩子处对象,她比我哥小呢。”我哥才不会跟未成年谈对象呢。
安然倒是没想这么多,第一反应只会想到自己儿子,而不是对方女孩,在心里她已经能接受十九岁的文篮谈恋爱了。
她想的是,要怎么在他的朋友面前克制情绪,虽然生气得恨不得揍死他,但终究是成年人了,要面子的,安然第一个念头是不能让他在朋友面前丢面子,毕竟再不成器再讨厌那也是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啊,总不能讨厌就扔出去吧?
不过,没等她想出来,包文篮就看见他们的车,大跨步走过来,依靠在车窗上,笑得很灿烂,那一口白牙啊,让人一眼仿佛看到了春天白雪融化的一样,寒冷中又透着暖意……安然再大的气,也暂时没了。
“妈,姨父,妹。”
“啥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安然压着脾气问。
“今早,本来想给你们个惊喜来着,我以为你们回……”眼看着他妈的脸越来越黑,他赶紧识趣的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妈我开石伯伯的车出去了,这我认,待会儿你想怎么收拾我都行,但现在有个人命关天的事儿,你想听吗?”
瞧瞧,他就是知道安厂长的七寸在哪儿。
“有屁快放……算了,回家再放。”
***
三个小时前,随着“哐当”一声,文篮也觉着自己要闯祸的时候,那一声却不是车子撞在人身上的声音,而是他反应快,踩住了刹车,又打了方向盘,撞到路内侧的一个石壁上,人被震得抖了好几抖,直接怼车顶上。
但他第一反应顾不上管自己,而是先下车看看,刚才路上出现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至于车子有事没事他也顾不上了,人命关天啊。
结果人刚下车呢,窸窸窣窣的声音下,几个青壮年劳力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将他围住。
“死人啦,撞死人啦!”
“你小子撞死人啦,别想跑!”
包文篮一愣,很认真地说:“我不跑,我看看人怎么样,你们快让开,救人要紧。”
那女孩还趴在路中央,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真撞到了还是怎么回事。
听口音,这几个都是附近村民,此地位于书城和阳城的中间,以前他跟同学骑自行车也来过。虽然地理位置好,但因为山高路远,水源不够丰富,种庄稼产量都不怎么样,包产到户前这里就是最穷的生产队,后来改革开放了,高美兰曾经积极鼓励大家出去自谋生路,还拨款给他们修了公路,让他们与外界联通起来,甚至给了很多政策上的优惠。
可惜啊,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兄弟几个穿一条裤子,政府给的扶贫母鸡扶贫小牛犊,他们不是卖掉就是吃掉,真正养大的没几家,都说救急不救穷,这日子不就越过越穷了吗?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石万磊和严厉安干公安工作,是真的怕这地方的人。为啥?
用老公安的话说,书城市内的案子,无论大案小案,百分之八.九十都是这个地方的人干的。严打结束后,这几年正是社会治安差到一定程度的时期,因为有钱的暴发户变多了,穷的人更穷了,贫富差距迅速拉大,这时候的案件跟刚改开时候的偷鸡摸狗不一样,抢劫、投毒、纵火、强.奸、杀人等恶□□件爆发式增长,这里的人就给外界留下一种“专出坏人”的感觉,就连租房子,书城市的包租婆们也不愿租给他们。
本来,包文篮是没有任何偏见的,但他细心地发现有点反常——按理来说这个地方是很穷的,这些人穿的衣服裤子也是破破烂烂的,但他们的鞋子,却有点不对劲。
一个个都穿着旅游鞋和皮鞋,穿布鞋的一个也没有。
虽然穿得脏脏臭臭的,但他眼睛尖,能看出来鞋子原貌应该不错,不便宜。
他包文篮从小抓了那么多间谍和坏分子,别的不敢说,但看人还是有点准的,再一联想这个弯特别大,大得有点反常,明明可以完全避开的,怎么越来越往石壁上凿呢?
他跟着妈妈这么多年,表面工夫是很精通的。只见大小伙面不改色,指着地上的女孩说,“我不跑,你们要担心的话,大不了我把车子押这儿,来,这是车钥匙,你们拿着,先看看女孩怎么样吧。”
有人眼疾手快抢过他的钥匙,有的摸着轿车赞不绝口,这可是桑塔纳啊,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小肥羊一只啊。
而包文篮把他们的表现一一看在眼里,愈发确定心内的猜想,主动过去蹲下.身问那个女孩,“你还好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这声音是又清脆,又有磁性,女孩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就一眼,就给惊住了。
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哥哥吗?他单眼皮高鼻梁,一张俊脸冷飕飕的,眉宇间却有一股正气,试问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呢?
女孩也不好意思再趴在路中间,撑着慢悠悠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没……没事,你没事吧?”
包文篮摇头,“没事,你要是有哪儿不舒服不要强撑,我送你去医院。”虽然他可以确定,不是自己驾驶技术有问题,是她自己忽然跑出来的,本来弯道上就是视野死角,她忽然从里侧这么跳出来,正常驾驶员的思维都是往外侧打方向盘,可他因为把方向盘当飞机的用了,离着两步的距离给打到内侧去。
如果是外侧的话……他刚才已经发现,路外侧连蒿草都没有,还有很多车轮滚过的痕迹,路下方是一片专门晒粮食的道场,足有百来平,周边也没个围栏,翻下去的车子要是没有围栏或者树木遮挡,很有可能在惯性之下直接往下翻。
那道场下面,可是山崖。
以他肉眼估计的高度,车子会摔成一包废铁,人嘛,就没命了。
包文篮从小就是村里长大的,他知道石兰省农村人喜欢在村子的公共用地上平一块地出来做道场,上面糊一层牛粪,防虫得很。但问题是,这附近没有村子,最近的村子也在七八百米之外,把道场设在这儿,合理吗?不怕晒在这儿的庄稼粮食被人偷走,被牲口糟蹋吗?
要知道,粮食可是庄稼人的命。
从附近痕迹来看,这里出车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怀疑自己怕是遇上路霸了。
这不,村民拿到钥匙不算,还叫嚣着让他赔医药费,“我家闺女差点被你撞死,你得赔钱。”
文篮装作很害怕六神无主的样子说:“赔……赔多少啊?我出门身上就……就只有……有……”
“到底有多少?”
“有……”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吊起来了,到底有多少啊,看车子很新,穿着打扮也很不错,是一只很肥的羊羔崽子,急得双眼直冒贪婪的光。
“只有五十块,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回家去拿。”
众人一听,五十块确实不多,“你家里还有钱吗?可不许骗咱们,不然把你送公安局,让你吃牢饭信不信?”
“信,我信,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可以派个人跟我回家,但我爸脾气不好,是开煤矿的,我怕你们去了会被他当成跟我合起伙来要零花钱,不仅揍我,连你们也得挨揍……”
他穿得不错,开的车子又好,原来是开煤矿的暴发户啊,那可真是一只肥羊,一家子肥羊!当然,这种暴发户的脾气确实不好,仗着有几个臭钱,财大气粗,不把老农民放在眼里。大家一寻思,派个男人跟着确实不妥当,容易激化矛盾,但女的就不一样了。
“二丫你跟他去,得让他赔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一共两千块,知道吗?”带头的男人凶巴巴地说,“别忘了,你妈和你弟还等着你回家吃饭呢。”
“不行,赔你的两千块不算,他的车子撞咱们山神上,坏了咱们村的风水,还得赔偿全村风水,再来三千块。”另一个个子矮小一直笑眯眯的男人,指着撞碎的几块小石头,言之凿凿地说。
文篮难为情,“叔叔这也太多了吧?我爸不会给的,说不定还会揍我一顿。”
“揍不揍你不关咱们的事,反正你要是带不来五千块钱,你这辆小轿车就别想开回去了,到时候你爹照样要你狗命。”
文篮一想也是,好几万呢一辆车,一咬牙一跺脚:“那行吧,但你们不能说车在你们手里,我怕我爸会怀疑。”
“行行行,别啰嗦,赶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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